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酒一身酒氣衝天,聽到周圍的謾罵絲毫不以為恥,反而大聲回罵,六隻手臂時不時地秀著肌肉,或是指著某個罵聲最大的,指指點點。


    如此放浪形骸,肆無忌憚,在中原地區根本不敢想象。


    武三郎看得眼睛放光,搖頭拍掌。


    “我輩楷模,大丈夫當如是斯!”


    讀了一年不到的書,武三郎也學會咬文嚼字了。


    裴念生聞言,腦子中不禁勾勒出一個畫麵,武三郎赤身裸體,抱著酒壇子,在街上招搖過市。


    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這蕩祟院竟然也不管管,就讓這些仙官這麽放肆?”


    裴念生心中好奇,他知道仙官大多癲狂,可蕩祟院前,畢竟是朝廷的臉麵,竟然也如此縱然,當真不可思議。


    大量人群的聚集,招惹來了巡城的士兵,剛剛還與淳於酒不斷對罵的百姓一哄而散。


    巡城士兵看到淳於酒,一拍腦門,一副頭疼的樣子。


    顯然,淳於酒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


    “綁了!”


    幾個士兵上前,直接將淳於酒捆個結實,而身為仙官的淳於酒竟然也沒有反抗,任憑幾個凡人士兵施為,最後被士兵帶走。


    而地上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也沒有被人悉心照顧,而是一個高大壯實的士兵,拎起對方一條腿,宛若拖死狗一般拖走。


    沒了看熱鬧的百姓阻路,裴念生與武三郎終於能夠進蕩祟院。


    與中原官府衙門不同,蕩祟院竟然沒有看門的守衛,隻有一個七老八十的門子。


    當聽到裴念生與武三郎是前來述職的,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才帶著二人一路穿過數個院落,最終找到了此地掌院。


    老嶽關的蕩祟院掌院金剛鬣是一個胖子,胖得宛若一個球,看到的第一眼,裴念生與武三郎還以為對方是個豬妖。


    這並非是貶低,而是對方圓圓的臉上,頂著一隻野豬鼻,兩顆長長的野豬獠牙反射出好似金屬一般的冷芒。


    若不是其他五官依舊是人的特征,真以為隻是一個豬妖。


    “哼哼,竟然還有一個駕馭了兩個仙骸的新人,現在法殿的弟子都這麽優秀了嗎?這種人才也能被流放到這裏?”


    金剛鬣放下裴念生與武三郎的文書,驚訝地看了一眼裴念生。


    裴念生聞言,尷尬笑道:“我們是來此述職,不是流放!”


    “都差不多!”金剛鬣不在乎地說道。


    “掌院說是那就是!”


    金剛鬣笑道:“既然來了老嶽關,那咱們就是兄弟,老嶽關不同於中原,沒那麽多的規矩,你們隻需要記住,老嶽關內,嚴禁仙官傷害凡人,違令者殺無赦!這是老嶽關的規矩,同時也是我的規矩!”


    裴念生與武三郎驚訝地看了一眼這個豬頭男。


    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鄭重其事的竟然是說這麽一件事。


    他們自中原而來,深知在中原地區,仙官對於凡人的態度,如同神靈俯視螻蟻,對凡人的生死視如草芥。


    不過,裴念生卻很滿意,雖然成為了仙官,但是裴念生還是認為自己首先是個人,其他仙官那種對凡人生死的蔑視態度,讓他不喜。


    回想起進入老嶽關後,城中百姓與仙官相處的奇怪方式,裴念生終於找到了事情的根源。


    上行下效,一城掌院如此,下麵的仙官自然也是如此。


    裴念生與武三郎毫不猶豫地拱手說道:“謹記掌院教誨!”


    金剛鬣滿意點頭,他看過二人資料,是新晉仙官,雖然受到中原地區的影響,但是應該還荼毒未深,想來還能及時改正。


    “哼哼,很好。在咱們老嶽關,沒有中原的那些蕩祟院的規矩,不過你們是新人,照例會給你們指派一個老人帶你們三個月,這三個月你們要聽從對方的命令,若是完成了任務,功勳,錢財等一應收獲,老人得五成,你們二人共得五成。”


    金剛鬣說完,示意二人等一下,從一旁拿出一個名冊,似乎是在為二人挑選帶他們的老人。


    上麵名字密密麻麻,金剛鬣翻了一頁又一頁。


    裴念生看了一眼,發現這些名字下麵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他視力極好,可以看到這些小字記錄的是這些人現在的差事,或者說是尚未完成的任務。


    金剛鬣一頁頁翻過,遇到名字下麵是空白的,就停留思索一陣,最後又翻開下一頁。


    看來,他是想找個現在沒有任務在身的帶帶他們二人。


    裴念生與武三郎也不急,從金剛鬣對待普通凡人的態度,就可以看出,這該是不錯的上司,不會故意刁難二人,或者害二人。


    就在金剛鬣尋找合適的人時,一個披著甲胄,挎著寶劍的將軍闖了進來。


    這人留著濃密的胡須,看不出實際年齡,麵貌粗獷,他看了裴念生二人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大手重重拍了幾下旁邊的茶幾。


    “我說老豬,你到底能不能管管那酒癲子,今日又在鬧事,這都幾回了。”


    金剛鬣瞥了一眼這將軍,也不因為他叫自己老豬而生氣,而是放下名冊,依靠在靠背上,嗬嗬一笑:“犯了事,你該打就打,該罰就罰,你找我有什麽用,我是他上司,又不是他爹!”


    將軍聞言大怒,張口就是破口大罵。


    金剛鬣也不慣著,兩個人又拍桌子,又砸椅子,對著罵了一個時辰。


    裴念生與武三郎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最終,還是金剛鬣技高一籌,罵得那將軍氣鼓鼓地轉身離開。


    金剛鬣一臉的得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在名冊上快速地翻動了起來,最終停留在一個名字上麵。


    然後抽出一張空白的文書折,刷刷寫了一大段話,然後蓋了印章,丟給了裴念生二人。


    “找到合適的人了,你們拿著文書找到他,以後就讓他帶你們。”


    裴念生翻開文書,與武三郎看了一眼。


    “淳於酒!”


    二人愕然。


    金剛鬣哼哼兩聲。


    “就是他,很好找,你們現在出了衙門,在大街上走走,看到人多的地方,就能夠找到他,現在他應該在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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