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圈的四根銀針,是為了穩住學生們的情況。


    第二圈的四根銀針,是為了將體內的病毒逼到經脈末端,並開始用真氣滋養他們的身體。


    第三圈的最後一根銀針……是為了將經絡封住,徹底抹殺病毒!


    利用形成閉環的九轉燎原,將受到損傷的身體修複!


    但在第二圈施針,甚至還沒結束的時候……江北就已經意識到是他托大了。


    以他的能力,有天行訣和真氣的加持下,想要施展九轉燎原並不是難事。


    對近八十個學生共同施針,哪怕是這樣“批量化”地進行,就算精神力的消耗已經較單獨施針的損耗少了許多。


    但許需要的真氣,卻是實打實的。


    在第三圈施針時,江北甚至隻能無奈地被楚若怡攙扶著,一步步地往前走,一根根銀針,近乎是本能地在他輕顫的手中落下。


    嘴唇被咬破了不知多少次,舌尖的血液也在刺激著江北的神經。


    臉色慘白一片,氣海近乎枯竭。


    就算如此,他也還在不停地透支著自己的身體。


    心中早已沒有任何其他想法,隻是堅定地看著前方的下一個學生,不停半分,更不退半步……


    作為老師,作為醫生,他怎麽可能連自己學生的命都救不下來?


    這些可愛的大孩子們,以後也是要坐在診室內,行著和他今日所做一般的治病救人之事!


    當最後一根銀針落下。


    江北那強撐著的身體,繃緊的神經,也終於在這一刻放鬆了下來。


    他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目之所及都是重疊的。


    這種情況下,就算他修煉根基穩固,但想要恢複到原本狀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的。


    不過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江北依舊覺得這樣是值得的。


    “二十分鍾之後……拔針。”江北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完了這句話。


    而後便再也站不住了,整個人向一旁直接栽倒過去。


    他隻想躺下,好好地睡一覺。


    可迎接他的,不是醫院走廊裏冷冰冰的地麵,而是一個溫軟的懷抱。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此前江北剛剛來到這邊給學生治療的時候,也根本分不出心神去想其他的東西,因為他心裏清楚,這將是一個多麽浩大的工程,他都不一定能堅持下來!


    至於……


    那個陪在他身邊,給他擦汗,撐著他搖搖欲墜身體的人是誰。


    也被他給下意識地忽略了。


    但此時他才終於想起來,楚若怡!


    自己在施針的時候,就是楚若怡在不停地安撫著學生們的心理情況!


    江北那本已經閉上的雙眼,也在這時又一次微微睜開。


    哪怕眼皮很沉重,哪怕隻能通過一絲縫隙來看,他也看清了他所在的溫軟懷抱是誰的,將他抱住的人又是誰……


    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任何奇跡。


    就是楚若怡!


    江北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退婚大業還沒走完,好不容易在今天拿出了婚書,本以為一切都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偏偏發生了這種意外。


    談不上後悔,就是覺得造化弄人。


    但應該……


    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的吧?


    可為什麽,他看到了楚若怡那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頰?還有目光中滿滿的糾結?


    江北感覺自己的腦袋徹底不夠用了,他急需要休息!


    卻見楚若怡突然轉過頭去,不知道在喊些什麽……


    眼前終於陷入漆黑,江北也終於在楚若怡的懷抱中,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


    看著推門而入的眾多專家們,楚若怡目光中滿是冰冷,漠然道:“江老師說,五分鍾之後拔針。”


    但除了走在最前麵的顧神醫和馬院長之外,其他人卻是麵色狐疑地看著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九根銀針的學生們。


    “光是這幾針,就真能把學生們給救回來嗎?”


    “不過學生們的臉色確實是比剛剛好多了,而且這麽久都沒有休克的情況出現。”


    “可能有點用吧,等後續再檢查一下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不行的話,還得我們來想辦法。”


    “我已經聯係了帝都那邊,已經派專家團隊過來了。”


    “……”


    這些人的對話,徹底引爆了楚若怡的憤怒。


    她緊緊地抱著江北,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這些專家們,怒道:“為什麽你們就不能來幫幫他!你們就隻會在外麵看嗎!你們知不知道他剛剛已經什麽樣了!”


    “就算這些學生沒徹底治好又如何!但起碼他已經努力過了!你們呢!”


    “你們除了在外麵看,除了現在說上幾句風涼話,生怕不用為可能出現的事故負責人之外,還能做什麽!”


    “你們,配為醫生嗎!”


    這些話,此前在會議室內眾人進行會診的時候,就已經心照不宣了。


    確實,沒人能承擔得起這個責任,甚至都不想成為事故發生時的一個無所作為的專家。


    但此時這一塊遮羞布,卻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當眾揭開來。


    “小丫頭,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是這個江醫生自己說有能力救的!”有人頓時跳腳道。


    “而且我們是西醫,根本就不會針灸,想幫也無能為力。”


    除了零星幾人站出來反駁楚若怡之外,其他更多的卻是將頭轉向一邊,不去和這個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對視。


    隻有那站在最前麵的顧神醫和馬院長,麵露慚愧之色。


    糾結片刻,還是馬原站上前一步,滿是歉意地道:“這位老師,您誤會了……”


    “不是我們不願意幫江醫生……而是我們無能為力。”


    “他用出的針法,莫說是我,就連顧神醫也幫不上忙。”馬院長歎了口氣。


    看著已經累到昏迷的江北,他的心何嚐不痛?


    他站在大門外,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時,他也在恨自己的能力不足!


    “……”


    楚若怡眉頭微皺,卻是無法理解這位中醫院院長的話。


    而當旁邊的顧神醫將此前的話給楚若怡也解釋了一遍後,楚若怡才明白了什麽。


    原來,這個江北的醫術已經高絕到這等地步?


    連大名鼎鼎的顧神醫都隻能望其項背?


    這樣的人偏偏要進學校當個老師,且是帶著自己的婚書刻意接近,又展露出那樣“人渣”的一麵。


    還有那些女人……


    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


    楚若怡低著頭,看著被她抱在懷中的江北,陷入了莫大的糾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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