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迅速上手後,她創造出n條美觀大方的絡子,自己的書包和筆袋給掛上了不算,還給大親友結城七葉塞了好幾條。七葉給家裏人分了一圈,連喇叭花的項圈上都係了一條當蝴蝶結,結果還有剩。


    平時她就算是沉迷編織也可以一路叨叨不停,今天難道是有心事嗎?


    與心晴相識還是國三時的事。她出坑前本命,把家裏的周邊放到日拍上處理,心晴就是那時的大主顧,承包了她大部分的周邊。後來兩人從買賣關係發展到線上聯絡,再到後來麵基成為現實裏的朋友。


    說起心晴,認識她也有一年,七葉知道她家境不錯,是家中長女,有一個優秀的妹妹;雖然是右撇子,左手也很靈活;不愛運動,體力奇差;熱愛追星,牆頭眾多;表麵看起來是純良軟妹,實際上每日例行節操大甩賣,沒事就暗搓搓地鑽過來分享昨晚又看了些什麽沒下限的東西,沒事還會對著【嗶——】、【嗶——】以及【嗶——】等【和諧時期不能說的東西】各種癡漢怒舔。


    平時頂著一張蘿莉臉和標準的軟萌羞澀偽裝倒是欺騙了不少人。目前為止清楚其本質的人很少,虧得她隱藏得這樣好。


    不過,七葉很清楚這隻是心晴的一麵而已,隻是她願意顯露在外人麵前的模樣。每天看似毫無陰霾的笑容背後,其實還有很多沒有表露出來的、她所不願麵對的東西。比如,當初她們相互介紹時,心晴隨口帶過的、後來也不常提及的父母,以及小她一歲的妹妹。


    七葉的直覺告訴她,心晴的反常和家人有關係。


    不等她拐彎抹角地打聽,雨穀心晴主動向她倒起苦水。


    “昨天我妹妹參加一個比賽又拿了第一名,晚飯的時候我爸媽一直在誇她怎麽優秀,誇就誇吧,話裏話外都扯我不努力真的很沒意思。氣得我怒吸好幾個太太的糧才好一點。結果今天又有通知說期中考試快到了,到時候考完出成績,他們肯定又要念叨我。想想就煩。”


    沉默的人換成了七葉,她覺得心晴和自己說這些,未必是想尋求幫助什麽的,隻是希望有人能傾聽她的聲音。


    心晴的話語間滿是悵然,“一直以來妹妹都比我要聰明。我做一件事花八分的力氣,她隻要一半就可以完成得相當出色了。爸爸和媽媽也比較偏心她,每次發成績單之類的東西,他們就會說:「心晴什麽時候可以和妹妹一樣優秀呢?要多努力啊。」”


    觸到了傷心事,她的聲線不自覺地拔高,“我也有努力過啊,為什麽他們看不見呢?就連熬夜看書什麽的也會被看作是偷偷看漫畫或者打遊戲。是不是在他們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嘴上說要努力其實隻是空話在敷衍他們而已?同樣是女兒,為什麽光靠成績就能決定他們偏愛誰?之前h組班級出遊回來,他們又在那裏嘮叨著什麽妹妹在用功讀書,而我卻隻知道出去玩。”


    “然後,然後我就賭氣拚命學習。可是無論怎麽努力也沒用,我把不會做的題目都背下來了還是不行……是啊,和常年年段第一的妹妹相比,我真是蠢斃了!”她一口氣把自己壓抑在心裏很久的話說出來,痛快的同時又感到難以抑製的疼痛。


    七葉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雨島心晴的父母,似乎說什麽都不對。所謂的“感同身受”,至多就是“同”,沒有經歷過一樣的事情是難以產生相同的感受的。


    她將手放在雨穀心晴的肩上,戳了戳對方的臉蛋,“心晴,我不敢說你的父母是對是錯。我隻能說,雖然可能很虛,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活在父母的看法中。他們偏心就由他們去吧。你優秀也好,平庸也好,做自己就好。


    “無論你的妹妹如何出色,心晴都不應該因此使自己動搖。因為她是她,心晴是心晴,你擁有隻有你才能掌握方向的道路。心晴的天賦在於手工那方麵吧?你隻是把努力放在了不擅長的地方。而你的妹妹也隻是把努力放在自己擅長的地方。從一開始,心晴努力的方向就偏離了呢。”


    很久沒有一口氣說過這樣長的話,她略有停頓,繼續道:“我呢一直都覺得心晴在手工方麵真的很厲害,如果你有興趣,不妨以此樹立目標努力吧。我很期待你在自己專屬的舞台上大放異彩喲,這樣以後我就可以和別人吹,「那位業界一流的雨穀女士和我可是從國中就有的鐵桿交情」什麽的。”


    心晴撲哧一笑,“什麽「業界一流」,專業手工編織嗎?”


    見對方避重就輕,七葉也明白簡單的幾句話難以打開她的心結。雖然心晴說起這些事的時候還算冷靜,但是從家人身上感受到的壓力和苦悶絕非表麵顯露的輕描淡寫。她清楚心晴不可能馬上釋然。但是,至少這些話能觸動她,能讓她笑得出來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慢慢來吧。


    因為給心晴順毛這樁事,下午她回家時,望著車廂外匆匆流過的景色,久違地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其實過去也有十二年了,很多東西都在日復一日的時光中被記憶埋葬,即使現在還記得以前的生平,還有原來的家人的事,但說不定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把這些都忘掉。


    我是結城七葉嗎?不,當然不是。


    指尖撫過臉頰,她心知肚明自己不過是頂著這幅皮囊度日。記得來到這裏後第一次照鏡子,她左看右看都找不出和以前的樣貌有任何相似之處。


    說穿了,她是無故霸占別人身體的罪人,雖說並非出自本意。七葉有專屬的幸福家庭,她也有疼愛自己入骨的父母。她們甚至不在同一世界線上,她也沒有什麽人生憾事,非得跑到一個小姑娘的身體裏把前麵的十幾年再活一遍。


    結城夫婦真的很疼愛這個女兒,平時工作再忙,七葉成長過程中的每一件重要之事他們都不會錯過,更別說嘴上損她,其實護短得要死的結城洋介。


    心晴家人錯誤的對待方式更襯托出七葉家人的種種好處。


    是她這個小偷,偷走了屬於七葉的人生。


    真想回家,不隻是她自己,她希望真正的七葉也能回來。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錯的,卻因為苦於找不到使各自的軌道回到正途的方法,一直沒能糾偏。


    她曾許下過十三個一模一樣的生日願望:請求神明讓小姑娘回來。


    縱然是無神論者,遇到不能用科學解釋的事,便隻能將希冀寄託與神明。


    然而每次許完同樣的願望,去神社抽籤時,毫無例外全是「大凶」。


    是不是該放棄了呢?


    也許是今天格外強烈的心理暗示,她入夢時真的見到了三歲的「七葉」。


    「七葉」握住一把水藍色的雨傘,隻比傘高一點的她貓唇上翹,笑意盈盈地寬慰她:“你完全不需要自責哦。因為做決定的人是我。”


    她急急追問:“決定?!”


    小女孩眉眼彎彎,響亮地“嗯”了一聲,“因為我有想要完成的事,可是隻靠我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所以我最後的心願是希望有人能幫我達成。沒想到他們挑中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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