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還算不太平淡,好歹收了個徒弟。


    夜晚,陳北方回到宿舍裏洗完澡已經十點半了,去學院的小賣部裏買回了三瓶啤酒,哀聲歎氣地爬到天台上對月而飲。


    月色皎潔,灑在地上像個金鍾罩,陳北方遠遠看著八層高的教學樓,又在想著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突然背後響起了吱吱喳喳的腳步聲,他以為哪位大嬸上來晾衣服了,象征性地回過頭去打聲招呼。


    但一回頭卻發現是周永香上來了,手裏提著一個水桶,裏麵盛著洗過的衣物,身上穿著一套十分保守的睡衣,連腳跟都掩得嚴嚴實實,使得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大打折扣。


    果然是良家婦女啊,出門不露春色。


    “你怎麽會在這裏?”周永香愣道,看見陳北方有些意外。


    陳北方晃了晃手裏的啤酒罐,聳肩道:


    “喝酒。”


    “你習慣一個人喝悶酒嗎?”


    周永香一邊說一邊放下水桶,開始晾衣服。


    “不是習慣,是舉目無親啊。”


    陳北方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語氣滄桑地說道。


    舉目無親?


    周永香似乎有點感觸,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的醫術已經那麽強了,怎麽還會來這裏進修呢?”


    陳北方回過頭去看著她,卻發現她正好拾起一條黑色的文胸,掛在一個衣架上,晶瑩的水滴順著扣帶斷斷續續地往下滴著,很有節奏感。


    觀摩這個文胸,應該和劉璿不相上下,好胸。


    “樂觀一點說嘛,學海無涯啊,”陳北方中斷了自己的想象力,喝了一口啤酒歎道。


    “那悲觀一點說呢?”周永香晾完了衣服,走過來搭訕道。


    經過洗浴的周永香豐神冶麗,濕漉漉的劉海向後飄起來,顯得格具魅力,染著歲月塵埃的雙眼在月光沐浴下依然有股清澈的神采。


    陳北方又收回目光,歎道:


    “悲觀點說就是人心難測,職場如戰場啊。”


    周永香溜一溜眼珠子,猜測道:


    “你在醫院裏被人排擠了?”


    “可以這麽說吧,明著看是進修,實則降職扣薪,打你下第十八層地獄,”陳北方說道。


    在遇到合心水的美婦時,傾訴一個滄桑的故事是他一慣的技兩,尤其是眼神隱含著幽怨的對象,容易引起共鳴。


    周永香一愣道:“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倒也挺多感觸啊。”


    “小孩子也有感觸,關鍵是懂不懂抒情罷了,”陳北方道。


    周永香也開了一瓶啤酒,碰一下陳北方的瓶子,抿了一口道:


    “你是說你現在在抒情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個天台,認識才兩天啊,這位大姐膽子可真不小。


    “我沒關係的,要是你還有事忙就先去忙,我自己呆一會就好了。”


    周永香的神色又緊張起來,暗暗扯了一下衣角,轉身遙望遠處的茫茫夜色,說道:


    “沒什麽事好做,陪你喝一杯吧。”


    黯然神傷,莫非真是個怨婦?


    陳北方試探問道:“你家裏沒人嗎?老公呢?”


    “出差了,”周永香看他一眼,勉強笑道。


    “孩子呢?”陳北方又道。


    “還沒生,”周永香回道,又咕嚕地灌下一大口。


    陳北方發現自己正在揭別人的傷疤,後悔地閉了嘴,沉默半晌後,又道:


    “你昨天不是說有事需要我幫忙嗎?說吧。”


    周永香本來還不太好意思,聽他這麽一說心裏還是不太有底氣,猶豫不決。


    陳北方這時已經喝空了瓶子,又開了最後一瓶,吊兒郎當地說道:


    “不用客氣啊,所謂病不忌醫,你自己是學醫的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周永香身體微微一顫,總覺得對方看穿了自己,訕訕笑道:


    “我是想問你……一般的疑難雜症,你開個藥方收多少診金?”


    診金?媽的,簡直是侮辱老子的人格啊。


    陳北方故意板著臉色道:“這是什麽話,我給美女看病從來不收錢,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周永香臉上一熱,羞澀地笑了笑。每個人都喜歡被人讚美,尤其是美女。


    “真的?”


    周永香狐疑道,那臉蛋越來越紅。


    “幹脆一點吧,我最受不了婆婆媽媽的人了。”


    陳北方浮躁道,也是真情流露,無疑周永香的分數在他眼裏已經打了折扣。


    “好吧!”


    周永香心慌地看了看四周,道:


    “要不去我宿舍裏說吧,拜托你了。”


    什麽?陳北方傻了眼,去宿舍裏說是什麽意思?據她剛才所說她目前也是一個人住,這也太瘋狂了。


    不過想歸想,卻也不動聲色,陳北方強作鎮定跟著她下了五樓。


    門一打開,裏麵就撲來陣陣清香,沁人心脾,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


    看設計跟六樓一樣,都是一房一廳,空間雖然不大,但打掃得一塵不染。


    雙人床邊的化妝台上放置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插著網線,桌麵上有個繡著綠色花紋的白花瓶,上麵插著一束塑膠質的紅玫瑰,格外醒目。


    周永香關上門後,神色凝重地叫他坐在床上,沒有辦法,裏麵沒有多餘的椅子,隻好隨便坐了。


    “周老師,你不怕被人家看見了……引起什麽誤會嗎?”陳北方訕訕笑道。


    周永香一愣道:“不會,這時候一般不會有人來找我。”


    陳北方心裏咯噔一聲,充滿了暗示意味的語言,那一臉難為情的神色,真是讓人不遐想都不行。


    “我想問問你……有女朋友沒?”周永香一咬牙,羞嗒嗒地問道。


    啊?!


    陳北方狠狠地咽了口涶液,還真的走桃花運了?但也太快了吧?這前後還不過兩天時間……


    “有好幾個,你想怎麽樣?”陳北方怔道。


    好幾個?這回愣的是周永香,隻是隨口一問卻問出了好幾個,不過這小夥子倒也算個老實人。


    “其實是這樣的,我老公……他說我性冷淡……事實上我的確是,不知道這種算不算病?有得醫嗎?”


    周永香終於坦然道,話題一說開來就顯得自然多了。


    “性冷淡?”


    陳北方大吃一驚,還以為遇到饑渴的宅婦了,鬧了半天居然是個性冷淡……這也就相當於男人性無能了吧。


    周永香裝出個無所謂的表情道:


    “是啊,不瞞你說,我老公現在估計在外麵找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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