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旁觀者在這兒的話,潘景雲和米粒的這一舉一動,頗有歧視殘疾人的意思。他們在下麵玩他們自己的,瞎算命自己一個人在桌子上麵使勁兒,兩者看似相關,實則風牛馬不相及。


    “貴客?請先停一下!”瞎算命也有些受夠了這一人一狗的無聊遊戲,於是直接開口叫住對方。


    “是叫我嗎?”


    潘景雲故意如此,他早就看出對方想要將話題的主動權攥在自己手裏,米粒的到來正好為他打開對方的缺口提供了一個契機。


    “貴客當然是您。”


    “哦?那我這貴客何來啊?”潘景雲問他。


    至於桌子下麵的米粒,早就被他一腳踩在腳下好好的蹂躪了,不為別的,誰讓它剛剛辦的那件狗事是真狗來著。


    瞎算命被潘景雲的這句話明顯的給問住了,肉眼可見的尷尬從對方的臉上一閃即逝。


    “這個……小可……”


    “……小可功力有限,屬實不知。”


    瞎算命的話令潘景雲詫異不已,“那你是怎麽知道我是你得貴客呢?又是如何算到我來的呢?”


    潘景雲步步緊逼,瞎算命隻得連連後退,三言兩語間就感覺自己被潘景雲逼到了牆角裏。


    他的內心忍不住的開始os起來:難道我要告訴你我每個人都是這樣稱呼的嗎?難道我得告訴你我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為了讓你搭理我的嗎?難道我不這樣,我怎麽能把你留住,騙……啊不是,是賺你的錢?


    瞎算命的心中不斷的腹誹著,但麵上還是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望著對麵的潘景雲一臉的神秘莫測。


    “這是幾個意思?”


    眼看瞎算命隻是笑,卻一句話也不說,潘景雲的心中開始有些發毛,這種莫名其妙的無聲言語,是最令人驚悚的。


    隻見瞎算命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紙扇,“唰”的一聲打開,在胸前慢慢搖曳著。就在潘景雲被對方裝的不可耐煩的時候,緩緩開口。


    “有朋自遠方來,貴客登門,必是為了小可而來。”


    潘景雲眼中閃過一縷精光,幸好對麵的是個瞎子,不然還真容易被對方窺探一二,畢竟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可不是泛泛之談。


    瞎算命接著說道,“小可在這晴麥城近十載,雖雙目不可視,但也練就了一雙耳目,這方圓百裏的動靜都逃不過小可的耳朵,貴客可是為此而來?”


    “你猜?”潘景雲笑而不語,他是打定主意要測測對方的斤兩了。


    “小可不但通俗這小道消息,亦是能言善辯,更可以幫貴客去拉手沽價,為貴客謀的一處好去處,如何?”


    “你猜?”


    “小可還可摸骨算命,辯陰陽識吉凶,更可看山斷水,尋龍探穴,如何?”


    “你猜?”


    “小可還可……”


    無論瞎算命說了什麽,潘景雲隻是用兩個字來回複他,“你猜?”


    肉眼可見的,瞎算命的額頭已經沁出一層細汗,隨著臉頰緩緩滑落,可見對方的內心實屬是不平靜。


    潘景雲看出一二,對麵的瞎算命若是真有本事,衣領裏麵也不至於青一塊紫一塊了。別看對方說了他自己的這麽多的“本事”,潘景雲估計,也就能言善辯這四個字是真的。


    瞎算命又一連說了四五個,可換來的都是潘景雲的搖頭,加“你猜?”


    肚子裏的那點墨水早就被對方掏的一空,於是瞎算命直接攤牌道,“我猜不出來,你還是直說吧!”


    心理防線驟然崩塌,瞎算命也沒再保持著自己仙風道骨的樣子,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仿佛將全身的精氣神都抽走似的,癱坐在椅子上。就連一直保持著的高深莫測也一掃而空,稱謂也換成了我和你。


    潘景雲的嘴角堆起一絲譏諷,直言問道,“不裝了?”


    瞎算命搖搖頭,“不裝了。”


    “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潘景雲問道。


    瞎算命點點頭,“知道。”


    這一下倒是令潘景雲詫異了,他已經看出來這就是個走江湖的騙子,或許有點兒本事,但也就是有點兒罷了,絕不可能真的會猜出自己的想法,尤其對方還是個瞎子的情況下。


    “那你說說我來找你幹什麽?”


    “你肯定是別人介紹來的,估計是想從我這打聽點什麽。”


    潘景雲這下是真的好奇了,“你怎麽知道?”


    “你身上有股包子味兒,很重。”


    潘景雲眼中精光一閃,他仿佛明白了什麽,“你跟張哈提是什麽關係?”


    他沒問瞎算命認不認識張哈提,而是直接開口問他們兩人有沒有關係,可見潘景雲的心思早就將他們識破。


    尤其是當潘景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將腰間一直別著的槍拍在桌子上,為了令瞎算命更清楚自己當下的處境,他特意將槍的保險打開,子彈也上滿了膛。


    “哢噠。”


    “幾個意思啊這是?”瞎算命的語氣裏流露出一絲緊張。


    “沒幾個意思。”潘景雲冷笑這說道。


    “沒幾個意思是幾個意思?”


    “你說幾個意思就是幾個意思。”


    三兩句話,潘景雲將對方拿捏的死死的,心理防線一潰再潰,潘景雲眼看著瞎算命明顯癱坐在椅子上的身體又向下陷了幾分。


    “說說吧,你和他什麽關係啊?”


    “……他是我哥。”瞎算命哆嗦著嘴唇,緩緩的開口。


    “親哥嗎?”


    瞎算命這次沒有直接開口解釋,而是抬起頭問道,“有煙嗎?”


    潘景雲仿佛是意識到對方接下來的話會有些沉重,但他摸遍了全身上下,屬實是沒找打,“沒有。”


    “有酒嗎?”


    這種電視裏精彩的對手戲顯示是沒有這麽多台詞的,潘景雲也意識到自己最近恍惚的厲害,見對方竟還獅子大張口般的管自己要酒,頓時沒了好脾氣。


    “一把甜鹹口味的子彈你要不要?”


    潘景雲的這聲質問,令瞎算命偃旗息鼓,他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


    “……他是我堂哥,我倆一起長大,從我記事起就是我倆相依為命,尤其是……”


    瞎算命從渾噩的記憶中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可能也是有了一個好的聽眾,這才侃侃而談,仿佛是將心中這麽些年積攢下來的話,一次性說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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