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又有些冷場,兩個人都默默地吃著早點。


    鄒孟陽是真的不記得自己昏迷前吻過姚若妍,而她也不想將這件事挑明了說。


    她會回應他的吻,說明她對他還是有感覺的。但他居然不記得了,這讓她覺得很氣惱也很羞澀。


    手機鈴聲響起,姚若妍見是姚母打來的,按開接聽,“媽,有事兒?”


    “若妍,你都好久沒有回家來了。”


    姚母的語氣有些不高興,“你就算要照顧鄒孟陽,偶爾回來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別搞得自己像是欠了他一樣,得寸步不離地陪著他。”


    “媽,你別這麽說。”


    姚若妍不願意聽到姚母這樣評價她和鄒孟陽之間的關係,“他也因為我,眼睛才會看不到。”


    “媽知道,媽也很感激他為你做這麽多。”


    姚母的語氣緩和下來,“其實他照顧你那幾個月,我都看在眼裏。過去對他的偏見早就消失了。我隻是生氣你都不把父母放在心上。我們就你一個女兒,也想多見見你。”


    “媽,端午那天我會帶著鄒孟陽一起回去吃午餐。”


    姚若妍想著過三天就是端午節了,鄒孟陽也出院了,幹脆帶著他回姚家和父母聚一下。


    “行,那我安排菜譜了。”


    姚母這才高興起來,“到時可別放我和你爸爸鴿子了。”


    “不會啦。”


    姚若妍笑了,和姚母閑聊了幾句,才將電話掛了。


    “其實你不用在這裏陪我,回去吧。”


    鄒孟陽不想耽誤姚若妍和父母團聚,“我要住幾天院,你請個護工照顧我就好。”


    “不要。”


    姚若妍一口拒絕了,“我就在醫院陪著你,等你出院了,我們一起回我家過節。”


    “我以什麽身份去你家過節?況且我是個瞎子,太不方便了。”


    鄒孟陽搖頭,“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想你過個節,還要一直照顧我。”


    “鄒孟陽,你是故意要和我唱反調,是吧?”


    姚若妍生氣地瞪著鄒孟陽,瞬間又反應過來,她瞪著他沒用,他又看不到。


    她上前握住鄒孟陽的手,語氣放軟,“你又不是沒去過我家,和我父母也那麽熟了,還有什麽可害羞的?再說了,你也看不到,你可以直接無視他們。”


    “若妍,你在為難我。”


    鄒孟陽歎了口氣,“之前我能去姚家,是以洪展朋的身份去的。你父母能接受我,是因為需要我照顧你。但我現在是鄒孟陽,是你媽媽最討厭的人。”


    “你別這麽說啊。”


    姚若妍突然覺得有些心酸,原來那時候鄒孟陽在姚家照顧她,是頂著多麽大的心理壓力,而她什麽都不知道。


    “鄒孟陽,我媽已經改變對你的態度了。她對你的那些偏見早就不見了。”


    “我知道。”


    鄒孟陽沒有否認,畢竟他照顧姚若妍時,能感覺到姚母對他的態度有所變化。


    但一切都建立在他照顧姚若妍的前提下,那時誰也不知道洪展朋還會活著回來。


    “所以啊,你還有什麽可遲疑的?”


    姚若妍兩隻手包裹著鄒孟陽的手,“求你了,陪我一起回家過家。”


    她的軟言軟語,讓鄒孟陽不忍拒絕,“我換個地方完全不適應,可能隻能像個木頭人一樣靠你引著。”


    他的大手被姚若妍包裹在手心裏,讓他有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而姚若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曖昧,她隻是下意識地這樣做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啊。”


    姚若妍笑了,“有我在,你怕什麽?”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將鄒孟陽的手握得那麽緊,有些羞澀地鬆開手。還好他看不到。


    鄒孟陽頓時有些小失望,緊了緊手指,躺到床上,閉上眼睛。


    “我看看你退燒了沒有。”


    姚若妍抬手覆到鄒孟陽的額頭,感受了一下他的體溫,“好像還有些燒。估計這瓶點滴點完,你就能退燒了。”


    “嗯。”


    鄒孟陽抬手抓住姚若妍的手腕,“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有意無意地親近我,我會誤會的。”


    “誤會什麽?”


    姚若妍下意識地反問,鄒孟陽苦笑不已,“若妍,你真的不知道我能誤會什麽嗎?”


    姚若妍反應過來了,但她還是否認了,“不知道。”


    “你說要做普通朋友的,但你對我關心已經超越了一個普通朋友的界限。”


    鄒孟陽睜著眼睛,目光沒有焦距。他隻能憑聲音判斷姚若妍在什麽位置。


    “我……”


    姚若妍其實也有所察覺,隻是這段日子兩人的相處,讓她變得有些隨意起來,就像過去支教的歲月那般。


    “我會誤會的,你的行為會讓我覺得我們有可能舊情複燃。”


    鄒孟陽說得很直接,也是一種試探。


    姚若妍不知出於什麽心理,直接否認了,“你在想什麽啊?我都說過了,我照顧你,不是想和你舊情複燃的。”


    “所以……我沒資格誤會什麽。”


    鄒孟陽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還以為這樣試探姚若妍,能聽她說些什麽真心話嗎?


    他的心理其實很矛盾,一邊不想拖累姚若妍,一邊又好想能和她在一起。


    “鄒孟陽,我不是那個意思。”


    姚若妍越說越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麽,頓時急了,“哎呀,我都繞糊塗了。”


    鄒孟陽輕歎口氣,“你不用說了,我明白的。”


    姚若妍蹙眉,不再開口。因為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


    說他們可能舊情複燃?似乎她的想法還沒到這個程度。


    說他們不可能舊情複燃?似乎她又被鄒孟陽那個吻狠狠地影響到了。


    氣氛有些變僵,鄒孟陽閉著眼睛不說話。而姚若妍則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她剛和和鄒孟陽說了端午回姚家過節的事,他到底是算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她糾結了幾秒,又開口道,“鄒孟陽,我當你默認了,端午節那天會和我一起回姚家。”


    “好。”


    鄒孟陽倒是應是幹脆了,去就去吧,免得姚若妍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見他答應了,姚若妍這才笑了。至於他說的誤會,等她想明白了,再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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