福嬸進了山洞,就於齊繡婉說小兩口鬧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分開一天,大家好好冷靜冷靜。


    剛剛聽到福嬸這話的時候,齊繡婉愣了愣。正想要解釋他們已經和好了,但隨即又沉默了。


    不是因為不能言語好不好解釋,而是因為小姑娘也不知道現在的情況算不算是和好了。


    她在晌午之前服了軟,雖然周衡說沒有生她的氣,可她分明是見到他黑了臉的。


    周衡看著是個麵癱的,但也還是有很細微的表情變化的。齊繡婉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能分辨出來周衡的細微變化的,或許是在剛開始寄人籬下,總是下意識的看人臉色時開始觀察的。


    福嬸繼續說道:“讓周衡好好的清靜清靜,才能讓他知道他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福嬸一家開始和周衡接觸的時候,是因為周衡救了福叔,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周衡好像才二十一二歲,性子和現在一樣,都一樣冷漠得像是要拒人千裏之外。


    雖然救了自己家人,但一開始福嬸一家都是怕周衡的,就是送些蔬菜和吃的用的都是趁著周衡不在的時候放在了山洞外邊。


    後來外邊打仗,朝廷就連這個邊境的小鎮都要加倍征納稅收。而周家莊本就窮,交了賦稅後哪裏還有什麽餘糧?


    也就是那時候有很多的村民上山找吃食,臨近莊子的山頭沒有什麽危險,但沒過多久,沒什麽危險的山頭都村子和莊子搜刮得差不多了,然後不得不進入危險重重的深山中。


    朝廷鬧得凶,山上的野獸也鬧得凶,有很多人有去無回。


    那時候福嬸一家也差點熬不下去要進深山老林了。可就在那時候總有人隔三差五的在深夜裏邊敲響了他們的門,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卻是隻有在地上咽了氣的動物。


    幾次之後,福嬸一家大概也知道來人是誰了。


    因為這恩情,所以福嬸這一家對周衡的事情都比自家人的事情要來得積極。


    也因這幾年的相處,福嬸也是知道周衡為什麽會有這樣冷漠的性子,還有這麽一張麵癱臉。


    不和外人來往,常年一個人,他能對誰笑?能對誰說話?


    估計他連感情是什麽都不知道呢。去年福嬸想過要把自己小閨女許給周衡,小閨女對於這個幫助了自己家的恩人雖然怕,但也是同意,但問題是周衡沒點頭,最後這件事才不了了之了。


    要不是月前聽說他用了三兩銀子買了個媳婦,福嬸他們還以為他真要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呢。


    福嬸以為周衡開竅了,可想起剛剛在外邊和周衡說的話,福嬸才意識到他竟然還有這個念頭。


    所以這才著急的想讓周衡一個人呆著冷靜冷靜。


    福嬸想這二十來天身邊有個人陪著他吃飯睡覺,解悶,可能他一下子沒感覺出來與平時有什麽區別,但如果讓他自己一個待著了,他肯定是能察覺得出來的有什麽不同,這個時候他就知道身邊有個人到底多好了。


    想到這,更是卯足了勁勸小媳婦:“再說了,今晚和明天也算是騰了一天空給他了,讓他去做自己的事。”


    聽到這,齊繡婉動搖了。


    周衡沒日沒夜的都待在山洞,就是了保護自己,她拖累得他都不能去做自己的事情,說不定他今日黑臉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


    而自己老早就決定要獨立一些,可還是因為自己的膽怯而一直厚著臉皮依賴著他。


    雖然他從沒有說什麽,但齊繡婉還是知道做人要厚道的。


    這個道理,驕縱了十六年的小姑娘還是在落難之後才明白的。


    除了這個理由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她確實該慢慢的適應周衡不在自己的身邊的日子了。


    不管將來會怎麽樣,她這麽依賴周衡,依賴到離不開他,對他來說確實是個負擔。


    想到這後,齊繡婉才下了決定,朝著福嬸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福嬸就知道這事成了。


    領著小媳婦出了山洞,麵對上周衡的時候,可一點都沒有把人家媳婦拐走的心理負擔,反倒麵帶笑意的道:“周衡,今晚小婉就到我們家去住一晚,明天太陽落山前把人給你送上來,正好你也可以抽空忙一下其他事情。”


    周衡聞言,看了眼福嬸身後低著頭的小啞巴,緘默不語了片刻然後才淡漠的道:“等一會,把藥帶著下去。”


    說著,轉身進了山洞,把之前在鎮上抓來又重新調配過後的藥分了兩包包著拿了出來。


    把兩貼藥遞給福嬸,同時交代:“今晚和明天早中晚的,一貼熬兩回,第一回三碗水熬成一碗,第二回兩碗水熬成一碗,在飯後喝。”


    聽著周衡清清冷冷的嗓音一個字一個的交代著熬藥的事項,齊繡婉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有些暖卻又覺得苦澀。


    她以前想不明白周衡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現在更是想不明白。


    因為他對自己這麽好,所以每每想起來真能順利回家後,她就越發舍不得他,想要回到家後還能永永遠遠的留在他的身邊。


    可他昨天像是拒絕了自己,雖然今天好像是反悔了,可她還是一點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在他眼裏,她和小瘸子到底有沒有區別?或者都是一樣的,一樣隻是見到了,然後就隻是想要救下來的小可憐?


    腦袋亂糟糟的,也苦澀澀的,她很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


    在昨天自己說出那樣的話後,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上周衡了。


    她以前雖然一無是處,可不傻,她明白喜歡一個人是怎麽樣的感受。


    喜歡一個人就是信賴他,就是見不到他的時候想他,他在的時候總忍不住偷看他,更會因為他不經意的一句暖心的而感動,會因為他生氣而變得多疑。


    她明白自己的這種感覺,但她也知道周衡不喜歡自己,所以她暗暗的告訴自己要拎得清,不能想太多,往後也不能太過麻煩周衡了,她欠他太多了,她現在都覺得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等福嬸拿過草藥轉身準備下山,跟在她身後的小媳婦卻是沒忍住轉了身,小碎步的跑到了周衡的麵前。


    周衡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明白了過來。小啞巴應當是後悔了,畢竟從市集上把她帶回來到現在,還從來沒在山洞之外的地方過夜過。


    但下一瞬,小啞巴隻是張了張口說了一句話後,又轉身往福嬸的方向跑了過去。


    看著小啞巴隨著福嬸出了院子的木欄門,再在山間慢慢消息,周衡蹙起了眉頭。


    小啞巴剛剛說,她以後會盡量不再給他添麻煩的。


    周衡確實是不喜歡麻煩,但看到她這麽說,莫名覺得有一些不得勁。


    ***


    再說齊繡婉下午跟著福嬸回家的時候,嘮嗑完準備回家做飯的人遇上她們後,都好奇的往福嬸領著的小姑娘望去。


    齊繡婉緊緊地跟在了福嬸的身邊。福嬸知曉她是怕的,所以挽著她的手,讓她別怕。


    在道上的村婦忍不住笑問道:“福嬸,你這是給虎子領小媳婦回家呢,這小姑娘長得可真俊,你家虎子豔福不淺呀。”


    福嬸聽了,頓時黑了臉,“瞎說什麽,這是周衡的媳婦!”


    一聽到是周衡的媳婦,道上的幾個婦人都變了臉色,還有一個婦人更是見過一樣瞪著跟在福嬸身邊的小姑娘。


    “這是那雜種買來的媳婦?!”


    聽到這話,福嬸才注意到了在幾個人身後的一個婦人。看到婦人的時候,福嬸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


    齊繡婉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那話中的“雜種”說的是誰。


    有人在罵周衡,原本是頭低低的齊繡婉驀地抬起了頭,往說話那人瞪去。


    罵人的一個四五十歲的又黑又壯的婦人,是周衡的後娘李寡婦。


    福嬸也瞪向了李寡婦,被兩個人等著,李寡婦卻是一點都不發怵。


    上下打量了一遍瞪著自己的齊繡婉,然後朝著其他幾個婦人說道:“你們瞧瞧,瞧瞧那個雜種,我雖然是後娘,可我也沒怎麽虧待過他吧,誰知道他離家出走還眼巴巴的湊上去給人當兒子,現在有本事了,也不知道幫襯著家裏,他弟弟都還沒娶親呢,他倒是花了三兩銀子買了個媳婦,而且新媳婦進門,別說是敬茶了,連他老娘都沒來看一眼,他這樣不孝,遲早會被天打雷劈遭報應的!”


    大家夥心裏有譜,雖然怕周衡,但也大概知道周衡小時候遭受過什麽苦的,但大家夥都不想淌這個渾水,隻看笑話不搭腔。


    但福嬸哪裏忍得了,隨即朝著李寡婦“呸”了一聲:“黑心肝一口一個兒子,周衡的親娘二十幾年就死了,你差點沒把人打死,你算哪門子的娘,你不就是想圖周衡的銀子麽,自己兒子把家裏的底子掏空了,又想禍害周衡,你還要不要臉?!”


    李寡婦被拆穿了心思,瞪眼罵道:“就算是後娘又咋啦,那雜種照樣還是我兒子,我圖我兒子的銀子關你屁事。你還不如說說看你們一家這些年占了我們家多少好處,我這都還沒和你們算呢,今天你又去我兒子那貪了什麽東西,你肯定是說了什麽花言巧語把他拿來孝敬我的東西給哄騙來了,趁現在我好說話,把東西都拿出來!”


    落後的窮鄉僻壤,極品多了去了,李寡婦也是個中翹楚。


    兩眼放光的朝著福嬸的背簍看去,隱隱看得見裏邊是有東西的。心想那雜種是個獵戶,那背簍裏裝的肯定是野.味,想到自己因為親生兒子把家裏的銀子都拿去賭了,自己已經很久沒沾過葷腥了,嘴饞得很。


    因為嘴饞,膽子也跟著大了不少,心生了要搶東西的衝動。


    李寡婦心裏邊想著繼子也是兒子,況且對於那個雖然已經長得很是健壯的繼子,李寡婦依然停留在被自己拿著棍棒打罵不還手受氣包的形象上,所以也不怎麽怕。


    以前是怕那周衡回來和她搶房契搶田產時,周家莊的人會幫他,所以一直避開周衡走,更是傳出周衡殺過人的事,讓莊子裏邊的人遠離周衡,這樣他就沒法子把這些田產房契拿走了。


    隻是怎麽也沒料到,那些房契和田產都給周德全給敗光了。沒了這些東西,所以她現在可一點都不怕見到周衡,又聽說前不久周衡打了個熊瞎子到鎮上,得了不少銀子,心裏還琢磨著過幾天上山去找周衡賣賣慘,讓他幫襯幫襯家裏。


    李寡婦臉皮厚得大家夥都快看不下去了,但都知道她凶悍起來的模樣,所以誰也沒吭聲。


    福嬸懶得和她再爭論,拉著齊繡婉就走,還安撫道:“你別怕,咱不理她就是了。”


    李寡婦哪裏肯放過到嘴的肉,所以忙攔住了她們的去路,威脅道:“把背簍的東西留下來,不然誰都別想走。”


    李寡婦確實是個厚臉皮的,厚臉皮的程度讓人咋舌。


    福嬸黑著臉,冷聲道:“做夢!”


    李寡婦也不廢話,直接衝上上去上手搶。


    看李寡婦衝過來,福嬸麵色一緊,忙把周衡的小媳婦護在了身後,抵擋壯碩的李寡婦。


    福嬸也不是讓人好拿捏的軟柿子,李寡婦上來撓她,她也去扯李寡婦的頭發,但因身形落了下風。


    李寡婦邊搶邊罵道:“你個老娘皮趕緊把東西都吐出來,把以前占咱們家的便宜都吐出來!”


    這是搶東西還要打人的節奏呀!


    在李寡婦鬧起來的時候,早早有人跑去通知福嬸的兒子。


    那邊有人去找周虎兄弟,這邊卻是很精彩。


    李寡婦根本沒把那小啞巴放在眼裏,隻想把福嬸的背簍搶過來。所以誰都沒想到那柔柔弱弱,風一吹都倒的小姑娘在福嬸後退李寡婦逼近的時候,竟然伸出了腳絆倒了李寡婦,然後更是在李寡婦還在震驚中,她又在李寡婦的背上補上了一腳。


    這哪裏還是那個膽子小,見人就躲到周衡身後的小媳婦?!


    福嬸嘴巴張得大大的,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忙拉了她的手腕就逃跑。


    李寡婦頓時反應了過來,然後快速的爬了起來,在後麵邊追邊罵:“你個小蹄子敢踹老娘,老娘不打殘你,你還不知道誰是才你的婆婆!”


    齊繡婉心裏其實是害怕的,但比起害怕,她更聽不得別人咒罵周衡,這個人還是差點把周衡打死的後娘。


    想起周衡背上那些斑駁的條痕,她那會心裏完全沒有了怯意,全然隻剩下憤怒。


    憤怒讓她暫時忘記了害怕,讓她出腳絆倒了那個婦人,即使這樣,她都覺得不解氣。所以她做了即便身為千金小姐都沒有做過的事情,狠狠的踹了那個婦人一腳。


    被福嬸拖著逃跑,可心裏卻沒有那種驚慌而逃的害怕,反而覺得剛剛那一腳踹得還不夠重。


    周虎兄弟倆很快就趕來了,福嬸見有了靠山,頓時鬆了一口氣。


    兄弟倆把自己娘和周衡的小媳婦都護在了身後,然後瞪向李寡婦。


    李寡婦再壯碩都沒有那兩個高壯的年輕男人壯,一時慫了,不敢硬碰硬的,隻立即坐到了地上哀嚎了起來。


    “周福家占我兒子的便宜不說,還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一個寡母的,這是要逼死我呀!”


    “得了吧,你造過什麽孽大家夥都清楚著呢,還一口一個兒子,害不害臊呀,你也不怕周衡來找你算賬。”有人看不下去了,多嘴了一句。


    十幾年前的事情,大家可記得清清楚楚呢,就算是年輕一輩的也都從老一輩那裏聽說了。


    李寡婦頓時目露凶光:“那雜種是不是我兒子,關你屁事,還不如多操心操心你家的孫子是不是你家的,指不定是你家媳婦被人爬了炕頭……”


    被罵了的婦人那裏忍得了這些話,立即上去和李寡婦打了起來。


    “你都能當奶奶的人,還撇開腿讓老男人玩,你要臉不要臉,不要臉我給你毀了!”


    齊繡婉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說打就打的婦人,再聽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臉都紅了。她以前能說話的時候,嘴裏也經常會說些尖酸刻薄的話,但是現在和這些婦人比起來,自己好像還嫩了很多很多。


    鄉下婦人一吵起來,嘴上跟沒把門似的,什麽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能說得出來。


    福嬸皺眉,暗惱在把小媳婦帶下山來遇上了這個沒臉沒皮的潑婦,肯定把這小媳婦給嚇壞了。


    不敢再讓小媳婦多聽那些渾話,趕緊把人拉走了。


    ***


    小啞巴跟著福嬸下山後,周衡開始處理剛剛從林子中捕抓回來的野兔,琢磨了一下,直接架了個簡便的烤架。


    今晚決定烤野兔。


    小瘸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自從他腿好後,總愛往外跑,直到晚上才會回來看門。


    周衡把野兔烤成金黃色,看著火小,然後就打算先起身去把粥給熬了,淘了米後才反應過來小啞巴跟著福嬸下山了,隨後把要水倒了些,改成煮飯。


    烤著兔子,風聲吹得周邊的樹葉沙沙作響。


    周衡抬起頭看了眼有些昏沉的天色。心道是要變天了嗎?不然今天的風怎麽這麽的大,就連刮到樹葉的聲音都響了許多。


    雖然風聲響,還有些蟲鳥的叫聲,但又有些說不出的安靜,很矛盾。


    許久後,野兔烤好了,聞到香味的小瘸子跑了回來,看著那一個烤得金燦燦的野兔,尾巴搖晃得厲害,哈喇子差點沒留到了地上。


    周衡瞥了腳下的毛球一眼,隨後在切肉的時候,切了一塊扔到了他的碗中。


    碗中有香噴噴的烤兔,小瘸子立馬撲過去歡快的啃食。有好吃的,對於女主人今天不在,卻是一點也不關心,沒心沒肺得很。


    周衡端著一大碗飯和一盆烤兔肉進了山洞。才進山洞下意識的開口:“過來,吃……”


    看著空蕩蕩的山洞,“飯”字咽了回去。


    倒是山洞外的小瘸子應聲似的“汪”了一聲,然後繼續奮鬥美食。


    周衡繼而沉默無言的把飯菜反倒了矮桌上,然後吃飯。


    隻是肉到口中,卻像是沒味道的一樣,明明剛剛有放鹽的,或許是鹽放少了。


    沒有再深思下去,而是繼續把一大碗飯和一大盆似乎沒有什麽味道的烤兔吞咽了下去。


    隨後用了些涼水擦了擦身子,再在傷口上邊灑了些藥粉,隻是後背的傷上不到。


    反正背後的傷口也不大深,上不上都無所謂,周衡這樣的想了想,也就沒有再管過背後的傷口。


    天色才暗不久,但也沒有什麽活要做。畢竟銀子已經夠了,不用再冒險的進山裏邊打獵。


    以前這個時候周衡也已經上床準備睡覺了,然後第二天天沒亮就起來去山裏挖些草藥。


    藥館收草藥,但銀子不多。周衡弄這些草藥到鎮上的藥館中去,倒也不也是圖賺什麽銀子,隻是閑得無聊找個事做,隻是自從小啞巴在之後,他好似很久沒有再去一早起來去挖草藥了,好像多了個人後,他的事情也就多了起來,一直都有事情做。


    躺到了床上,即便是黑漆漆的,也能感覺得到床邊空蕩蕩的。


    有股涼風從門縫吹了進來,冷得慌,周衡拉過了小啞巴蓋的被褥蓋到了自己身上。


    被子上有淡淡的馨香,是女兒家的馨香,也是小啞巴身上的氣息。


    怪得很,明明什麽都沒有擦,卻是有一股清香。


    周衡閉著眼,卻覺得有些難以入眠。


    也不知那膽小如鼠的小啞巴在福嬸在會不會怕得整宿不能安睡。


    想起她第一晚在山洞裏過的時候,緊繃得一宿沒睡,頓時覺得以她那樣的膽子,在福嬸家肯定又是緊繃得一宿不睡。


    思索許久,小啞巴睡沒睡無法確認,自己睡不著倒是真的。


    大概習慣了這個時候有人蹭過來,現在空蕩蕩的,有些不習慣。


    許久後,索性也不睡了,起身下了床,點了油燈後,又拿出了一根已經磨得圓滑的木條,然後開始在上邊雕刻。


    做錯了事,應該是要道歉的。


    道歉需要賠禮也是應該的。想起上回小啞巴見到木簪子時候的驚喜,周衡琢磨了一下,覺得她大概也是喜歡的。


    周衡全然不知道自己以為膽小如鼠的小啞巴,今日膽子大得很,竟膽大得直接絆倒了人,還踹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媳婦不在的第一個晚上——寂寞,空虛,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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