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更不會知道,在他剛窩回欒曦的懷裏時,抱著他的那個人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


    沒有人能知道欒曦此時的心裏,又有多翻騰。


    沈黎對他的信息素有依賴性,十分的依賴。然而在這依賴性中,又或許參雜著,他喜歡有人陪伴著的那種感覺,欒曦抱著沈黎軟軟的身子,隻好逼著自己不去往那方麵想。


    可大腦已經產生了的這個想法,又能輕易的避開嗎?


    但是沈黎還太小,真的太小了。


    青澀的十六歲少年,能懂什麽叫做感情呢?


    沈黎的十六歲不像欒曦之前渡過的那十六年,就好比,在欒曦十六歲什麽都懂的年紀,沈黎才剛剛遇見他。沈黎的這九年來,是在他父母的照顧下成長的,嚴潔旭寵他,欒雲深也寵,他雖不如嚴潔旭那麽明麵上的寵,但暗地裏也幾乎是同嚴潔旭一樣的。


    小時候的欒曦話不多,還皮,與自己父母也不怎麽特別的親近,而沈黎的性格卻和他恰恰相反。沈黎長得可愛,既聽話又乖巧,見過他的人就沒一個不誇他的。


    小孩嘴甜,到哪兒都會主動地向別人打招呼,在家時,一口一個嚴阿姨,欒叔叔,把兩位長輩哄得開心的不行。嚴潔旭甚至還會直接誇沈黎比欒曦小時候討喜得多。


    欒曦倒是沒覺得有什麽膈應,人的性格不可能有一樣的,更何況他也打從心底挺喜歡這小孩的。


    沈黎的身世是家裏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不會被誰刻意地提起,隻有清明節那天,欒雲深會帶著他去他親生父親的墓碑前,給逝去的親人燒紙。


    欒曦的父母對沈黎的那種過度保護,導致小孩的年齡雖比同齡人大,但心思卻比同齡人要單純得多。


    欒曦認清了自己對沈黎的感情,但他卻也並沒有打算直接告訴沈黎他的想法。


    至少得等沈黎再大一些,等沈黎也能認知這種感情的時候,才是正確的時機。


    欒曦不想讓自己對沈黎的感情而間接誤導了沈黎。


    這樣是不對的。


    他亦可算作為沈黎的長輩,陪伴著對方成長的長輩。


    欒曦比沈黎大了九歲,這九歲,不是白白多了的。他既然想要和沈黎在一起,就得往長遠的地方的考慮,不能貪圖在一時。


    欒曦深深歎了口氣,摟緊了懷裏的人兒。


    如果沈黎能再長大一點,再成熟一點,隻要再那麽一點,就好了。


    有時候欒曦也會想,他與沈黎的年齡差得不是那麽大又會是怎麽樣的結果,他能陪著小孩一起長大,但能像現在這樣再一次喜歡上對方嗎?


    感情這種事,是誰也料不到,說不準的。


    欒曦聽著懷裏的人呼吸聲漸漸平穩,心底軟成一片,他吻了吻沈黎細碎的額發。


    第二天周五,沈黎醒的時候,欒曦已經沒躺在他的身邊了。他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看見床腳放著的校服,第一反應就是欒曦幫他準備好了。


    等沈黎洗漱完走到客廳時,就發現餐桌上擺著兩副碗筷。


    “剛準備去喊你起床呢,你就起了。”


    欒曦從廚房裏出來,手上端著一盤油條,邊走邊道:“昨天晚上飯煮多了,今早就熬了些粥。”


    沈黎一向對早飯沒有什麽要求,畢竟吃不了幾口就要去學校了,況且他早上的胃口也不是那麽好。


    欒曦見他坐在餐桌邊準備喝粥,也跟著坐下了。


    像是知道沈黎早上的胃口不好,欒曦隻幫他盛了小半碗。


    沈黎就著油條,三兩口就解決了,他扯了張紙巾擦擦嘴,興致勃勃地問欒曦今天送不送他去學校。


    欒曦聽了後笑著說他嬌氣。


    被說了嬌氣的沈黎也不惱,坐在位子上彎著眼睛等欒曦吃完。


    兩人吃完早飯,沈黎回房間拿書包,欒曦把空碗放進廚房琉璃台的水槽裏,從客廳的沙發背上拿起外套,催促著房間裏的沈黎快點出來。


    “今天晚上吃什麽呀?”沈黎坐到車上後偏過頭問欒曦。


    “這才剛吃過早飯就想著晚飯了?”欒曦似乎是想到了似曾相識的某個場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你是小豬崽嗎?”


    沈黎:???


    這都幾年前的梗了,還這麽叫他!


    沈黎哼哼唧唧表示不想理欒曦了。


    欒曦也不和他繼續開玩笑了,按照平常的方式哄了他幾句,沈黎依舊是一臉氣呼呼地不想理對方。


    等要下車時,欒曦才把他喊住,“放學了別亂走,我來接你。”


    沈黎回頭看了眼欒曦,就像是在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原本就計劃好的,易子忻和班裏幾個同學搞的活動,你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就想著帶你一塊兒去參加參加。”欒曦向他解釋。


    沈黎看著他沒說話,臉上倒是顯得有些猶豫。


    欒曦的同學和朋友,沈黎也都不認識,除了一個易子忻。再說了,他一個都沒成年的小孩和一群公安學校的研究生呆著多沒趣啊,人家談的話題他又插不上話。


    他沉默了半晌,剛想隨便找一個理由拒絕,就被欒曦的話弄得憋了回去。


    “坐一會就回去,你就悶頭吃飯,吃完帶你走了。”


    沈黎稀裏糊塗地就先答應了,等他回教室的路上才琢磨出奇怪的地方。


    悶頭吃?吃完就走?欒曦是把他帶去蹭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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