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裴念生此刻的毛骨悚然,賀月生反倒是極為平靜,笑道:“還想著暗中調查,看看你們到底想要耍什麽花樣,怎麽這一天的時間都沒到,你們就要窮圖匕見了?”


    “這樣豈不是更好,省得我們還要猜來猜去!”


    季長留接了一句話,抬起拳頭一拳打在了肖思峰的腦袋上。


    “砰!”的一聲悶響。


    肖思峰的腦袋瞬間就被季長留一拳打爆,紅的白的一堆汙穢之物撒滿宴會桌。


    剛剛還在喋喋不休的肖思峰,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個隻剩半個腦袋的屍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周圍的快手和白役看到這一幕,頓時都傻了眼了。


    這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說動手就動手了。


    而且這殺的還是一地知縣,這可是捅了天大的簍子了。


    他們沒有勇氣質問季長留,隻能吞咽著口水,等待命令。


    而跟隨肖思峰前來的小廝和衙役們,卻詭異地沒有任何動靜,而是冷冷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著季長留,竟然如同肖思峰之前一般模樣,口中大聲嘶吼著:“你為什麽不吃,你為什麽不吃……”


    “呱噪!”


    季長留甩了甩手上的血漬,正準備出手將這些明顯被邪祟控製的人清理掉,後方的衙役中就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你為什麽不吃?……”


    “嗯?”季長留,賀月生和裴念生都是一愣,回頭看去。


    隻見白役們四散逃開,露出人群中的幾個人,他們目光呆滯,神情冰冷,口中大聲嘶吼。


    從他們的皮膚下,一撮撮白色的毛發生長了出來,速度雖然沒有肖思峰那般迅速,卻也是肉眼可見的生長著。


    賀月生皺起眉頭,疑惑說道:“他們是怎麽中招的,我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有法術施展的痕跡。”


    季長留卻並沒有理會這些。


    “邪祟手段防不勝防,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既然他們已經中了招,那麽就先解決了這些眼前的隱患再考慮其他。所有人聽令,斬殺所有被邪祟控製的人,一個不留。”


    白役們一愣,看著朝夕相處的同伴一時間下不去手。


    但是張歡與童貴兩個快手,可比他們有經驗得多,對待這種命令根本沒有絲毫猶豫。


    隻聽“嗡!嗡!”兩聲長刀出鞘的低鳴聲,二人都已經拔出了長刀,快步衝到發生異變的人身前,一刀劈下。


    “撲哧!撲哧!”


    長刀劃破胸膛,鮮血四濺。


    被劈中的兩人口中終於不再發出嘶吼,踉踉蹌蹌地撞在身後的牆壁上,頹然坐在了地上。


    不過片刻就沒了呼吸。


    這一幕,驚呆了這些白役,也讓所有被邪祟控製的小廝和稻人城衙役齊齊閉嘴。


    沒有反抗,反而都抬起了腦袋,看著天空。


    “天黑了!”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張歡與童貴雖然愣了一下,但季長留沒有說停下來的命令,他們依舊不留手,繼續砍向剩下的人。


    可沒有等他們長刀劈下,幾個中了邪法的白役就齊齊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著,口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他們滿地打滾,雙腿蹬地,雙手不斷抓撓著臉上,脖頸和身上各處,甚至皮膚都抓爛了,依舊沒有停手。


    看到這一幕,就是張歡和童貴一時之間也不敢上前,駐足觀看。


    下一刻,令所有人都震驚的一幕發生。


    隻見這些白役全身的皮膚開始快速地衰老,一根根白色的細長毛發從他們的皮膚下鑽出,飛速生長,片刻功夫就長出足足四五寸的長度,這才停止了下來。


    裴念生吞咽了一下口水,隻感覺頭皮發麻。


    事到如今,別說是他了,就連季長留與賀月生都沒有搞清楚,這邪祟是如何害人的,手段之詭秘,令人防不勝防。


    賀月生突然開口說道:“季道友果然經驗老道,早早的就命人嚴禁食用城中食物。不過這邪祟腦子似乎不太好使,若是能夠多等兩天,咱們的食物耗盡,說不定咱們這些在場的人,真沒幾個能夠逃過他的手段。”


    季長留嗬嗬一笑,即便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也並沒有顯得多麽緊張。


    “賀道友謬讚了,說不定那邪祟不是不想等,而是害怕咱們明天就跑了,索性不如今夜就攤牌,與我們碰一碰。”


    “底氣很足啊!”賀月生感歎。


    季長留點了點頭,但臉上卻早已經沒有一開始的緊張。


    “不過,似乎也能看出來,對方的手段並不是擅長短兵相接的類型,這是你我的強項。現在的問題是,怎麽找到對方,或者說,咱們怎麽才能將其逼出來。”


    賀月生看了一眼被邪祟控製的人,說道:“不如將這些傀儡都給殺光了,到時候即便找不出來,咱們也能夠有足夠的安全時間等待其他仙官到來。到時候九天十地,上下搜索,我就不信找不出他來。”


    賀月生話音剛落,裴念生就看見賀月生與季長留的臉色齊齊一變,正準備詢問發生了什麽的時候,裴念生就聽見驛館外麵,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仿佛有千軍萬馬自門外走過。


    “咚咚咚……”數不清的腳步同時落地的踏地聲,在這一刻仿佛是擂鼓之音。


    賀月生起身一躍,便跳到了距離四五丈遠的驛館院落牆頭上,向外看去,頓時就讓賀月生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昏暗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老人匯聚在一起,他們目光呆滯,表情木訥,遍體生長著白毛,所有人的動作整齊劃一,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季長留似乎察覺了不對勁,也跳到了賀月生的身旁,被眼前震撼的一幕震驚得久久無言。


    “看來,剛才的想法沒法實現了。”季長留的語氣有些可惜。


    裴念生看不到外邊的情況,可是院內的情況他卻看得十分清楚。


    自從剛剛天色真正黑了下來之後。


    那些小廝與衙役們表情漸漸沉寂下來,容顏衰敗,生長出白毛。


    而後,他們似乎同時收到了什麽指令,開始向著驛館外邊走去,就連那幾個中了邪術的白役也是如此。


    一群人匯聚在一起,打開驛館的門,混跡在人群之中,眨眼間就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蹤跡了。


    看著外邊幾乎連綿不絕的白色人流,張歡與童貴對視一眼,齊齊吞了口唾沫,隻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爬滿了全身,口幹舌燥。


    而那些白役更早就已經嚇傻,個個嚇得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裴念生倒還算鎮定,一來他也是經曆過邪祟事件的人,二來有季長留與賀月生做心理依靠,並沒有白役們那種絕望。


    他也沒有覺得白役們不中用,畢竟白役說白了,就是服朝廷勞役的普通人,現在還能清醒沒有被嚇昏過去,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季長留與賀月生就這麽靜靜看著人流走過,並沒有貿然出手。


    因為事態已經完全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他們已經盡可能的將此地邪祟的危險等級猜得極高,可沒有想到,對方的危害竟然如此可怕,看眼前這規模,分明就是已經完全侵占了整個稻人城。


    他們可以為了清除邪祟,殺掉幾十上百的普通人,可若是屠戮一城百姓,先不說朝廷都不會放過他們,他們自己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


    人流走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才消失不見,當街頭上最後一個人影消失在視野中,整個稻人城都似乎變成了一座死城,靜悄悄的,連夏日常見的蟲豸蛙鳴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賀月生深吸一口氣,臉色沉重地說道:“我剛剛通過神通探查過,城中的百姓皆是去往了四座城門,向著城外走去。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麽。”


    “難不成那邪祟是想用這些百姓將咱們活活圍死在城中?”


    賀月生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邪祟的想法豈是那麽容易就猜到的,不過坐以待斃不是我等修士的風格,我欲前往城外,探查虛實。無論是否有發現,我都會在一個時辰內回來。”


    季長留聞言,立刻就要阻止。


    “現在分兵行動,可不是明智之舉……”


    可季長留還沒有說完,賀月生就已經跳下了牆頭,整個人沒入了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見此,季長留歎息一聲,賀月生使用土遁之術,可不是他擅長的,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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