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心裏一雀躍,顧不上正下著雨直往欒曦傘下擠,欒曦被他衝過來的那股勁撞的後退一小步,眼裏滿是無奈。


    “怎麽總是莽莽撞撞的。”


    他環住沈黎的肩頭,那塊地方被雨淋得已經有些濕了,這個季節正好穿的是夏季校服,薄薄的一件短袖襯衫。沈黎身子本就是瘦弱,欒曦擔心小孩待會回去會感冒,就催促他去車上。


    沈黎對著白思辰匆匆道別,就往欒曦車裏鑽。


    硬是把白思辰弄得愣在了原地,看著他們倆的方向沒回過神。


    “你今天怎麽來接我了呀?”


    沈黎上了車把書包扔到後座,從旁邊紙巾盒裏抽了幾張開始擦手臂上的雨水。他的褲腳都已經濕透,貼在小腿上的感覺令他感到些許不適。


    “下午開始飄雨,估計你身上也沒帶傘,就想著順便過來接你一道回去。”欒曦趁著空檔看了一眼旁邊位置,提醒他,“安全帶。”


    沈黎聞言,乖乖地係上安全帶。


    欒曦餘光瞥見小孩的動作,嘴角不禁上揚。


    兩人到家時剛過五點,嚴潔旭這個點正在廚房準備晚飯,聽到開門聲後探出頭朝門口望。欒曦跟著沈黎後麵同他一塊兒進門,手裏還拎著沈黎的書包。


    她前麵在廚房裏燉著雞湯,一下子忘記了時間,導致她也沒來得及出門接沈黎放學,現在看到欒曦把人接回來倒也放了心。


    沈黎衣服褲子濕得比較明顯,嚴潔旭在廚房門口對那邊喊,“小黎你趕緊先回房把衣服褲子換了,這個季節最容易感冒,可別著了涼。”


    由於欒曦今天回來住,嚴潔旭特意地多燒了幾道菜,燉了欒曦喜歡喝的雞湯。飯席間她問了欒曦在外麵生活的一些情況,沈黎插不上嘴隻好在一邊悶頭吃飯。


    飯後沈黎回到房間寫作業,欒曦替嚴潔旭洗完碗後也準備回自己房間,腳還沒踏出幾步,就被叫住。嚴潔旭端了杯茶出來,招呼著欒曦坐沙發上。


    欒曦眼皮一跳,直覺告訴他不是什麽好事,畢竟嚴女士這麽嚴肅地找他談話還是第一次。


    “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嚴潔旭把杯子放在矮桌上,緩緩道,“隻是想和你聊一聊沈黎。”


    她看欒曦沒說話,又繼續道:“沈黎他對你……”


    嚴潔旭頓了頓,似乎是想著怎麽才把話說的自然一點。


    “…………”


    然而欒曦卻在那未說完的話裏聽懂了她的意思,他微微擰眉,“媽,您在那瞎擔心什麽呢。”


    他不是不理解嚴潔旭為什麽會找他說這番話,相反,他知道嚴潔旭就是太過在乎他們兩個,才會經過再三的考慮和他談起這件事。


    “既然你都清楚,那我就不多說了。”嚴潔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沈黎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關於第二性別的事兒他現在可能懂得不深,但是,你應該比他懂吧?”


    “我們不能給他一個錯誤的引導,而你也不能事事都順著他來,就比如上次他住你那的一晚上,你其實可以把他送回來,但是你卻沒有這麽做。”


    欒曦往沙發背上一靠,靜靜地聽對方說完,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嚴女士道明白自己心裏真實的想法。


    他怕自己說出來,他媽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和和氣氣的坐下來,與自己麵對麵地交談。


    兩人聊了幾句,欒曦也都敷衍下來,給出的態度也不明確,嚴潔旭到最後隻好草草的結束了話題。


    沈黎在房間寫完作業,便磨磨蹭蹭地拿了衣服去洗澡,他心事重重,硬生生地在浴室裏耗了半小時。


    今天欒曦回來,他就又想和對方一起睡。


    沈黎從浴室出來,關了燈回到床上時已經到了嚴潔旭給他規定的作息時間。


    黑暗裏他舒出一口氣,望著天花板,自己告訴自己。


    今天,就是沈黎開始獨立的第一天。


    沒有欒曦,也沒有晚安吻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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