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梨今天認識了新的人,這是一個進步,標誌著也許他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圈,能夠在解清秋繁忙之餘,也不會孤單。


    他是這麽想的。


    於是他又開始回憶起這件事情,不過他認為在回憶一件事情的時候,有必要將它的前提、開端、發展、高潮都一並回憶起來,這樣事情才會變得完整。


    事情的前提就是,解清秋要和歐副官一起去參加聯邦為帝國舉辦的接風洗塵宴。


    而他名不正言不順沒有去的理由和身份,所以隻能獨自在這個大套房當中度過一整天。


    但是沒有解清秋在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的難熬,每一分鍾仿佛都被掰成了好幾半,而他必須一一度過。


    將電視所有的台輪番換了好幾遍,又刷了很久的星網都沒有找到能讓他快樂的娛樂活動之後,解梨決定出門走走。


    解清秋會給他一些零花錢,其實她並沒有她自己認為的那麽吝嗇,相反作為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而言,她對解梨已經算得上是慷慨。


    加上每次買菜時剩下的錢,他身上已經有了一筆不算小的存款。


    可以在出門之後為他的姐姐帶一束玫瑰回來。


    納魯酒店在聯邦很是繁華的地方,周圍都是一些商鋪。第一商場距離的也不算遠。


    但解梨這一次並不打算去人頭攢動的商場中,他隻打算圍著納魯酒店旁邊的小商道轉一圈。


    他覺得今天應該算得上是幸運日,雖然姐姐並不在他的身邊。不過在走出酒店後沒有多久,他就找到了一家裝潢、名字都很符合他胃口的咖啡店。


    即使目前他很多事情都想不清楚,但在看到那家咖啡店的時候,他腦袋中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幾個詞兒——中世紀意大利風。


    很奇怪,他不知道中世紀是什麽,也沒有聽說過意大利這個名字,但他就是這麽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他很是熟稔地點了一杯摩卡,然後抱著一種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心情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有一本書,雖然大概率看不懂。


    坐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一杯摩卡也見底之後,解梨決定從這家咖啡店離開,去遇見其他也許符合他心意的驚喜。


    在這家咖啡店長街的第2個拐角,他驚喜地發現藏在巷子深處有一家花店,木質的店牌有些老了,但擺在門口的鮮花還有晨時的露珠。


    即使不進到巷子裏,那股馥鬱的花香都鑽入了他的鼻腔當中。


    於是他確定今天就是他的幸運日。


    解梨很是驚喜地小跑了過去,身體像是有自主意識一樣,走到店門口時,抬手撥弄了一下懸掛著的風鈴。


    水晶石相互碰撞,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小老板,我來了。”他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句話。


    “誒,白少爺你回來了嗎,你喜歡的白山茶我已經……”從團簇的花朵後麵鑽出了一個有些瘦弱的雄蟲,他也熟稔地打著招呼。


    但是在看到與他說話的是一個陌生的雄蟲之後,聲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凝滯在臉上,有些說不出來的尷尬。


    不過畢竟是生意人,他也很快地反應過來,麵上的表情變得熱情。


    “你好客人,要買些什麽嗎?”


    解梨看了店長好幾秒,總覺得見到對方之後熟悉感如潮湧來,裹挾著他整個人的思緒都變得粘稠而又緩慢了。


    好一會兒他才回到道:“我想買一束白山茶的。”


    店長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了好。


    解梨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訴求,然後店長又鑽進了小隔間當中,應該是在給他弄花。


    就在等待的這個間隙中,又有一人入店了,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中年雌蟲,她很高大、很有氣勢,步子邁得很緩慢,但不會讓人感覺蒼老。


    她的眼角有兩條細紋,不笑時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鬢間可隱約看出幾根白發,視角一轉又找不到了。眼睛是很純粹的黑,仿佛融不進任何雜質與情感,唇也很薄,於是整個人都顯出幾分涼薄的意味來。


    解梨剛開始不敢看她,但又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神。


    他覺得盯著一個雌蟲看這樣很不好,雖然這個雌蟲的年紀可以做他的雌母,但畢竟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雌蟲了。


    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當他鼓起勇氣看向那雌蟲的時候,那雌蟲正好也看向了他。


    而後她麵上嚴肅的表情舒展開來,笑的細紋變重了,人也和藹可親了許多。


    不過解梨覺得她不算是真正的開心,起碼不是純粹的開心,因為他的姐姐在很多次心情不好時都會這麽笑。


    他不喜歡。


    “你好啊小雄蟲,你是一個人來這裏買花嗎?”那個雌蟲這麽說。


    解梨覺得如果今天是別人這麽說,他肯定是不會回答的,因為很沒有禮貌,但是如果是麵前的這個人他可以勉強回答一下。


    “嗯,我一個人的,來這裏買花。”頓了一下,他算是很主動地問了回去。“你也是要買花的嗎?”


    “對,對對對!”那雌蟲得到了回應很是開心,連忙應聲。


    她很是拙劣地左右看了一下擺放的花,又不經意地說:“我叫白仁秋,覺得今天在這裏見到你很有緣,可以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


    白仁秋不應該如此不熟練又笨拙的,年輕時她也曾多情而又浪蕩,積攢了不少與雄蟲相處的經驗,但麵前的這個人是她失蹤了許久的孩子。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極大,她就覺得自己手足無措、笨嘴拙舌。


    畢竟麵對一個夢幻的彩色泡泡,誰都不敢大力去觸摸,生怕會破。


    “白仁秋?”他重複了一遍,又不發出聲音地默念了好幾遍,說著說著忽然就哭了,淚水聚在眼眶中一顆一顆地墜落,滴在地上、浸在衣領中。


    白仁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解梨本人也覺得費解。


    不過在她試圖安慰的時候,他就自己擦幹淨了淚水,癟癟嘴之後回答了方才的問題。


    “我叫解梨。”他說,“這是姐姐給我取的名字,我本來是沒有名字的。”


    他說梨這個字時,總是含在嘴中,因而會模糊在“li”和“ji”的界限之中,這一點身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


    白仁秋聽得渾身一顫,因為這也是白芨、她的孩子的習慣。


    “客人,你的白山茶包好了。”店長卻在這時出了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他看到白仁秋也是一愣,“夫人,你也來了,是要買花嗎?”


    “對。”她在麵對他人的時候又變回了那個淡漠的白夫人,“也給我來一束一樣的吧。”


    店長應好,把花遞給解梨之後又鑽進了小隔間,不過眼神在交談的兩人身上短暫地停留了一下。


    “你要買給你的雄蟲嗎?”解梨抱著那束包裝好的白山茶深深嗅了一下,“我是要賣給我的雌蟲的,是我的雌蟲的。”


    這些話不能說給解清秋聽,因為她會不喜歡然後反駁,她總是很多雄蟲愛、也疼愛很多雄蟲,解梨自己不過是其中一個,但是他可以說給別人聽。


    別人不會介意的,也不會知道他耍的小小心機。


    她們會認為他和他的姐姐很恩愛。


    白仁秋聽著這話並不開心,她現在有80%甚至更大的概率可以確定,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白芨。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可一些習慣、氣質和感覺是不會變的。


    原本她還打算直接把人帶走算了,可聽到他說到他的雌蟲時,一切又變得進退兩難了。


    強迫一個雄蟲離開他的雌蟲,這樣的疼痛無異於鑽心剜骨,也許還有對其精神狀態產生不可逆的影響。


    這就是精神鏈接的可怕之處。


    而且根據她調查到的信息來看,對方是此次來聯邦和談的重要人物,也是當今帝國女王身邊炙手可熱的年輕少將。


    來強硬的顯然是行不通的。


    白仁秋深吸了一口氣,想狠狠教訓一頓那隻雌蟲的願望更強烈了。


    “嗯?”久久沒有得到回答,解梨睜圓自己的眼神又發出了一個疑問的音節。


    她強迫自己把那口氣咽了下去,“不是的,隻是我的孩子喜歡,今天路過這裏給他買一束。”


    “孩子嗎?”他重複了一遍,而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根處紅了一大片。


    “對。”白仁秋看著他紅的地方,眸光幽深。“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


    解梨愣了一下,有些好奇,但又覺得自己不能去問太多這樣的事情,不能讓對方再傷心,所以沒有再說。


    事實上白仁秋沒有得到他的追問有些失落,因為有些思念就沒有辦法順理成章說出來了。


    這番交談過去,她要的那一束花也好了。


    期間白仁秋想要連帶著將解梨手中的那一份也付了,但解梨以是送給自己雌蟲的,讓別人代付不太好為由拒絕了。


    各自付完款之後,她又邀請了對方一起去咖啡館坐一坐。


    然後解梨第二次去到了那家符合他心意的咖啡館,這一次他點的是卡布奇諾。


    剩下的交談他印象不算深刻,不過讓他覺得很開心的是,對方很能夠理解他的喜好和想法,所以整體而言十分愉快。


    在道別之前,兩人還互相加了一個光腦的聯係方式。


    那時已經是日落黃昏了,解梨選擇了回到那間空蕩的酒店套房中。


    那束山茶被他用花瓶裝好,雖說是送給解清秋的,但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回來,怕到時候花就蔫了,加了些店長送給他的營養液。


    希望能開到他們回帝國的時候。


    不能也沒有關係,再去買就可以了,今天聽那個店長說話的語氣,白山茶像是時時都會有。


    處理完這些,時鍾的也不過是分針走了幾小格。


    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翻了很久之後,還是沒能找到一個讓他喜歡的頻道,於是他連接了星網,找出了很久之前看過的一個少雄漫。


    看了一會兒,解梨就決定要去找酒店借廚房做飯,做剛好他、解清秋、歐副官三人的量。


    雖然他不知道她們是否會回來,但也沒有關係。


    做好飯之後分針終於轉了一圈了,不過她們還是沒有回來,又等待了好一會兒,確定飯點已經過去之後,解梨才自己動筷吃起了晚飯。


    沒吃飯的他沒有倒了,而是又借了他們存放食物的冰箱放一晚上。


    這不是他本人的習慣,但是解清秋討厭浪費,即使那些食物不符合她的胃口她也都會吃完,實在不行的情況下,她會選擇這樣保存起來。


    所以解梨也就學會了這麽做。


    他吃得有些多了,繞著套房轉了幾圈消消食,感覺到好受了一些之後就窩在了沙發上,繼續看那個沒有放完的少雄漫。


    看了沒多久解梨就昏昏欲睡了,但是又努力地看向鍾表,發現也不過轉了一小些。


    沒有解清秋在的時間總是很難熬,他不記得以前是怎麽過來了,也不太願意去回想那些沒有她的時間。


    不過他擅長自我說服,於是順從地閉上了雙眼。


    想著也許一覺睡醒他的姐姐也就會回來了。


    讓他更堅定今天是幸運日的,就是一陣淺眠醒來時他果然看見了解清秋,而她正朝他而來,看見他醒了還展露出了一個笑。


    “姐姐!”解梨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鞋也顧不上穿就跑了過去。


    剛睡醒四肢還無力,所以走了沒幾步就軟趴趴地想要往下倒,被解清秋一把給撈住了。


    他還聽見了歐副官的低笑聲。


    真是的。


    “幹嘛呢幹嘛呢,一天沒見就給我行大禮?”她笑著說,然後把他半拖半抱到沙發上。“給你買了一個小蛋糕,現在想不想吃?”


    解梨實在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小蛋糕,他覺得陷入漫長等待時產生的那些陰霾都被一掃而光,日子又重新鮮活幸福了起來。


    至於那些時間裏的難熬又被他忘記了。


    關於解清秋的一切,他隻需要記得幸福和快樂就好。


    “要吃的,姐姐我要吃的。”他朝人伸出了手,得到了一個包裝好的甜梨味蛋糕,用梨塊做的花還保存良好。“姐姐和我一起吃。”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又將她拉坐到自己的身邊。


    歐副官知趣地回了房去整理自己。


    第一口是給解清秋的,他就著對方觸碰過的勺子喂自己吃了一口,覺得梨清甜的味道最是美味。


    一塊兒蛋糕就這樣被兩人分食殆盡。


    因為陷在這樣的快樂當中,他也忘記了一些事情,比如告訴對方自己今天認識了一個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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