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


    對,確實是憂傷。


    鄒孟陽沒想到姚若妍這麽敏感地察覺出他的情緒,確實是這樣。當他望著她的時候,心裏總免不了憂傷。


    因為他愛她,而她愛著洪展朋。


    “展朋,你為什麽憂傷?”


    姚若妍追問道,“是不是那場車禍真的讓你毀容了,所以你覺得配不上我了?如果是這樣,我情願一輩子都看不到,這樣你也不用擔心毀容嚇到我了。”


    “不是。”


    鄒孟陽輸入兩個字後,想了想,又輸入:我沒有毀容,你不要瞎猜。我也沒有覺得憂傷,每天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真的呀?”


    姚若妍笑了起來,“那也許是我多想了,因為聽不到你的聲音,我也不知道你的情緒表達。”


    “我真的開心。”


    鄒孟陽握住姚若妍的手,讓她摸上他的臉頰。他的唇角是揚起來的,代表他是開心的。


    “知道了。”


    姚若妍笑著點頭,“我現在是個瞎子,隻能靠手指來感覺你的五官了。”


    鄒孟陽沒有動,任由姚若妍用手指摸著他的臉。


    姚若妍摸完了,知道他的臉上確實沒有毀容的地方,笑了笑,說道,好想親眼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啊。“


    “等你的眼睛好了,你就可以看了。”


    聽完鄒孟陽輸入的話,讓姚若妍有些無奈,“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再看見。要是一輩子都這樣,我會很不甘心的。”


    “有我在,不會讓你一輩子看不見的。”


    鄒孟陽抬手撫著姚若妍的臉,她的樣子還是和過去一樣,除了眼睛沒有焦距。


    “我不怕,有你在嘛。”


    姚若妍抬手攬著鄒孟陽的脖子,“你說是我的眼睛先好呢,還是你的聲帶先好呢?”


    “當然是你的眼睛。”


    鄒孟陽看著姚若妍的眼睛,在她能看見的那一天,不會再見到他了,也不會聽到他的聲音。


    他就是洪展朋的影子,隻能躲在暗處。


    “你也不用怕,等我看得到了,我們倆就可以學手語交流,很酷的感覺。”


    姚若妍越是將鄒孟陽當成洪展朋看待,他的心裏就越是如刀割一般的痛。


    他在親眼看著姚若妍活在她自己編織的幸福裏,卻不知道終有一一天,這個幸福的泡泡會被真相戳破了。


    “好。”


    鄒孟陽輸入一個簡單的回答,和姚若妍相處的時間,就算是他偷來的吧。


    ……


    傍晚,姚母來了,“若妍,我準備了吃的,咱們就在海邊野餐吧。”


    “好啊,我好久沒這樣享受過了。”


    姚若妍笑著點頭,由鄒孟陽抱著她坐到輪椅上。他細心地給她戴上帽子。


    “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樣?”


    姚若妍發問,姚母笑著點頭,“當然,你還是那個漂亮的姚若妍,很吸引人的目光。”


    “很漂亮,讓人心動。”


    鄒孟陽輸入這句話,姚母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走吧。”


    半小時後,三人到了海邊。


    這個時間點,海灘上有很多人在奔跑嬉戲。


    姚若妍有些緊張地拽著鄒孟陽的手臂,由他帶著在海灘上走。到了一個她不適應的環境,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害怕。


    “展朋,人是不是特別多?我能感覺到身邊有很多人在跑動。”


    “是的,有很多小朋友。也有很多情侶。”


    鄒孟陽拿著手機,將他看到的輸入後,放給姚若妍聽。


    “這個季節很適合到海邊來玩的,尤其是小孩子最喜歡了。”


    姚若妍挽著鄒孟陽的臂彎,“我們走了多久?”


    “有十幾分鍾了。”


    鄒孟陽帶著姚若妍掉頭,往姚母所在的方向走,“我們回去吃些東西,再散步。”


    “好。”


    姚若妍點頭,笑著說道,“我媽一定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她沒注意腳下,摔點摔倒,被鄒孟陽一把扶住。


    “你看我真笨,一直想裝成正常人,可我眼睛看不到還是出賣了我。”


    “沒事兒,有我在。”


    鄒孟陽也將這句話當成口頭禪了,姚若妍笑了笑,示意他蹲下,“我不想自己走了,你背我吧。”


    鄒孟陽半蹲著,扶著姚若妍爬到他的背上,背著她往回走。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跟著他們,此人是馮新遠。


    他被姚若妍踹了那一腳後,已經和廢人沒有區別了。還好他已經生了兩個孩子。


    不過這個仇他肯定要報的,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沒想到今晚會在海邊遇到姚若妍。


    他已經觀察了他們很久,發現姚若妍的眼睛似乎出了問題,他不太理解鄒孟陽為什麽用手機和她交流。難道他啞了?


    他微眯起眼睛,想著要怎麽才能找到機會報複姚若妍。


    “我想喝椰子汁,你給我買一個吧。我記得海邊有個小店在賣。”


    姚若妍的需求,鄒孟陽肯定要滿足。他背著她走到小店門口,將她放到長椅上,播放語音:你坐在這裏等我,我進去給你買。


    “好,我的眼睛又看不見,能去哪裏?”


    姚若妍笑著點頭,“快去吧,我要現喝,記得插吸管。”


    鄒孟陽抬手揉了揉姚若妍的發頂,走進小店去了。


    馮新遠知道機會來了,他走到姚若妍的麵前,抬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發現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姚若妍知道身邊有人,但她不知道是誰,試探地問道,“你這麽快就買好椰子了?”


    馮新遠學著鄒孟陽在手機上輸入‘小店賣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跟我走’,放給姚若妍聽。


    不用說話更好,這樣他也不用怕被姚若妍認出來了。


    “去哪啊?”


    姚若妍感覺到有人拽著她的手臂讓她起身,那手勁和之前不太一樣。


    “一個驚喜,到了你就知道了。”


    馮新遠看到鄒孟陽還在等著老板開椰子,拽著姚若妍就走了。


    姚若妍被他拽著踉踉蹌蹌的,質問道,“你是誰?放開我。”


    “我是誰?嗬嗬……”


    馮新遠已經將姚若妍拽到一處岩石上,得意地說道,“姚若妍,你真提報應,居然瞎了。沒事,不妨礙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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