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四個學生立刻被家長領走,停課一天,以示警戒。


    沈陸揚則作為“見義勇為”的正麵人物,獲得了校領導的一致誇獎,還說下周要就這件事進行“嚴肅批評”和“正式嘉獎”。


    沈陸揚隻關心他工資的事兒,繞著圈圈問了幾個老領導後,人精們的答複全都模棱兩可。


    沈陸揚歎了口氣,看來是沒戲了。


    人民教師也是要吃飯的啊。


    剛走到理科組辦公室門口,迎麵和時凡撞見。


    看見他,時凡溫柔地笑笑:“沈老師沒受傷吧?”


    沈陸揚跟他打了聲招呼:“沒有,都是群學生,時老師剛下課?”


    時凡:“嗯,出去透透氣。”


    時凡是典型的中式長相,清雋淡薄的五官,身形瘦高,氣質疏朗,看起來溫潤內斂,沒什麽攻擊性的外貌。


    大多數時候都一個人默默備課,偶爾參與聊天,話也不多。


    可能是有同人文濾鏡,沈陸揚看他就覺得好慘好可憐。


    長得清俊帥氣,身體又瘦弱,妥妥的被欺負的標配。雖然這本原著裏沒有大變態,但是係統說的渣攻也夠嗆。


    沈陸揚在心裏歎氣。


    這個世界就不能對美人好一點嗎?


    沈陸揚推門,讓對方先進,時凡輕聲說了聲“謝謝”。


    正是上課的時間,辦公室裏隻有生物老師薑暖雨和角落的謝危邯。


    沈陸揚先和薑暖雨打了聲招呼,然後背著書包跑到謝危邯那兒,一臉可惜地壓低聲音說:“謝老師,我給你帶了杯豆漿,但是涼了。”


    謝危邯先說了句“沒關係”,緊接著目光落在他手上,眉梢微蹙:“受傷了?”


    沈陸揚低頭,才發現他右手拳峰擦破了一大塊皮,他急著趕回來,都沒注意,運動外套上也沾了點兒,暈開一小片,手上的血液已經凝固了,暗紅色一片,看著還有點唬人。


    “可能擋的時候沒注意被刮了一下,不疼,”沈陸揚沒太在意,想起朱偉鋒的話,又問,“謝老師,你對隔壁職專有了解麽?我看朱主任挺生氣的,彭俊他們四個會不會有什麽大處分?”


    謝危邯輕點桌麵,沈陸揚秒懂。


    默契地拽了個椅子坐到他旁邊,一臉期待地準備聽校園傳說。


    但謝危邯沒有說話,垂著眼睫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簽。


    沈陸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想給自己處理傷口,就把手搭在了謝危邯旁邊。


    一點小傷被這麽重視,沈陸揚一個大男人挺不好意思的:“不用這麽小心,一點兒也不疼。”


    謝危邯放輕力道,低聲說:“隔壁的職專教師管理鬆散,治安問題比較多。”


    沈陸揚點點頭,他上學的時候,隔壁的職專也是學校老師嘴裏經典的反麵教材。


    其實有點兒刻板印象,因為某幾所學校,就覺得這個類型的所有學校都這樣。


    “幾年前出現過一起惡性鬥毆事件,十幾名學生重傷搶救,四名學生搶救無效死亡,學校整頓了半年。今年四月,兩個alpha寢室發生摩擦,一個學生被推搡從樓梯上摔倒,判定腦死亡。上周一,學生和食堂工作人員起衝突,用刀砍傷了工作人員,逃逸三天後被捕,事情上了新聞。”


    三個例子,沈陸揚已經能感受到這個學校的整體氛圍了。


    謝危邯撕開一個創可貼,力度極輕地貼在他手上:“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麽?”


    沈陸揚抓了抓頭發,分析:“這事兒可大可小,看朱主任的反應,那幾個學生得記過吧。”


    “大概率,”謝危邯目光掃過他手背殘留的血跡,用棉簽擦去,“不過不要緊,高三會給他們機會寫檢討。”


    言外之意隻要不是重大錯誤,學校還是會給改邪歸正的機會的。


    沈陸揚放心了。


    一晃到了周日。


    學校高二課表排的滿,沈陸揚這周六也有課,連著轉了一星期的腦子難得有了休息時間,他一覺睡到了十一點。


    醒來的時候人還是懵的,拿出手機看見謝危邯的消息時,還以為是幻覺。


    【謝老師:沈老師今天晚上有空麽?】


    哦上帝,多麽曖昧不清的一句話。


    沈陸揚剛睡醒,滿腦子旖旎地敲字。


    【沈老師:有。】


    【沈老師:易感期了嗎?我馬上到。】


    謝危邯大概剛好在看手機,回複很快。


    【謝老師:想請沈老師吃飯。】


    【謝老師:在我家。】


    沈陸揚揉了揉鼻子,沒覺出什麽不對,直接打字。


    【沈老師:沒問題。】


    問了時間地點之後,沈陸揚起來刷牙洗臉,順便訂了個外賣。


    沈陸揚:“要不……我再剪個頭發?”


    【揚揚你還可以做個燙染,刮刮胡子修修臉,敷片麵膜,做個美容……】


    沈陸揚:我是去吃飯,不是去相親。


    【那這些都不用了,你人去了謝老師就非常滿意了。】


    沈陸揚覺得係統最近說話真是越來越謎語人了,他打開衣櫃,在花裏胡哨裏艱難地挑選:“也沒幾件能穿的……這一周忙得我都沒來得及好好翻翻屋子裏都有什——靠,丁字褲?原主玩這麽野?”


    【友情提醒喲:原來的“沈陸揚”是同a戀~】


    沈陸揚嘴角抽了抽:“這也行?他私生活怎麽樣?平時都上哪玩兒?有多少人知道?我現在可是人民教師,不能讓這些影響我的教學生涯。”


    【安啦揚揚,原主怕被他爸打斷腿,隻敢自己在家偷偷玩兒,沒人知道。】


    沈陸揚嫌棄地用拇指和食指指尖把大紅色的內褲拎出來扔到地上,幹脆開始收拾衣櫃——能穿的但是太花了的放一起,等會兒扔回收箱裏,像丁字褲之類的少兒不宜,全部垃圾袋處置。


    收拾完的衣櫃和空的也差不多,沒剩幾件。


    吃完飯沈陸揚看看還有時間,查了下信用卡的餘額,坐公交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場。


    沒辦法,馬上天就更冷了,衣櫃裏的厚衣服一件比一件風騷,他不能穿那麽傻逼的衣服去學校浪。


    為人師表的,不合適。


    雖然身家百萬,但沈陸揚富貴不能淫,看見打折的才會進去挑兩件。


    他買衣服隻追求“舒服”和“簡單”,什麽流行、時尚、經典都不在考慮範圍內。


    試衣服的時候專賣店的店員過來推薦,沈陸揚挑著顏色簡單的拿了幾件。


    他本身長相就是清爽陽光類型的,穿鮮豔的也不是不行,但不適合疊好幾種顏色。


    花裏胡哨的衣服配上他這張臉,特別容易和原主似的變成花花蝴蝶。


    萬花叢中過,糊一臉樹葉的。


    逛了快一個小時,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衣服全買了,沈陸揚覺得非常滿意,之後兩年內不需要買新的了。


    但當售貨員把東西全擺在他麵前的時候,他發現還不如開車了,這麽多東西得打車回去。


    售貨員貼心地告訴他,滿xx元可以提供送貨上門服務,他可以再去買幾件湊單,充值xx元可以成為金卡會員,可以免費送貨上門。


    沈陸揚算了一下打車錢,以及近兩年的購物需求,禮貌拒絕了。


    打車回家的路上。


    【揚揚,你現在非常有錢,沒必要這麽節省啦。】


    沈陸揚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


    他一臉深沉:統統,你知不知道,現在娶媳婦有多難?


    【哈?】


    沈陸揚:萬一我未來的媳婦喜歡大跑車、大別墅、大飛機……我現在把錢花光了,我拿什麽給她買?


    【那她是喜歡你的錢,還是喜歡你的人?】


    沈陸揚:我能找一個不喜歡我的人過日子?我有那麽傻?


    【揚揚,我覺得,你有。】


    ……


    到家後,沈陸揚把衣服全都拆了,規整到衣櫃裏,然後去洗了個澡,挑了一身簡單清爽的衣服套上了。


    因為時間估計錯誤,他不得不開車去了謝危邯家。


    路上他估計了一下車程,發現謝危邯家離學校的距離比他家還遠,每天那麽早到校,他懷疑謝老師都不需要睡覺的。


    【s級alpha精神狀態不穩定,失眠、狂躁、多疑、暴力傾向、缺乏安全感……都是常事,謝老師也不例外啦。】


    沈陸揚按下電梯。


    或許謝危邯平時給人的感覺太過“正常”、“平和”,他周圍人,包括沈陸揚,都下意識地遺忘了他是一個精神不穩定的s級alpha的事實。


    自我控製力強到這種地步,或許都可以上檔案記錄了。


    門“哢噠”一聲打開,謝危邯一身舒適的黑色居家裝站在裏麵。


    沈陸揚拎起給他帶的紅茶,臉上露出大大的笑,聲音揚著:“謝老師晚上好。”


    謝危邯笑了聲,讓開一個身位:“沈老師也是,請進。”


    沈陸揚自己家是兩百多平的大平層,謝危邯家目視比他家還大一點,裝修走的是歐式簡約風。


    看著非常舒服。


    謝危邯給他倒了杯果茶,沈陸揚喝了口,甜而不膩,清清爽爽。


    “沈老師現在餓麽?”謝危邯將果盤放到他麵前。


    “還好,”沈陸揚捧著果茶,坐在沙發裏,按了按太陽穴,“謝老師你叫我沈陸揚吧,周日還叫沈老師,總感覺還在加班兒,太痛苦了。”


    謝危邯單手拿著另一杯茶,姿態閑適地坐到他旁邊,冷光下的眉眼稠麗俊美得有些不近人情,但眼底是柔和的,整個人像氤氳在霧裏,矛盾又真實。


    “沈陸揚,”他微垂著眸,像是在細細思考這幾個字的含義,片刻,忽然浮現出笑意,玩笑般地喊他:“揚揚?”


    沈陸揚從小到大一直被人喊“揚揚”,連剛認識係統第一天也喊“揚揚”,但現在,兩個普普通通的字從謝危邯嘴裏說出來,他莫名覺得耳根有些熱。


    抓了抓耳朵,沈陸揚下意識說:“那我也不能總叫你謝老師,太生分了。”


    謝危邯輕抿了一口果茶,蒼白的指尖被溫出一點紅暈,深邃的眼睛縱容地看著他:“你喜歡喊什麽?”


    沈陸揚咬住牙,把“邯邯”兩個字咬在了嘴裏。


    叫“危邯”又感覺哪裏怪怪的,全名“謝危邯”是不是太客氣了。


    我靠好難,剛才為什麽要提出換稱呼這個事,沈陸揚現在覺得“謝老師”就是最順口的。


    “還沒想好麽?”謝危邯唇角彎起,指尖輕觸杯壁,“如果習慣了謝老師三個字,其實也沒有必要換,對不對?”


    沈陸揚感天動地:“對。”


    和謝老師說話永遠不用擔心會為難!


    謝危邯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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