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和坤冷汗直冒。


    前一刻還懶散昏庸,突然就變得威嚴狠辣,突如其來的變化將他打的措手不及。


    “陛下,臣冤枉啊!”


    “臣兢兢業業的掌管戶部,從不敢有逾越之舉,家裏雖有些錢財,但那都是在外麵做生意賺的,每一筆都有跡可循,陛下可以去查。”


    整了整情緒,和坤冷靜之後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他料到會被詢問,所以做足了準備,該做的賬早就做了,暗地裏的事情隻有寧慈知道。


    太後是自己人,總不會坑害我吧?


    贏莊勾了勾嘴角。


    老狐狸反應真快,難怪能被選中當戶部尚書。


    “不是朕不相信你,實在是沒辦法,有人想對付你。”


    “最近安分點,天門賑災的事不能出錯,萬一被人抓了把柄,哪怕你是戶部尚書,朕也保不住。”


    “太傅都當了書童,尚書,嗬....”


    贏莊起身晃晃悠悠的離開,不經意的一番話在和坤腦海中掀起風暴。


    有人要對付我?誰敢?難道他不知道我是太後的人嗎?


    陛下都保不住,難道是太後?


    太傅都當了書童,沒錯了,隻有太後才有本事對付我,太後為什麽要對付我,我是她的心腹啊!


    陛下為什麽要隱晦的告訴我這些,是有意還是無意?


    和坤失魂落魄的離開,思緒如漿糊般混亂。


    他自問是合格的狗腿子,為什麽還會被主子盯上?主子吃肉,難道他連湯都不能喝嗎?


    看著空蕩的宣政殿,和坤第一次覺得站在這裏不是榮耀,而是屈辱。


    “和坤是聰明人,應該聽出了我的點撥。”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需要添一把火。”


    轎子上,贏莊下了命令去長春宮。


    寧慈正在園子喝早茶,戲班子演著她愛聽的戲曲,時不時的跟著哼唱兩句,悠閑又自在。


    “陛下來了。”


    趙郜進門稟告道。


    “嗯。”


    寧慈躺在太師椅上,眯著眼睛應了一聲。


    贏莊穿過九曲十八彎的走廊,又見了不少稀罕玩意兒,感慨之前對長春宮的估價低了,裏麵的東西少說得億兩白銀。


    “今兒個怎麽懂規矩,知道早上來請安了?”


    寧慈沒讓戲班子停,喧鬧的院子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母後要午休,朕不敢打擾,所以便早些來了。”


    贏莊行了跪拜之禮後坐到了寧慈旁邊,自顧自的大口喝茶,吃著點心。


    看來手藝好的禦廚都來伺候老寡婦了,點心明顯比我吃的好。


    贏莊決定以後多來蹭蹭飯,不吃白不吃。


    “天門賑災的事,問的怎麽樣了?”


    一場戲演完,寧慈也看累了,不經意的問道。


    “朕沒有細問,提了幾句,大臣們都盯著,和坤不敢貪錢。”


    “倒是問了他家裏的錢哪兒來的,誰知道和坤做了生意,錢的來路都沒問題,看來他確實沒貪。”


    贏莊信誓旦旦,做出一副相信和坤是清官的模樣。


    “清官?陛下可別被小人蒙了眼,就連司馬桀手上都不幹淨。”


    寧慈把玩著茶杯,斜眼看著贏莊。


    “可和坤的錢沒問題啊,都是他做生意賺來的,朕問了。”


    裝傻充愣誰不會呢,贏莊天真說道。


    “眼見不一定為實,趙郜,一會去找西場的魏忠良,拿幾份卷宗給陛下過目。”


    趙郜躬身領命,贏莊心中大喜。


    東西到手,火種能點燃了。


    又和寧慈寒暄幾句,贏莊問了些聽上去就愚蠢至極的問題,以想念虞憐為由告辭。


    被贏莊腦殘問題攪的心煩意亂的寧慈巴不得他早點滾蛋。


    離開長春宮的贏莊迫不及待的趕往乾清宮,虞姬正在梳妝打扮,桌上放著留有餘溫的食物。


    “陛下今日早朝如何?沒被太後訓斥吧。”


    聽見虞憐的詢問,贏莊尷尬,他是得多昏庸啊,每次上朝都得挨罵。


    “還行,母後沒說什麽。”


    趙郜去找魏忠良拿卷宗,宮女太監又不敢亂聽,怕挨了昏君毒打,聊些敏感話題無所謂。


    “那就好,臣妾害怕太後見您衣衫不整,又會訓斥,明天陛下可不能貪睡,要好好穿衣服。”


    虞憐的語氣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贏莊苦笑不得。


    “誰讓美人勾了我的魂,讓我隻想躺在床上陪著你呢。”


    一句土味情話,虞憐羞紅了臉,贏莊看的食指大動,又是一場酣戰。


    和珅府。


    剛從宮內出來,他召集了有權勢的同黨。


    兵部秦暉,都禦史蘇明,還有丞相元宰。


    “把我們叫來,難道太後有了新的任務?”


    已是中年的蘇明摸著山羊胡子好奇問道。


    司馬桀被貶,董著還被關在牢裏,頂風作對的幾個人都下馬了,太後還有安排?


    秦暉和元宰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和坤,等待新一步的指示。


    他們能力一般,多虧選對了好主子走到今天,看司馬桀和董著的慘樣,侍奉昏君的忠良都沒有好下場。


    和坤歎了口氣,咬了咬牙,眼光決然。


    “諸位覺得太後待我等如何?”


    “我等受太後恩澤才走到今天,你說呢?”


    秦暉想都沒想。


    元宰和蘇明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恩澤?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和坤冷笑一聲。


    秦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和坤的話。


    太後心腹,怎麽會說出大不敬之語,叛變了?


    還有其他兩個,怎麽也不反駁。


    “大膽,你敢...”


    沒人訓斥,秦暉準備喝罵。


    “有何不敢!今日陛下單獨留我,說是談論天門賑災,誰知賑災一事草草問了幾句,卻對我家中錢財關心甚多,要不是提前做好防備,說不定真會被查出問題。”


    秦暉還沒來得及訓斥,就被和坤打斷。


    “這裏麵會不會有誤會?”


    沉默許久的元宰開口說道。


    “誤會?有什麽誤會?陛下說了幾句話,字裏行間都在用太後做威脅!”


    “如果沒有太後旨意,陛下敢動我們?就算敢動,有人聽他的嗎?”


    “隻有太後能查出我的證據,是不是,過幾天就能見分曉,我召集大家,是給諸位提個醒,免得步了我的後塵。”


    和坤說完,大家都沉默了,哪怕是秦暉也反應過來好像真有問題。


    “蘇明,蘇媚兒是皇後,也是太後心腹,讓她去探探口風,我們再做計劃。”


    元宰說道。


    “皇後?誰不知道後宮都聽太後的話,皇後形同虛設,何況陛下最近像是著了魔,獨寵虞貴人,太後隱有扶持虞貴人的想法,現在還去探口風,太後難道會看不出來?她可不是昏君,精明著呢。”


    提起蘇媚兒,蘇明語氣有些激動,說話也衝了幾分。


    偌大的廳堂安靜的落針可聞,想到要與太後作對,心裏泛起無力感。


    越是知道太後權勢,越是提不起反抗的勇氣。


    “我有個餿主意,很餿的主意。”


    一刻鍾後,和坤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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