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暴雨絲毫不見減小,反而越下越猛,好似要下他的三天三夜似的。


    我和安瀾就隻能眼巴巴地望著,祈禱著這場雨快點停下來。


    “斯斯”的風聲中,安瀾忽然開口向我問道:“陳豐,你害怕死亡嗎?”


    我愣了一下,回道:“以前我不怕,現在挺怕的。”


    “為什麽?”


    “你說什麽?”不知道是雨聲太大了,還是安瀾說話的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她說的。


    “你坐過來一點。”


    這句話我聽見了,於是起身往她身邊挪了挪,就在她旁邊的一塊幹的地方坐了下來。


    她這才說道:“我說為什麽現在怕了?”


    “不知道,可能是年齡越大就越害怕死亡吧!”


    說著,我慘然一笑,又繼續說道:“你知道嗎?以前我很喜歡探險,我去過很多危險的地方,甚至還計劃著去攀登珠峰。那個時候我真不怕死……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怕死,很怕、很怕……”


    “正常,誰不怕死啊!我也怕……”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低聲說道:“今天的經曆讓我想起了那晚在三亞的經曆,好像是一樣的,又好像不一樣。”


    我愣怔了一下,因為三亞永遠都是我心裏過不去的坎兒。


    沉默了半晌後,我才終於向她問道:“為什麽一樣卻又不一樣呢?”


    “一樣是因為同樣的境遇,不同的地方而已,都是黑夜,一樣的狂風驟雨……可那次我是掉入了海裏,而這次卻是被困在深山裏。”


    說到這兒,她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我,淡淡的笑道:“不一樣的是,那次是我一個人在麵對,而這次不是我一個人。”


    我長長籲出一口氣,安慰著說道:“放心吧!這次不會像上次那樣了,等雨停了,我就出去找路。”


    安瀾沒有再說話了,我轉頭看著她。


    隻見她抱著自己的雙膝,精神看上去有些恍惚,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猛然一驚,忽然想起她為什麽突然問我“死亡”這個話題。


    因為她經曆過,所以她比常人更能理解這兩個字。


    也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她柔弱的一麵,她真的真的非常脆弱的。


    或許認識她的所有人,包括和她關係要好的陳敏,都覺得她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是一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女強人。


    可是隻有我知道,她真的有脆弱的一麵,就是現在。


    她也需要保護,就和大多數女人一樣,她也是水做的,靈動柔軟。


    就像她愛美,與我見麵的時候,都會很有心的化個妝。


    哪怕在她懷孕的時候,明知道不能化妝,可是我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將精致的一麵向我展現出來。


    她的強,似乎是別人給她的。


    別人覺得她應該是什麽樣子,她就活成了什麽樣子。


    又或者,她的強,是從小自帶的,是她從小生活的環境,造就了現在的她。


    別說她,就算是我,如果從小就麵對那麽複雜的一個環境,我或許比她跟敏感。


    ……


    一陣沉默之後,我好像感覺到她在發抖。


    這大山裏的夜晚是挺冷的,加上大雨,溫度起碼降了二十度。


    而我們都隻穿了一件t恤和外麵套的一件衝鋒衣,不冷才怪。


    好在我身上有打火機,能生起一堆篝火,這樣一來,不僅有了光,還有了溫暖。


    我終於對安瀾說道:“我去找點柴火,咱們生堆火。”


    “外麵那麽大的雨,你咋出去啊?別去了吧!”


    “不去外麵,我就在洞穴裏找找看,我剛剛進來時看見有一些枯樹枝。”


    “那你小心點!”


    安瀾叮囑一聲後,我便戴上頭燈就在洞穴裏尋找起來。


    找了一圈,也隻找到了一些細小的樹枝,和一些雜草,而且有些雜草還被雨水給浸濕了,估計點不燃。


    於是我想了個辦法,利用那些幹樹枝來生火,這是一項技術活。


    需要用刀具將樹枝削成木屑,然後再利用火星來引燃。


    我很有這方麵的經驗,所以沒用多久就成功了,繼而將那些幹的柴火架在上麵。


    可是這點點柴火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唯一的辦法還是去外麵找更粗的樹幹,哪怕已經被雨淋濕了,也是可以用的。


    這場雨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了,而且就算停了,我們也很難繼續前進。


    一是衛星電話掉了,如果繼續往前走,那就真成救人的變成被救的了。


    二是剛下過大雨,指不定這山路有多泥濘,還有落石和泥石流的風險。


    所以,即便雨停下了,我們也需要等人來接應我們。


    而現在重要的就是自救,首先就是保證溫暖。


    做出這個決定後,我便對安瀾說道:“我去外麵拾點柴火,你就在這裏待著別動。”


    “別去了,下那麽大的雨你怎麽去啊?”


    “沒事的,一會兒就回來。”


    “你不聽話是不是!”


    “真的沒事,放心吧。”我邊說就邊往洞穴外麵走去。


    安瀾再次喊住我說:“陳豐,你要出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不要這樣,我都說了沒事的,我會很小心的,就在這附近。”


    “不行,你給我回來,不需要生火。”


    我沒聽她的,執意離開了洞穴,冒著大雨往我們來時的方向尋去。


    我將那些之前被我們砍掉的藤蔓和樹枝都給搜集了起來,甚至還有砍刀劈了一些樹枝備用。


    費了老大勁,我才將那些樹枝和藤蔓帶回了洞穴裏,這些柴火雖然被雨水浸濕了,但總比沒有好。


    看到我回來後,安瀾就向我抱怨起來:“你是真不要命了啊!那麽大的雨,你還敢出去。”


    “這不好端端的回來了麽,都說了,我有經驗的。”


    “你這個人真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在安瀾的抱怨中,我將那些濕潤的柴火放在火堆旁烤著。


    安瀾又對我說道:“衣服都被淋濕了吧?趕緊脫下來烤一烤,別感冒了。”


    這確實是,我隨即脫掉外麵件衝鋒衣,然後用兩個樹枝支撐在火堆旁。


    安瀾又對我說道:“裏麵這件也一起啊!別穿著。”


    “都脫了多冷啊!”


    聽到我這麽說,安瀾二話不說便脫掉了她身上的衝鋒衣,並扔給我說道:“穿我的。”


    “哎呀,不了不了,我就這麽穿著吧,裏麵這件還好。”


    “你又不聽話是不是?”


    看著安瀾看我的那眼神,我認慫了,隻好脫下裏麵這件t恤,換上了她的衝鋒衣。


    而她裏麵也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短袖,畢竟這是夏天。


    我知道她這個人很固執,這點跟我很像,一旦讓我穿上後,就不會再允許我脫掉了。


    我隻好對她說道:“你再玩火堆旁挪一下吧,暖和點。”


    “還好,你別管我,你自己怎麽樣?頭發也濕了。”


    “我沒問題的,就是有點餓了。”


    “那就隻能忍忍了,我身上也沒吃的。”


    我輕輕歎口氣說:“也不知道王藝現在情況怎麽樣?”


    安瀾附和道:“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現在肯定找到躲雨的地方了。”


    我知道安瀾在安慰我,可現在任何的安慰於我而言都是無用的。


    我隻是很想知道,為什麽她一個人大半夜的會跑這大觀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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