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林修承把陳幸帶醫院去了。


    醫生幫他重新固定了因運動太激烈弄得有些散架的石膏,嚴厲地批評了他,又幫他看了看今天用力過度的左手臂,沒什麽大問題,但是接下來幾天要做好雙手殘廢的準備。


    林修承又變回了那個沒表情很恐怖的林修承。陳幸縮成一團,不敢出聲,這時他手肘也彎不了了,車門都是林修承替他拉的。


    回去的路上,陳幸沒話找話:“今晚可能要讓elsa幫我洗澡了。”


    林修承道:“你不是覺得正好?”


    陳幸把腿蜷在椅子上,佯裝睡覺,過了會兒真的睡著了。


    林修承把車停到地下車位上,見陳幸睡得熟,想把他抱上樓,可一解開他的安全帶扣子,陳幸就迷迷糊糊睜了眼。


    “到了啊?”他邁下車,腿一軟差點摔了,中午放飛自我的後果現下完全爆發了。陳幸很倔強,堅決不肯像一個娘炮一樣被林修承公主抱上去,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又險些跪到地上去。


    林修承半抱著他艱難地上了電梯。


    elsa早就等在門口,見到陳幸,哭著上前抱住了他,陳幸無法承受她的重量,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


    林修承見他還有泡妞的力氣,就自己去書房了,他還攢著些事要處理。


    過了一個多小時,林修承剛和林森通完電話,陳幸就抱著一盤水果鬼鬼祟祟地進來了。


    陳幸剛洗完澡,臉上還掛著一絲紅暈,嫣紅的嘴唇一動一動地嚼著車厘子,林修承的目光不自覺地跟著他轉。


    陳幸吐出一個核,向林修承道:“等我手臂好了,你還是叫elsa走人吧。”


    “怎麽?”林修承覺得陳幸有些沒說的話,便詢問他。


    陳幸想了一會兒,才說:“她今天不太正常。”


    “我不是那個了嗎,”他臉紅了紅,“就是感覺你摸著我然後——”


    “停,”林修承的自製力瀕臨崩潰,“說重點。”


    “她性騷擾我。”陳幸說。


    “你們不是一直在互相實施性騷擾嗎?”林修承道,他看不順眼陳幸和elsa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很久了。


    陳幸又拈起一顆車厘子塞進嘴裏,苦惱地說:“那不一樣。她今天晚上……啊我說不出來!”


    林修承想不到陳幸也有臉皮這麽薄的時候,追問:“到底怎麽了?”


    “唉。”陳幸少年裝老成地歎了一口氣,牙咬著車厘子,用舌頭頂*,鮮紅的舌頭靈巧地在一顆絳紅色的小果子後邊舔*著,很快就弄得果子水淋淋地泛著光。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林修承,眉梢眼角都是戲。


    林修承看著他等了兩秒,伸出一隻手捏住他下巴,另一隻手把他嘴裏的車厘子直接拿出來丟進垃圾桶:“要說就說,別亂發*。”


    陳幸生氣了,把盤子往他桌上一放:“你他媽這是淫者見淫,我不跟你說了!”


    說完就跑了。


    第二天晚上,陳幸夾著尾巴來乞求林修承了:“一會兒elsa幫我洗澡,你站一邊監工怎麽樣?”


    林修承和陳幸不一樣,陳幸冬天是在五塊錢一次澡充滿了大老爺們的浴室裏度過的,對看男性裸體早就免疫了,林修承不同,他出去泡溫泉都要泡房裏有私湯的那一種,因此他對陳幸的要求感到匪夷所思。


    “行不行啊?”陳幸見他不回答,又問了一次,“我怕她強奸我。”


    最後兩人互相妥協,林修承待在陳幸房裏,替他聽著浴室的動靜。或許是因為林修承在外麵,elsa規矩地給陳幸洗了澡,擦幹了穿上衣服,又吹幹了頭發,才一起出來。


    自從陳幸手臂傷了之後,林修承對關於陳幸的事都是一萬個不放心,這次elsa表現怪異,林修承放在了心上,他特意關照手下,派人盯著她一點。


    林修承無意地小心,救了陳幸一命。


    他聽到林森給他報告情況時,正在回家上樓的電梯裏。他從唐人街辦了事出來,給陳幸買了他愛吃的蟹粉小籠。


    他一邊聽林森說話,一邊打開家門,碰巧逮著了這位照顧了陳幸許久的護工在陳幸的水杯裏撒白色的粉末,見到林修承,她嚇得臉都白了。


    林修承緊盯著她,在玄關放下了包,溫柔地對她一笑:“elsa,你在做什麽?”


    elsa並不知道她的雇主是做什麽的,隻以為是普通的富商。她見林修承對她笑,以為他沒有看清,背著手把手裏的紙捏成一團,往身後一扔,勉強保持著鎮定,說:“我幫陳幸的咖啡,加糖,糖粉……”


    “哦?”他緩緩踱步到她麵前,輕柔地握住她的手。她想反抗,卻發現無從反抗起,林修承的手像鐵鉗一樣鉗住了她的手心。


    林修承抬起她的手,嗅了嗅。陳幸從洗手間裏出來,看見他們怪異的動作,疑惑地問:“你們在幹什麽?”


    林修承放開了elsa,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好像已經不是她的了,彎折成一個奇怪的弧度。林修承端起水杯,放到陳幸鼻子下麵,陳幸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elsa,你放了什麽東西在我杯子裏?”陳幸蹲在她麵前,十分有耐心地問她,又抬頭對林修承說,“她應該不是故意的,你……”


    陳幸見到林修承的表情,他停住了。


    他對elsa道:“對不起,我也救不了你啦。”


    林修承看起來很溫和,他走到窗簾邊,撿起了她丟掉的小紙團:“elsa,陳幸殺你全家了還是怎麽的,你要喂他吃毒品?”


    “什麽毒品?不是的,不是,”她驚恐地搖頭,“給我的人說是普通的催情藥粉啊……”


    林修承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笑容:“誰?這個劑量,能致死三個陳幸了。”


    陳幸在一旁糾結地想開口,又不知怎麽說,往林修承身邊慢慢挪過去。


    “陳幸,”林修承看出了他的意圖,“你上樓吧。”


    “為什麽啊?”他問。


    “我說過,不會有下次了。”


    elsa看著陳幸對她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絕望盤踞了她的心。


    陳幸走到一半,又回了頭:“林修承,你不要遷怒。”


    林修承頓了一頓,才對他點點頭。


    他幾乎無法想象,如果他晚進門十分鍾,會見到怎樣的陳幸。


    陳幸容易輕信,見到女孩子就心軟,對自己的事不放在心上,但林修承不是。


    elsa往陳幸杯子裏放的是市麵上最新型的一種毒品,溶解度極大,致幻性強,控製不好就容易過量,價格昂貴,買家少,就是這樣小範圍地流通,幾個月內也過量死了好幾個人——總有人不缺錢又想尋找刺激的。這種毒品有一股濃烈的咖啡氣味,裏邊又夾著淺淺的麻古香,林修承今天去唐人街就是處理場子裏有人販毒的事,一聞便知道是什麽。


    林森在電話裏和林修承報告,昨晚elsa放假,去了酒吧喝酒,監視的人隻看見elsa和一個男子相談甚歡,當作八卦告訴了林森,林森想著覺得放心不下,早上找酒吧調出了監控看了幾遍,發現那個男子交給了elsa一個小紙包。


    他立刻電話通知林修承,又帶著人去找給她紙包的男子。那男子全程背對著攝像頭,不過林森又找人調了馬路上的視頻,終於在一個轉角處的攝像頭中找到了那個男子的側麵,正是許久不見的derrick。


    陳幸上了樓,心裏有點忐忑,他聽見樓下elsa的哭聲,還有林修承溫和瘮人的勸導聲,後來家裏進了人,又出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靠在床上,一個個頻道換過去,全是他不愛聽的外語。


    不久後,他的房門被敲響了。陳幸關了電視,說:“進來。”


    林修承開了門走到陳幸房裏的書桌邊,坐下。


    陳幸不等他開口就賭咒:“好了好了好了,以後我保證見到女孩子就退避三舍,不亂撩不發*,不進行親密身體接觸!你……沒對她怎麽樣吧?”


    “你覺得我能對她怎麽樣?”林修承輕聲反問他,“把她想給你喝的那杯水灌進她嘴裏,讓她全身痙攣、上下一起失禁,死在你麵前,然後送到郊外拋屍嗎?”


    陳幸看著林修承,他感到林修承問他這句話的時候,是真真切切想要這麽做的,因為林修承的眼神很直白地告訴他:你完了。


    他強撐著不後退:“我……這不是沒出什麽事嗎……”


    “如果我晚到十分鍾,那就是你的下場。”林修承站起來,拉上了陳幸房間的窗簾,房裏變得一片昏暗,“吊著石膏跳窗爬樓。”


    他向陳幸的床跨近了一步,高大的陰影籠罩著陳幸。陳幸終於忍不住往後挪了一點:“林修承,你不要這樣。”


    “毫無戒心地讓人給你喂毒品。”他俯下身,“以後如果有人未經你同意要幫你口*,那不是性騷擾,那是性侵犯。”


    “那杯水麻古味那麽濃,我不會喝的……”陳幸背靠著床頭反駁,“elsa征求我意見了,我沒有同意,她也沒有碰到我。”


    “陳幸,你是真的覺得我很好說話?”林修承的語氣很隨和,像是在問他明天天氣如何。


    陳幸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氛圍了,他翻身下床,迅速地向門外逃去,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著他的衣領把他按回了床上。


    林修承抽出腰間的皮帶,把陳幸的左手綁在了床頭燈的支杆上。


    “今天就在房間裏反省。”林修承說出了他的決定,就要走。


    “不行,我想上廁所怎麽辦?”陳幸急了,伸腿勾住林修承的腰,把他拉回來,“你捆得也太緊了吧,一會兒血不流通我的手要斷的!”


    林修承低頭看了看繞在自己腰間的腿,陳幸怕他走,纏得死緊。陳幸穿著寬大的短睡褲,睡褲被他太過急促的動作捋到了大腿根,腿肉雪白,帶著點點體溫貼在林修承的襯衫上。


    林修承任他纏著,請教陳幸:“那你說怎麽辦?”


    陳幸見林修承似笑非笑的表情,急道:“隻要不捆著我,隨你怎麽樣!”


    林修承看了他一會兒,才伸手解了捆著陳幸的皮帶,陳幸的腿鬆下來,落在床上。他抬起自己的手腕,林修承綁得太用力,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條很深的勒痕,已經泛出青紫來了,他試著張合了幾下手,血液重新從手臂流進手心裏,有一種酥麻的感覺。


    “隨我怎麽樣?”林修承想了想,坐了下來。陳幸的腿還大張著,他就坐在陳幸腿間,大腿擠著陳幸的下身,和他靠得很近。


    陳幸覺得很別扭,但他已然避無可避了,隻能讓林修承用這麽詭異的姿勢和自己坐在一起,換成別人他一定會發飆的,現在隻要林修承不發飆,叫他做什麽都行。


    他想把腿屈回來,換個姿勢,被林修承按住了,林修承道:“說啊,隨我怎麽樣?”


    陳幸心跳得很快,他咽了口口水,才點頭:“隨你怎麽樣。”


    兩人以不到十公分的距離對視著,在陳幸心快要懸到天上去的時候,林修承總算開口了:“那就給我寫八千字檢討,看在你手不行的份上,就電子稿好了,中英文雙語各一份,不準抄襲,讓我找到一個語法錯誤,就打一條腳鏈讓你在家待一天,明天我出門前交給我。”


    陳幸檢討寫了通宵。


    他在手機通訊錄首頁找到了熟人alex,答應了他一個天文數字,叫他幫著打字。陳幸口語還行,單詞拚寫則全是錯誤,就是輸入法有補全,叫他打英文也是太難為他了。


    alex聽陳幸麵無表情地念了一會兒,擔心地問他:“小幸,你真的在申請高中嗎?我感覺你會跟不上。”


    “閉上你的嘴,”陳幸和他視頻,一本子拍在攝像頭上,“好好記,有什麽錯幫我改掉就好,聽不懂再問我。”


    “為什麽你要說自己婊子蕩婦?”alex不解,“這太難懂了。”


    陳幸深吸一口氣:“我再說一遍,你隻負責改語法,不要問別的。”


    alex灌了一大口咖啡,繼續埋頭打字。


    終於在淩晨一點,陳幸胡編亂造完了八千英文,接下來中文版的檢討就要他孤軍奮戰了。陳幸左手很疼,遲緩地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敲打打。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林修承叫醒他的時候,他才寫了大概五千多字,頭支在電腦旁邊,可憐巴巴地睡著,桌上的a4紙上有一大攤口水印。


    陳幸被林修承叫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淚眼蒙矓地瞧著林修承:“幾點了啊?”


    “我要出門了。”林修承看看表,“寫完了嗎?”


    陳幸一個哆嗦,清醒了:“啊,我睡著了!”


    他反正交不了檢討了,一不做二不休撲到林修承懷裏去撒嬌:“爸爸,饒了我吧!”


    過了一個晚上,林修承氣消了一些。他本也就是希望陳幸能吃苦記苦,沒事不要瞎招蜂引蝶,一大早來他屋裏,看他趴在桌上睡著,手上又多了一圈刺眼的瘀青,現在還用毛茸茸的頭蹭著自己胸口……


    他拉開了陳幸的頭:“繼續寫,中午之前必須給我。”


    陳幸不情不願地翻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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