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副官一進門看到滿滿一桌子菜肴的時候,整隻蟲都處於震驚的狀態。


    一是她知道解清秋根本不會做這些上個紀元留存下來的飯菜,一般情況下都是吃流水線生產出來的壓縮速食品,或者喝營養液。二是她知道按照解清秋節儉的性子,根本不會買能做飯菜的隻能管家。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家的唯一雄蟲解梨做的。


    她默不作聲地在玄關站了一會兒,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看見解梨係著圍裙,端著菜盤子從廚房出來。


    看見她之後,竟然還很主動地笑了一下,而後急匆匆地跑到了客廳解清秋身邊。


    “姐姐姐姐,歐副官來了!”


    解清秋一把把他推開,沒讓他碰著自己。“一身油煙味,離我遠點,再說來就來了,那麽激動幹嘛?”


    他撅了撅嘴,委委屈屈地站到了一邊,手無意識地拉扯著身上穿的圍裙邊。


    解清秋走到餐桌邊才發現他沒有跟上來,於是朝他招了招手。“愣著幹嘛呢?吃飯啊。”


    麵對解清秋,他向來是記吃不記打,眼看著她隻展露了半分好,被他接收後也要自己腦補成十分,方才的不愉快通通都被拋之腦後了。


    “姐姐,我給你盛飯。”他又樂嗬起來,放過了身上那件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圍裙,取下後就跑到了廚房裏。


    “給歐副官也來一碗。”解清秋本人沒有任何負擔,扯開椅子坐下之後就又朝還愣在玄關的歐副官招了招手。“你也傻站著幹嘛,不吃就先去書房等著。”


    歐副官把方才兩人的互動都看在了眼裏,麵上的表情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但飯還是要吃的,她也貧窮,好多年都沒有吃過上個紀元的飯菜了。


    這次沾了解少將的光。


    她嘿嘿笑了幾聲,就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解梨還沒從廚房出來,她湊過去在解清秋耳旁輕聲問道:“少將,你這麽對解梨,他也不生氣啊?”


    “我怎麽對他了?”解清秋沒聽懂她在說什麽,她自認為自己包吃包住包喝,還為他花錢花時間花精力,這麽對一個萍水相逢的有主雄蟲,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歐副官語更,不說話了。


    整個星際,也就隻有傻子才會喜歡解少將這樣的直雌了吧!


    一頓飯吃得還算開心,盡管大家開心的理由各不相同,但也算得上是一頓讓人身心愉悅的晚餐。


    吃完之後,解梨很乖巧地打開了下午沒放完的少雄漫,解清秋和歐副官則上了書房。


    找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後,她才對著書桌對麵的歐副官挑挑下巴。“說吧,都發生了什麽事兒?”


    歐副官這才把事情的始末都說了出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原來那許家大小姐許裳沒有得到解梨心中一直掛念,再加上拍賣當晚派去的人被買主打了一頓,所有心中也一直堵著一口氣。


    這些時日裏都在暗中調查,而前幾日在帝國第一商場解清秋和兩個雄蟲的那個修羅場,也被廣為傳播。


    萬年單身的解少將身邊忽然有了一個乖巧貌美的雄蟲,怎麽想怎麽覺得可疑。


    許裳人雖然蠢,但畢竟在許家那奸詐狡猾的老太婆許天瑤手下長大,這點真相嗅覺還是有的。


    但她的莽撞也注定做不了什麽大事兒,眼見著有了這個猜想,也沉不住氣了,開始篤定解清秋就是那個買家,現在已經暗戳戳地決定要給她使絆子了。


    “少將,我們該怎麽辦?”歐副官的講解以這句話作為結尾。


    解清秋帶著幾分嘲弄和輕蔑笑了一下,坐著的模樣又隨意了一些。“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呢,她不是沒有證據?再說,就算有證據那又怎麽樣。”


    “到地下拍賣會場去買雄蟲,買不到也沒搶成,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事情,你覺得許裳敢和她們家老太婆說?”


    歐副官抿了一下嘴,沒有說話。


    解清秋說得也確實有道理,因為許天瑤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好麵子,不會放縱自己的許家後輩做這樣的事情。


    可許裳畢竟頂著一個帝國四大家族之一大小姐的名頭,鬧得太開了,對解清秋而言免不了要承受很多明槍暗箭。


    “過幾天不是那許裳二姨的生日?”她輕笑一聲,摩擦著食指和拇指指腹。“那就也順便送她一份禮物?”


    歐副官一怔,“什麽?”


    “她不是喜歡貌美乖巧的雄蟲?那我們就送她一個唄。”她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走到歐副官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姨過生日了,作為侄女開心多喝兩杯沒問題吧?”


    “至於喝多了會發生什麽,這誰又能知道呢?”


    歐副官了然,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而後行了一個軍禮。“收到,解少將。”


    解清秋被她逗笑了,用腳背在她的小腿處輕踢了一下。“趕緊回家吧你,我家可沒有你睡覺的地方。”


    “嘿嘿嘿,不打擾你和解梨了,不打擾你和解梨了。”她憨笑幾聲,和解清秋一起出了書房門,方才的談話都被鎖在了那一扇中,除她們兩人之外無人知曉。


    歐副官臨走了還又貧了幾句嘴,“祝少將有個美好的夜晚。”


    說完怕被打又匆匆下樓離開。


    解清秋搖頭笑了笑,沒有著急下去,而是返回書房,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煙盒和打火機走到房間露台處。


    她熟稔地抽出了一根薄荷色的細煙,在煙盒上輕敲了幾下才叼到嘴中,含了好幾秒之後才記起點煙。


    臥房和露台的燈都沒有開,古舊的機械打火機在轉動時發出哢擦一聲,火石的火星掉落了幾粒,亮黃色的焰火驟然升起,照亮了她半張臉,焰火湊到了細煙旁不過一兩秒就點燃了。


    打火機又被哢地一聲合上,露台上也就隻能看見一點猩紅的光了。


    她不愛抖煙灰,任由它承受不住自行掉落,也不愛讓煙過肺,薄荷味草草地在口腔中晃蕩一圈後就又被吐出。


    有時候解清秋真的覺得人生奇怪,不管得到了什麽、身居何位都會有煩惱,但偏生人世煩惱這麽多,她又就是過得比其他人艱難一些。


    解清秋不喜歡算計人,不喜歡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可命運就偏偏在步步緊逼,她站在懸崖邊上、命懸在刀尖上,不主動出擊就會變成他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真操蛋。


    她狠吸一口,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把煙碾熄,而後丟在露台上。


    一根過後,她又重新點上了一根。


    還沒抽完,就聽見臥房的門有些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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