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住得習慣。”


    楚恬笑了笑,“外婆,你先去睡吧。我晚些睡。”


    “好。”


    老太太進房間去了,留下楚恬一個人坐在破舊的沙發上。


    她想給楚母打通電話,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若是她提前告知楚母,就不是驚喜了。


    而她之所以決定將老太太帶回去,一是看老太太孤苦無依,很可憐。二是楚母和老太太其實是互相牽掛。


    她知道要讓楚母真正放下,就是要與過去和解,否則難以放下。


    而她所做的,相信楚父也是支持她的。


    將手機充好電之後,楚恬起身進入房間,看到老太太已經睡著了。


    她悄悄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


    被子很薄,根本就不保暖,而且聞著鼻尖還有一股黴味。


    老太太這些年就是這樣苦熬過來的,也算是受到上天的懲罰了。


    她將她的大棉襖蓋到老太太的身上,這樣能溫暖些。


    唉……


    生活之苦,每個人都要嚐,隻是苦的程度不一樣。


    楚恬望著窗外,難以入眠。直到實在困極了,她才閉上眼睛。


    她睡得很不安穩,心裏莫名堵得慌。


    她並沒有做夢,純粹就是沒法進入深睡眠狀態。


    清裏的公雞打鳴聲很響亮,讓人無法當作沒聽到。


    楚恬悠悠睜開眼睛,發現老太太已經起床了。大棉襖蓋在她的身上。


    “外婆。”


    楚恬喚了兩聲,穿上衣服走出房間,看到老太太剛進屋。


    “這是我去找鄰居討的早餐,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趕路。”


    老太太將手中的碗放到餐桌上,“快來趁熱吃。”


    楚恬看到碗裏有兩個水煮蛋,還有兩個饅頭和一些鹹菜。


    她有些心酸,動手剝了雞蛋殼,遞給老太太,“外婆,你吃。”


    “雞蛋是給你吃。”


    老太太擺手,笑得滿臉是褶,“我吃饅頭就好。我和鄰居大嫂說我的外孫女來了,她特意拿了兩個雞蛋給我。”


    “那我們一人吃一個。不然我也不吃。”


    楚恬將雞蛋塞到老太太的手中,老太太這才肯吃。


    “這鹹菜味道不錯。”


    楚恬吃了幾口鹹菜,雞蛋吃得她有些燒心。


    “鄰居大嫂做鹹菜很拿手的。”


    老太太遞饅頭給楚恬,“咱們要走了,這些都要吃完。鄰居大嫂幫襯照顧我這些年,我和她說了,這個破屋子和貓就交給她了。”


    “嗯。”


    楚恬點點頭,心知老太太也知道自己大概率是不回來了。畢竟一把年紀了,身子骨又不好,折騰一回不容易。


    況且楚母也不可能明知老太太無依無靠,還放任她離開。


    兩人吃完早餐,老太太將剩下的鹹菜和饅頭倒在貓碗裏,“小東西,這是我最後一次喂你吃東西了。


    要不是坐車不讓帶動物,我肯定帶著你一起走。以後你就跟著鄰居大嫂,她會給你一口吃的。”


    楚恬當然能看出老太太對貓的不舍,但她也沒辦法,這是車站的規定。


    畢竟帶動物上車,可能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可是發生一些不可預估的事情。“


    “外婆,我們要走了。”


    “好。”


    老太太拿上包袱,最後看了破舊的屋子一眼,輕歎口氣,跟著楚恬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


    “喵喵……”


    小貓一直跟著老太太,舍不得讓她離開。


    “別跟著我了。”


    老太太抹著眼淚,揮手趕小貓離開,但小貓一直不肯走遠。


    麵包車來了,楚恬拉開車門讓老太太上車。


    車子開動了,兩人透過車窗看著小貓追了一段路,追不上了,才停在原地。


    “貓很懂人性的。”


    老太太不舍地抹著淚,“這些年聽著它喵喵叫,我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楚恬安撫道,“外婆,放心吧,鄰居大嫂會照顧好小貓的。“


    “嗯,我已經托給她了。”


    老太太點點頭,心裏很難受。


    “外婆,你有多少年沒有走出這個村子了?”


    楚恬轉移話題。


    “以前我也會去鎮上趕集的,自從災難後,我就再也沒離開過這個村子了。”


    老太太又掉了眼淚,楚恬攬著她,“別哭了。咱們到鎮上搭大巴,很快就能見到我媽了。”


    “嗯。”


    老太太點點頭,“楚恬,謝謝你能來找我,還願意帶我去見你媽。”


    “外婆,別這麽說。我們是一家人。”


    楚恬開導老太太,“楚家雖然也很窮,但好歹一家人能在一起。”


    老太太歎了口氣,“是啊,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是一種福分。”


    麵包車一路搖搖晃晃的,讓楚恬難受得很,她隻能努力克製著反胃的感覺。


    到了鎮上,下了麵包車,她又是一頓嘔吐。


    “楚恬,你沒事吧?”


    老太太擔憂地看著楚恬,楚恬搖頭,“沒事,我就是暈車。真是奇怪,我以前從不暈車的。”


    “我去討瓶水給你喝。”


    老太太要走,被楚恬拉住了,“外婆,我有錢,我去買些吃的再上車。”


    兩人進入車站外的小超市,楚恬選了麵包和牛奶,挑了幾個橘子,付了帳。


    她胃裏翻得難受,萬一想吐,可以吃橘子緩解一下。


    “我們走吧。”


    楚恬帶著老太太進入車站,買了兩張回程的車票。


    坐上大巴車,老太太看著大巴開走,不舍地看著窗外。


    楚恬明白老太太的心思,默默地攬著她。


    車子開過一段平坦的馬路,進入顛簸區,搖晃得厲害。


    楚恬反胃的感覺很難受,但她咬硬忍著。


    老太太見楚恬臉色蒼白,趕緊剝橘子,將橘子皮遞給她,“你捂在口鼻處,能好受些。”


    “嗯。”


    楚恬用橘子皮捂著口鼻,橘子皮有種清香味,確實舒服些了。


    “外婆,你餓了就吃牛奶和麵包。”


    楚恬將吃的遞給老太太,“等回到家了,再讓我媽做些飯菜吃。”


    畢竟車程要好幾個小時,她怕老太太餓壞了。


    “你不吃?”


    老太太見楚恬隻是用橘子皮捂著口鼻,靠在椅背上。


    “我不想吃,胃裏翻得難受。”


    楚恬搖頭,“你吃吧,不用管我。”


    她不敢吃,怕吃了牛奶和麵包,更是忍不住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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