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須行蹤暴露,不再隱藏。


    它控製著白毛風將裴念生藏起,果斷現出真身,水稻之軀飛快長大,眨眼之間便已經宛若一顆巨木。


    金黃色的水稻稻穗每顆都有一人大小,極為壯觀。


    季長留連吐七個蛇蛋,此刻已經是七竅流血,甚是恐怖。


    麵對宰須本體的異變,季長留並沒有任何慌張,反而眼中盡是瘋狂。


    “&#@*&&……”


    蛇口張合,一種奇怪的咒語吐出,那是鬼語。


    隨著鬼語的聲音下,七顆巨大的蛇蛋表麵,裂開了一道道裂紋。


    “哢嚓,哢嚓……”一連串的碎裂聲響起。


    蛋殼破碎,七具被酸液嚴重腐蝕的屍體自蛋殼之中站起,他們的眼簾與臉頰早就已經不翼而飛,身上沒有半點皮膚,隻剩令人頭皮發麻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之中。


    季長留見此,指著宰須,用鬼語吐出一個音節。


    下一刻,七具腐屍瞬間從原地消失,等到他們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宰須的身邊。


    隻見其中一具腐屍高高躍起,張口就吐出一道水柱。


    這水柱粘稠發黃,還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屍臭味,澆在宰須的身體上,立刻就冒出滾滾白煙,本是草木的稻杆上,竟然開始浮現隻有動物死掉後才會出現的屍斑。


    而其他六具腐屍,也各有其他神通手段。


    鬼火,膿血,鬼叫魂等等詭譎的神通,竟然打得宰須一時都有些懵了。


    不過宰須本體太過巨大,七具腐屍的手段雖然厲害,但是想要徹底擊敗它還是有些天方夜譚。


    隻見宰須稻葉搖曳,好似人的兩隻手臂一般揮舞著。


    漫天的白毛風席卷而來,更是凝聚成無數箭矢射向七具腐屍和季長留。


    季長留隻能收心防禦,失去了季長留全力控製,七具腐屍被漫天箭矢從半空射落,釘在了地上,不斷掙紮。


    可是箭矢仿佛無窮無盡,不過眨眼間,就將他們射成了刺蝟。


    這還沒有停。


    見七具腐屍竟然還在掙紮,周圍的水稻也旋轉著圍攏過來,瘋狂地切割著他們的身體,一塊塊血肉被割下,掉落在水稻田中,而後便被無數鋒利的稻葉切成了肉糜。


    但是季長留看到這一幕,卻絲毫沒有任何失望,隻是釋放著鬼火不斷防守,任憑宰須摧殘著七具腐屍。


    宰須的心漸漸凝重起來,它發現,這七具腐屍看似容易摧毀,可實際上極為難纏。


    他們本就是已經死亡之物,白毛上可以讓任何生靈快速衰老的奇異力量對七具屍體而言根本就是毫無作用,畢竟死掉的東西是不可能衰老的。


    而控製周圍水稻,將水稻金屬化,化作無數利刃此刻也顯得有些乏力。


    任憑稻葉刀從這些屍體上切掉多少腐肉,七具屍體總是能夠快速地恢複如初。


    它已經看出來,這七具屍體並非真正的屍體,而是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由神通構造出來的東西。


    若不是周圍這些異變的水稻本就是由它的神通催使,恐怕根本就傷害不了這七具腐屍。


    “鬼神武羅的傳承果然厲害!”


    宰須由衷佩服,那語氣仿佛是一個長輩在誇讚一個晚輩,顯得高高在上。


    但宰須並非束手無策,倘若它真的隻有之前的那些小手段,斷然不可能在稻人城掀起這麽大災禍。


    果然,下一刻宰須動了。


    它的身體彎曲,好像是那碩大沉重的稻穗壓彎的它的腰。


    季長留本能警惕,不斷後退。


    忽然,巨大的稻葉猛地拍下,如同巨人的手掌拍地。


    稻葉上綻放出刺目的白光,季長留隻是看了一眼頓時就有一種眼睛要瞎掉的感覺,連忙閉上了眼睛,可是本就已經流血的雙目,再次流出道道血淚。


    “好濃烈純粹的庚金之氣。”


    季長留極為吃驚,金木本是相克,很難想象這個邪祟是如何同時將這兩種力量吸納入體內的。


    “轟隆!”


    一聲巨響傳來,大地顫動,季長留竟然有一種滯空感,隨即落地。


    宰須心中冷笑:“雖然我沒有太克製鬼神之流的法術,可是這小小仙官也不是鬼神武羅。何不聞,一力破萬法。”


    沒錯,宰須打的就是一個一力破萬法的念頭,它有這個實力。


    隨著稻葉落下,七具被釘在地上的腐屍哪能阻擋分毫,還未等稻葉徹底落下,就被厚重且鋒銳的庚金之氣切得粉碎,徹底炸開。


    “你這七具鬼屍恐怕就是你的底牌了吧,現在鬼屍被毀,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手段。若是沒有,那就請你去死好了!”


    宰須傲然的說道,如同在宣判季長留的死去。


    感覺到自己與七具腐屍的聯係在一瞬間斷開。


    閉眼無法看清世界的季長留卻突然笑出了聲來,放肆的大笑讓宰須瞬間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裴念生此刻很平靜。


    悲慘的記憶又一次衝擊了裴念生的心,隻不過任何同樣的悲傷都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夠打倒一個人。


    這種痛苦的記憶裴念生已經被動地回憶了數次,相同的痛苦已經讓他感覺到了麻木。


    或者說,是裴念生千瘡百孔的心已經在一次又一次打擊中,堅韌起來,不再那麽脆弱。


    痛苦還是有的,隻不過已經不能讓裴念生再起什麽輕生的念頭了。


    什麽修仙報仇此刻就是一個笑話,到頭來仇人竟然我自己。


    裴念生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他也明白了自己好師父為何對待自己那麽的古怪,處處充滿矛盾與古怪。


    原來自己隻是人家待宰的羔羊。


    說來奇怪,明知道季長留對自己不懷好意,可是裴念生對他並沒有多少恨意。


    或許是季長留破了他在極度痛苦瘋狂中做下的錯事,讓他的父母和親族能夠安息,不讓他們繼續在自己的臆想中被肆意擺弄。


    “可是,師父啊,現在的我已經不想死了,你說該怎麽辦呢?”


    宰須現在正和季長留拚命,在這短暫的安靜中裴念生想通了很多。


    自己一切的不幸,其實都是來源於自己的弱小,這讓他在五方太歲的意誌下幾乎沒有反抗之力,也讓他的親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裴念生覺得,隻有自己變得強大,才能夠不讓這種不幸發生。


    如今整個裴氏一族就剩他一人,他不是為了自己活著,而是為了整個裴氏家族,所以他不能死。


    他要變得強大,比季長留強大,比宰須強大,比那個將五方太歲放在體內的綠袍人更要強大,他要強大到不再如同一隻木偶一般被人隨意擺弄的命運。


    忽然,周圍包裹著裴念生的白毛風突兀地散開,他也從半空中開始向著地麵墜落。


    透過四散的白毛,裴念生隱約看見了雙目緊閉,七竅流血,全身是傷,模樣淒慘的季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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