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個無怨無悔的偉大路人甲,第一次見麵,因為憐惜男主受孤身一人照顧兔子幼崽,常常上門關心。”


    “期間撞破不少男主受的秘密,順帶照料蹣跚學步的小兔子,與男主受的感情逐漸加深,然而,好景不長……”


    長著羊角的小煤球撲騰翅膀,慷慨激昂地說話,音量大得快要衝破天花板。


    “這就是《霸道狼狗之兔子你往哪裏逃》的故事梗概,你聽明白了嗎?”


    徐牧兩眼無神,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肚子,直挺挺地伸腿。


    耳邊不斷傳來嗡嗡聲,有種靈魂遊蕩的感覺。


    ——我是誰?我在哪?我到天堂了?……


    小煤球怒了。


    “喂!夠了啊,從一開始就無視我,你知道是誰賦予你偉大的新生命嗎?你居然理都不理我?”


    天堂不可能這麽聒噪,所以應該是幻覺。


    徐牧自顧自地下結論——


    哦,他已經餓到出現幻覺了。


    小煤球見徐牧還是不理自己,整顆球氣得要炸開。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


    這小煤球說了什麽……徐牧轉動眼球,努力回憶。


    ——不記得了,他八歲就不聽兔子和狼的故事。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不可能,數據庫的語言不會出錯!”


    小煤球開始檢查係統,飆出一堆奇怪的話,“……%……&¥#&%*&¥%&u&…&*@!#¥%+……%#*¥%……”


    好吵。徐牧皺眉,他記得自己準備去廚房拿吃的,怎麽躺床上了?


    算了,不管了,他不想動,就這樣吧。


    徐牧翻了個身,慢慢將被子蓋過頭。


    但嘰嘰喳喳的幻覺不消停,還會攻擊耳膜,和炸麻花一樣。


    小煤球見床上的人不為所動,翅膀“唰”一下張到極致,一團黑氣浮現在身後——


    可惜,這小不點長得太喜劇,像動畫片裏奇形怪狀的生物,否則威懾力一定成倍增長。


    “啊啊啊啊啊啊你敢無視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怎麽敢……”


    plus版的噪音攻擊,徐牧忍無可忍,伸手朝聲源一揮——


    滋滋兩聲電流。


    世界安靜了。


    果然是幻覺啊。徐牧滿意了,縮回胳膊進被子。


    他沉沉閉上眼,希望夢境早日散去,重新醒來。


    -


    距離第一天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大概過了一個月。


    徐牧總算接受自己猝死後重生的事實,他借屍還魂,來到一個至少幾億年後的不明星球,科技的發展遠超他在地球的水平。


    一開始,他麵對房間裏陌生的裝潢,有點迷茫,腦子裏斷斷續續多出一些記憶片段。


    原身和他同名同姓,經曆相仿,甚至臉也大差不差。孤兒長大,成年前由聯邦公益機構撫養,成年後自力更生,還在依靠助學貸款。同時和他一樣,不喜社交,常年宅在家裏,生活極為無聊。


    今年十九歲,如今還在上大學,現在放暑假,天天悶在家裏打遊戲,嗯,也是猝死的。


    徐牧一言難盡,懷疑就是因為這樣的巧合,導致他來到這個身體,而身體原本的主人則去了他的世界。


    ——好慘,這不相當於二十一世紀穿回科技微薄的古代嗎?


    “納德司提醒您,已經到了午飯時間,請不要忘記進食。”家居機器人的聲音響起。


    徐牧“嗯”了一聲,接過對方遞來的營養液一飲而盡。


    “晚上您想吃麵食嗎?”


    徐牧:“你會做?”


    “請您不要質疑納德司,出廠程序設置裏,我的廚藝水平處於全星球平均水平以上。”


    “……”那這邊的平均水平挺低的。


    徐牧想到前幾天對方做的飯,說不出哪裏難吃,但就是沒有胃口,味同嚼蠟。


    “我覺得我做的可能比你好吃。”


    “一碗差點炸鍋的蔬菜湯?”


    “……差點炸鍋和味道沒有關係。”


    “實在遺憾,作為機器人隻能以‘電池’飽腹,無法品嚐您做的美味。”


    “……”這是嘲諷吧。


    “您的房間已經十天沒有整理清潔,檢測到微粒灰塵覆蓋率百分之七十八,請問是否需要納德司的打掃?”


    徐牧感慨未來科技世界的便利,這都能精準檢測到,毫不猶豫地點頭,“行,你打掃吧。”


    “請您暫時離開房間。”納德司躬身抬手,示意徐牧從大門出去。


    “等等。”徐牧趕緊將微型遊戲操作器揣口袋,端走桌麵的咖啡,落在椅子上毛毯順勢蓋頭,“好了,你弄吧。”


    納德司漆黑眼珠發出幽幽的光芒,“您比以前好像活潑了不少呢。”


    徐牧心想機器人還挺敏銳的,“是嗎?


    “是的。”納德司點了點頭,“以前您玩遊戲從來不願意換位置,多說一句,也不肯吃東西,哪怕餓到胃痛也隻是吃藥劑緩和,再喝少量營養液,堪堪維持人類生存所需的邊緣。”


    ?原主這麽軸的嗎?玩到不吃飯?


    徐牧不可思議,他是因為長時間接遊戲代打,和每天準時準點地做遊戲攻略直播,才夜以繼日地玩遊戲,有出於興趣的緣故,但主要還是為了賺錢。


    “現在您會自己煮蔬菜湯,實在可喜可賀。作為一名忠誠的機器人,我由衷地感到高興。”


    徐牧心裏歎氣,有點不是滋味,這具身體的男生才十九歲。


    難怪瘦得和骷髏一樣。


    忽然,一聲提示音響起——


    “歡迎來到幻樂之城~您預訂的《緋土血色》定時任務即將在一分鍾後開啟哦~”


    糟糕,任務時間到了。


    徐牧匆忙佩戴小型真人導航環,高透光屏呈環繞狀包圍他,幽幽的藍光閃爍。


    自動登錄遊戲頁麵,中央顯示猩紅的花體大字——緋土血色。


    未來科技水平飛躍發展,帶動了各類型遊戲的進步,曾經隻存在於概念的全息模擬、真實感觸、全視野、一鍵意識出入等等,都一一成為現實。


    徐牧接管了原身光腦的賬號,光腦裏下載了幾十款遊戲,幾乎每款遊戲的參與度不低。


    不知道是上輩子的經驗還在,抑或這身體的本能,這些遊戲他玩得如魚得水。


    他職業病發作,好好研究了下原身玩的遊戲,挑出順手的去接代打、代練。


    憑著十多天鑽研的勁頭兒,最後還真讓他接了幾個短單。


    錢不多,但萬事開頭難,有了總歸是好的。


    [大灑:終於上線了,速來]


    [xu:好]


    [大灑:你直接用傳送帶,我送你觀光票,我報銷]


    [xu:嗯]


    叮叮——光屏右下角的光標閃爍。


    徐牧順手點開,是一個星網好友的消息。


    【飛蟲:過了,技術還不錯,還有第二輪線下麵試,下星期記得過來,地址晚點發你】


    【xu:好的,謝謝】


    【飛蟲:好好準備,如果過了測試,協會的客單不少,單價都很高,你不虧的】


    【xu:嗯】


    屏幕又彈出新消息。


    【biilk:《全岩》的通關費轉過去了,你看看】


    徐牧手指一動,滑出新的光屏懸浮旁邊,點開賬戶頁麵,赫然增加了一筆轉賬。


    【xu:好的,已收到】


    【biijk:有機會下次合作】


    【xu:好】


    此時,遊戲屏幕的聊天框,對麵刷屏了表情包。


    [大灑:在嗎.jpg]


    [大灑:在嗎.jpg]


    [大灑:在嗎.jpg]


    [大灑:在嗎.jpg]


    [大灑:在嗎.jpg]


    [大灑:在嗎.jpg]


    [大灑:在嗎.jpg]


    徐牧趕緊回了消息。


    [xu:不好意思,掉線了]


    [大灑:沒事,你那邊方便在線語音嗎?]


    [xu:可以]


    [大灑:我開了]


    [xu:好]


    徐牧調整耳廓位置的連接芯片,藍光反射到他的臉龐,切割出半明半暗的輪廓,深邃冷厲。


    他閉上眼,眼前的場景倏然一變,不再是客廳的場景,而是一片暗紅色的幹裂土地。


    黃沙漫天,天際晦暗,一排排奇形怪狀的飛獸或高或低的翱翔,偶爾發出不明的尖銳嚎叫。


    “快,城門的天險草出了。”白發男人從天而降,背著複雜的機械炮槍,密密麻麻的繃帶纏繞掌心,臉頂一條疤,落地的動作行雲流水。


    “好。”徐牧點頭,快步跟上白發男人。


    -


    聯邦高級醫療中心


    “柏先生,這是第幾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醫生滑動光屏,一行行數據緊密排列。


    “我不記得了。”柏念也麵色極白,下巴尖,唇無血色,一副大黑框眼鏡遮住眉眼,依稀看出幾分疲憊的神態,“上個月基本每天都會出現,最近好多了,大概三四天會出現一次。”


    “不受控製變成擬態後,大概需要多久恢複正常?”


    柏念也說:“不確定,長的時候幾小時,短的話就幾分鍾。”


    “是否伴隨脫力感?”


    “有時候會。”


    “人形狀態會出現一部分的擬態特征嗎?”


    “會,尾巴、耳朵很難收回去。”


    “睡眠質量如何?”


    “半夜容易驚醒。”


    “有出現少食、嘔吐的症狀嗎?”


    “吃得比以前少,嘔吐暫時沒有,但經常性反胃。”


    ……


    醫生連續問了十幾個問題後,停下打字的手。


    “血液常規檢測還是老問題,雌雄激素紊亂,之前是因為想要手術所以停藥了是吧?”


    柏念也點頭,輕聲說:“對,陳教授給我安排了手術時間,現在屬於觀察期,情況……不太理想,擔心我身體出現排異,就延期了。”


    “嗯,陳教授的顧慮是正確的。”


    醫生十指飛快地打字,“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你第二個性征發育不完全,內裏結構萎縮,術後恢複比較容易——”


    醫生填完最後一項診斷,點擊病曆表確認。


    他扶了扶眼鏡,“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好好修養身體,情緒是身體激素水平不穩定的刺激因素之一,早睡早起,放鬆心情,多吃維生素,慢慢就能變好。”


    “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比較差,所以我也不重新開藥,幹涉你身體的自我恢複。當然,如果實在難受,我給你開點止痛藥劑。”


    柏念也沒有意見,“好的。”


    “你這段時間定期複檢,最好能一星期做三次磁波療程,你有空來這邊嗎?”


    “有的。我最近換工作,打算長居蔚德星球。”


    “換了新工作是吧?那你注意不要太過勞累,如果——”


    “爸爸……”一道稚嫩的童聲從門後響起。


    柏念也一怔,連忙起身跑向門口,“燁燁,怎麽了?”


    燁燁是個三歲的小男孩,眼睛似黑葡萄,肉肉的小手搭在門欄,小聲說:“爸爸,我餓了。”


    柏念也將人抱起,柔聲哄道:“燁燁的餅幹沒吃嗎?”


    燁燁搖頭,“不吃餅幹,想喝粥。”他拍拍肚子,發音有點不標準,“燁燁後悔中午沒吃完麵條了。”


    柏念也語氣越發輕柔,“好,我們喝粥。不過燁燁要等我十分鍾,可以嗎?”


    燁燁乖乖點頭,“可以。”


    ……


    回到房間,柏念也歉意地說:“對不起,雷醫生,讓您久等了。”


    “沒事,今天的檢查也差不多了。對了,這是你的小孩嗎?”醫生問。


    “不是,就、他、媽媽最近有事,需要我帶一段時間,所以暫時留我身邊了……”


    柏念也沒講太詳細,囫圇地說了情況。


    醫生神色古怪一瞬,他當然是聽到那句“爸爸”,但……


    他沒探究小孩的“媽媽”是誰,說:“如果你最近狀態不穩定,我建議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幫忙。”


    柏念也心裏歎氣,但還是說:“好的,謝謝您的建議。”


    忽然,他的手被碰了碰,低頭,對上燁燁清澈的大眼睛。


    男孩期期艾艾地喚道:“爸爸……”


    柏念也抱起燁燁,安撫地拍他後背,“好啦,馬上就回去了。”


    燁燁咬手指,頭抵住柏念也肩膀,“嗯……”


    醫生笑著看向小男孩,問他幾歲了。


    柏念也說三歲了。


    “擬態也是兔子?”醫生儼然把男孩當做柏念也的孩子。


    柏念也不好追著解釋,“對。”


    “餓餓……”燁燁嘟囔,胳膊掛在柏念也的脖子,兩條腿亂蹬。


    醫生說:“我這有蛋糕,小孩餓的話……”


    “不用了,燁燁剛才說想喝粥。因為中午吃得不多,所以餓得快。”柏念也梳理他的頭發,目光柔和,“其實有帶小餅幹,但他不想吃……”


    醫生不讚同地說:“挑食啊?小朋友更要注重營養,兩歲後化形的成長期非常關鍵。”


    柏念也低低應了聲,“我知道,營養沒落下的,燁燁胃口小,隻能少食多餐,所以我都是等他餓了,再給他吃,這次來醫療中心花的時間長,才有所疏忽。”


    醫生不好再說什麽,叮囑道:“行,你自己也注意身體。”


    “那雷醫生,我先走了,再見。”柏念也禮貌地頜首。


    “嗯,拜拜。”


    燁燁歪了歪頭,學著大人的模樣,努力揮小手,口齒不清地說:“拜……拜……”


    醫生笑了笑,“好,拜拜。”


    燁燁舌頭捋不直,一個“拜”字拉得長,“……拜拜拜,爹爹……”


    醫生:?


    年紀輕輕,孤寡三十餘年的雷醫生懵了。


    柏念也見怪不怪,無奈地說:“不好意思,雷醫生,燁燁對誰都這麽喊。”


    見人就喊“爹爹”,連“爸爸”也一樣,隻不過現在“爸爸”成了他的專屬稱呼,糾正不過來,他也隻能放任了。


    醫生抹了把臉,“哦哦,這樣啊。”


    看來還真不是柏先生的兒子。


    -


    路航器


    “念也,你身體怎麽樣?醫生怎麽說?”通訊器裏的聲音爽朗利落,透露出關心。


    “還是老樣子,醫生讓我別想太多,好好養著就行。”柏念也扣好燁燁的安全帶,男孩全程都十分配合。


    他輕輕按了按燁燁的小手,當作是誇獎的意思。


    燁燁便乖巧地朝他笑,沒發育好的門牙露出一顆,頗為可愛。


    柏念也神色愈發溫柔。


    時倫唉聲歎氣,“查不出原因嗎?”


    時倫是柏念也最好的朋友,對他的情況一清二楚,了解他身體的秘密,也知道他最近頻繁轉化擬態的問題。


    “應該還是以前的毛病,激素紊亂,停藥後更嚴重了,需要時間自我調節,等我身體狀況趨於穩定,做完手術就好了。”


    時倫問:“手術一直延期怎麽辦?”


    柏念也故作輕鬆:“不會的,我的身體情況好了不少。”


    時倫擔憂,“要不你來我這住一段時間吧?你帶著燁燁,身體也不好,真怕哪天出什麽事……”


    柏念也截下話頭,“有醫療機器人,別擔心。你才剛結婚,我過去像什麽話?”


    “怕什麽!”時倫輕哼,“那頭老虎被我製得服服帖帖的,我說往東他不敢往西!我帶個人回來敢抱怨?!”


    柏念也失笑,但想到對方愛人的擬態,草食動物本能地打了個顫,實在扛不住同個屋簷下的相處。


    “厲害啊。”他發自內心地感歎。


    誰說狐狸膽小,好友膽子都能掀翻天了。


    時倫摸摸鼻子,“當然啦,我是誰?”


    他說著,歎了一口氣,“秦彤菲也真是的,太不負責任了,燁燁扔下來不管,說一句有事就無影無蹤,累得你折騰。要我說啊,就該給你媽和繼父帶。”


    柏念也沉默,半晌,才說道:“我媽其實想自己帶的,但燁燁黏我,看不見我就天天哭。”


    “人家說隔輩親,你這隔了一個爸的小舅舅還能親。”時倫說,“哦,不對,他現在天天喊你爸爸是吧,爹呢?還是誰都喊?”


    柏念也無奈:“你這嘴真不消停。”


    時倫舉手投降,“好吧,我亂說的,怪我嘴巴碎。”


    他又問:“你已經搬到蔚德星球了嗎?”


    “嗯,差不多,找好房子了,現在住酒店,後天就搬過去。”


    “齊心越那小子沒纏著你了吧?”


    柏念也斂眉,“沒有。”


    “齊家沒找你麻煩吧?”時倫追問。


    “齊總明事理。”


    時倫不屑地說:“她明事理?放屁,她明知道是自己兒子發癲,導演一場愛情獨角戲,你什麽也沒做,天降一口大鍋,還逼你辭職離開首都星,真是個瘋——”


    “阿倫。”柏念也溫聲打斷,“事情過去了就算了,正好我也休息一段時間,換份清閑點的工作也好。”


    時倫心裏憋了口氣,為好友叫屈,“唯我獨尊的青春期小屁孩真沒*數!”


    他說得太快,咬到舌頭,痛叫一聲。


    柏念也趕緊問:“沒事吧?”


    時倫嚐到血腥味,“沒事。”


    “唉,我也不多說什麽了,你要有困難,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立刻飛到蔚德!”他拍著胸脯保證,“別客氣啊,盡管使喚!”


    柏念也眼底掠過笑意,“放心,要有事第一個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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