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坤貪汙之事,罰的太重了。”


    其他人以死相保,寧慈心裏清楚,今天肯定殺不了和坤,索性做個人情。


    聽見這話,和坤等人非但不感激,反而更加心冷。


    這件事,真的是太後一手策劃。


    利用完我們,要卸磨殺驢了嗎?


    “母後覺得該怎麽罰?”


    贏莊恭敬問道。


    “念在和坤忠心耿耿的份上,所貪銀兩充公,略施懲罰即可。”


    困頓的寧慈隨口下了命令。


    “和坤,聽見沒有,母後說了,小小懲戒。”


    “官職留著吧,戶部尚書職位重要,短時間也挑不出合適的人選。”


    “罰你十大板,家中財產充公!”


    這個懲罰,在別人看來沒什麽,十大板子雖然重,但不致命,總比丟了腦袋好。


    財產充公雖然肉疼,但好歹官職保住了,後邊弄錢還不是輕而易舉嘛。


    隻有和坤心裏清楚,他要被舍棄了。


    “謝太後!謝陛下!”


    和坤叩拜之後,脫下官服,被禁軍架了出去。


    外麵傳來錘肉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和坤的慘叫,宣政殿內彌漫著恐怖的氣息,大家都不敢抬頭,冷汗直冒。


    他們怕的不是贏莊,是珠簾背後的寧慈。


    贏莊將百官表情盡收眼底,心裏感慨任道而重遠呐。


    大官們恐懼寧慈,竟然怕成了這個模樣,隻能慢慢來,慢慢發展。


    “你們都看到了吧!以後再做小動作,就是這個下場,今天早朝,魏忠良已經把和坤的家抄幹淨了,你們誰有錢借他一點,免得和坤大人重傷飯都吃不上。”


    贏莊煽風點火,半是警告半是幸災樂禍的說道。


    連早朝都沒過,家都被抄幹淨,做的太絕了。


    早朝終於結束,百官稍稍鬆了口氣,可看見地上的血漬後心中五味雜陳,和坤是寧慈的心腹,連他都免不了悲劇收場,那其他人更別指望。


    事情朝著贏莊期望的方向發展,心情大好的他在乾清宮飲酒作樂,享受著昏君該享受的東西,感慨前主人墮落是有原因的。


    寧慈那邊,顯然沒把事情放在心上,回到長春宮就補覺休息,和坤家裏的錢弄到手了,沒必要多想,反正底下的人又不敢造反。


    他們高興了,和坤卻愁眉苦臉。


    被人抬回府上,整個宅子都空蕩蕩的。


    家中金銀細軟不用說,被搬空的一幹二淨,連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都不放過,甚至池塘中的錦鯉都被撈空,和坤懷疑如果不是家中的老槐樹太大,短時間內難以運走,估計都被砍了。


    “哎。”


    和坤無力的歎了口氣,之前被贏莊警告,他還隻是懷疑的,但是不敢相信,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信了。


    他的腦海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頭出現,寧慈不仁,休怪他不義,一切都是為了自保。


    好在官職留住了,還能混跡在朝堂,還能暗中謀劃。


    “把秦暉,蘇明還有元宰大人請來吧。”


    下定決心的和坤對身旁管家說道,他就在空蕩的屋子一直等著,坐在老槐樹下麵,孤寥又寂寞。


    這一等,就到了深夜子時。


    等到子時,秦暉,蘇明還有元宰穿著深黑色的衣服,點著昏黃的燈光偷偷摸摸的從後門進來。


    萬一讓寧慈逮住他們夜裏密會,明天就會有下一個和坤。


    “諸位來了?家中簡陋,談談吧。”


    老槐樹下,傳來和坤的聲音,嚇了幾個人一跳。


    燈火點亮,房空空如也,不見半點往日豪華,驚呆了蘇明幾個人。


    他們見過抄家,抄的這麽幹淨還是第一次見。


    “和大人,要不我們進屋詳談,你的身體要靜養啊。”


    元宰看了看和坤的後背,鮮血淋漓,厚厚的血痂粘在衣服上讓人心驚膽戰。


    “不了,我的下場你們也看見了,咱們都做好準備,家裏的金銀細軟該收拾的收拾,該上貢的上貢,該留後手的留後手。”


    和坤搖了搖頭,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卻有種讓人心死的哀默。


    “知道了,按計劃行事吧,我們也會做好準備,辛苦你了。”


    “等風聲過了我們再來看你。”


    蘇明伸手,想拍拍和坤的肩膀卻看見了傷口,頓在了半空遲遲沒有落下,最後化作一聲歎息小心的從後門離開。


    翌日。


    飲酒作樂的贏莊醒來還有些頭疼,坐在龍椅上睜不開眼睛。


    “退朝吧。”


    連問都懶得問,贏莊下了命令,百官也懶得在宣政殿多呆,一哄而散。


    長春宮外,和坤跪拜在門口。


    “和大人不在家裏養傷,怎麽過來了?”


    轎子中傳來寧慈的聲音。


    “臣昨日回去清算家中財產,變賣了一些商鋪,又湊了八百萬兩白銀,專程送來。”


    厚厚的銀票從和坤手中拿出來,魏忠良收了下來。


    “哀家替陛下收著,等過段時間放回國庫,你最近好好養傷,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太後。”


    和坤麵無表情的叩拜,等離開之後,魏忠良湊到轎子前。


    “太後,要不要把人做掉。”


    “不必了,小小戶部尚書,翻不起風浪,希望他能選對主子。”


    魏忠良點點頭,沒再勸阻。


    又過了幾天,宮中風平浪靜。


    期間虞憐又去給寧慈推拿了一次,被旁敲側擊的提點。


    贏莊整日飲酒,雖然早朝,但不問朝政。


    和坤在家修養,被抄家的事情逐漸被人遺忘,無人提起,偶爾想起卻倍感恐懼。


    不少人卻察覺到,這是風雨欲來的寧靜。


    上書房。


    贏莊如約而至。


    桌上放著十副臨摹的畫,司馬桀麵容憔悴,黑眼圈濃鬱的像是畫了煙熏妝。


    “畫的一般,和朕比差遠了。”


    掃了一眼,贏莊下了評論。


    司馬桀差點沒氣的一口老血噴出來,為了臨摹十副醜畫,他每天隻睡三個時辰,老骨頭差點熬出問題。


    “陛下畫工精湛,我自愧不如。”


    違心說出這番話,司馬桀希望贏莊不要再糾結畫畫的事情。


    “嗯,是條聽話的狗,今天不為難你了。”


    說完贏莊離開。


    不能每次都找借口趕走趙郜,容易被察覺。


    看見贏莊走遠,司馬桀連忙在地上尋找,很快找到了留下的紙條。


    “和坤被抄家,官職尚在,他們很快會有動作,你做好出去的準備。”


    “我需要白虎營和玄武營的資料。”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司馬桀到了雜物房,警惕的書寫著關於白虎營和玄武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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