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禦影想說的是「你們」,可話沒說出口,他就覺得這個詞恐怕有些不好,於是臨時改換成了和彼岸有關的記憶。


    「嗯。」


    這個話題也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一說到有關於一歧日和的情況,夜鬥一下子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原本我們隻以為她是被蠃蚌取走了記憶,誰知過去這麽久,日和的情況還是那個樣子……他好像完全忘記了所有關於彼岸的一切,不僅記不起我,也記不起雪音、小福和大黑他們。」


    「記憶是不可能消失的,關於這一點,我想你也知道。」


    稍微沉吟了一下,禦影作出了結論,「其實想不起來關於你們的一切,未必是記憶被取走了,也有可能是有人從中作梗,或是因為別的什麽緣故,導致這一部分的記憶被封鎖。具體的我現在也無法做出肯定的答覆,不過我想在這種事情上麵,我應該能夠幫得上一些忙,總之,先帶我去看看那孩子吧。」


    「……」


    似乎是對禦影這番話感到有些驚訝,夜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進行回答,過了一會兒,卻反問道:「你不介意嗎?」


    他的語氣有些遲疑,看樣子似乎是不太希望禦影過多介入這件事情。


    「你是在擔心,擔心我會藉此機會讓你斬斷和男孩子之間的緣分牽絆?」


    同樣笑著反問了一句,未等夜鬥作出辯解,禦影便自顧自笑了起來,「嗬嗬,你放心好了,我早已經想明白了,在這種事情上麵,我會尊重你們的態度,也會理解你的選擇。」


    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夜鬥就說過,他的願望是能夠修建起一座神社。


    禦影在那個時候並沒有想太多,反而還奚落了對方。


    可是仔細想想,夜鬥的願望從一開始就十分簡單。


    他想要的僅僅是被人記住,他並不想消失。


    神社是用來供奉神明的殿堂,一方麵也是信徒對於自己所供奉的神明忠誠的信仰表現。


    若說神明修建神社,其實並不困難。


    就算修建神社說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以及的金錢,天神、小福都有這個能力援助夜鬥。


    明明他們和夜鬥的關係這麽好,為什麽一直都沒有表示?


    是因為僅僅吝嗇於這些金錢嗎?


    不,當然不是。


    之所以沒有反應,是因為他們不能這麽做。


    神明高居在殿堂之上,是因為眾生有需要,所以才會對其頂禮膜拜,並以香火供奉。


    因此,神社這種東西,通常都是人為修建的。


    建築是次要,在建造之時,這其中所包含的信仰之力才是最為緊要的事物。


    同樣的道理,夜鬥需要信徒,是因為他需要被記住。


    如果沒有人記住,就算神社修建的再怎麽富麗堂皇,少了香火供奉之後,也不過隻是由土石搭建起來的普通建築罷了。


    而神明雖然看似什麽都能做到,事實上,神也不是萬能的。


    他們不能給予彼此信仰——


    這麽說著,禦影眼見夜鬥沉默不語,忽然道:「你不會消失的,也不會被忘記。」


    「……」


    突然被點破了心裏的心事,夜鬥表情看起來更不自然了。


    「所以說,別擔心了,畢竟你可是要站在八百萬天神頂端的男神啊——」


    嘴裏說出對方曾經許下的豪言壯語,伸手攬過夜鬥,禦影又故意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玩?就像是……被人欺負的小姑娘,嘖,這麽一對比,我倒像是淪為了惡神一般呢。」


    輕佻的言行,配上隨意的舉動,此時禦影所流露出來的是不同於之前冷漠、疏離又時刻謹守禮儀的另一麵。


    被對方如此對待,夜鬥卻覺得心裏的緊張感在無形中被化解了大半。


    「我才沒有,不要毀我形象!」


    嘴裏嘟囔了一句,卻也不知道夜鬥所反駁的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


    「沒有就好,我們先走吧。」


    將對方的窘迫反應盡收眼底,禦影臉上笑意更盛,但也沒有繼續撩撥對方。


    凡事過猶不及,而現在也並非打情罵俏的時候。


    事實上,在過來之前,關於一歧日和的這件事情,禦影也有好好斟酌過。


    究竟要不要幫夜鬥?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從個人的角度上來講,禦影覺得一歧日和忘記有關於彼岸的記憶,對其來說,也許未必是一件壞事。


    正如同天神先前所說的那樣,對方並非死靈,原本也不歸屬彼岸,本就不該與他們牽連過密。


    在這個時期和彼岸聯繫過多,對一歧日和而言,也許是百害而無一利。


    可是禦影就這件事情好好地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尊重夜鬥和一歧日和自己的態度。


    神明需要信徒供奉,才能維繫住自己的存在。


    在這方麵,夜鬥不同於他們這些有名望的有名神,所以才更要付出成倍上千的努力。


    對於夜鬥來說,一歧日和是特殊的存在。


    因為對方是唯一一個能夠長期在現實中注視到他存在的人,而一歧日和也幫了夜鬥很多,更為他清除了心中的迷惘。


    拋開個人感情不提,在禦影看來,日和這個小姑娘,是個非常好的孩子。


    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其身上,卻包含著很多現代人都不再具備的美好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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