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啊,本府知道你的為難,然而眼下揚州城已經是危在旦夕,能解救揚州城的,隻有你了啊!還請你萬萬不可再托詞,臨危受命啊!”


    這裏就不得不說一下,揚州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了。


    事實上作為一個曆史迷,劉大炮還一直都挺奇怪,為什麽原本在宋朝曆史上應該歸屬於淮南西路的揚州城,卻在這周朝的曆史中變成了江南東路。


    要知道揚州這個地方,地處淮河以南長江以北,軍事和經濟位置都極其的重要,卻也恰好是卡在了江南東路和淮南西路之間的一個交接地帶。


    但其實按說是像北宋一樣劃分到淮南西路是更合理一些的,畢竟地處江北麽,也比較方便。


    後來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朝廷這麽幹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節製兩鎮節度使,使揚州作為經濟中心,可以更好的被中央直轄,不受地方牽扯。


    如此一來,整個淮河江南一帶,這個天下最富庶的區域就不容易形成中央朝廷管不了的大軍閥,這與後世行政者都不約而同的將漢中歸到陝西區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也體現了柴榮當初劃分區域時的大智慧。


    反倒是宋朝時因為崇文抑武做得太好,各地節度使都被削去了實權,反而沒必要扯這些。


    但是這樣的行政區劃很尷尬的一點在於,蘇寧銜的兵力主要還是集中在江南駐紮的,相對來說更像是保衛江寧的,事實上,人家也一直將江寧看做自己的地盤,揚州是人家楊知府的地盤。


    地理位置上,雖然揚州是兩道的中間地帶,江寧和揚州也確實不遠,但畢竟隔著一條長江呢,大規模部隊調動想要過江,總是一件麻煩的事兒,不可能快馬加鞭的說到就到。


    想要向淮南西路調兵呢,倒是方便了不少,但是跨路了啊!


    古今中外,跨省調兵都是很麻煩的一件事,光是手續就特別的複雜。


    況且人家淮南西路的兵,還真不一定願意管你江南東路的事兒,好處不見得有,麻煩卻是肉眼可見的一堆。


    兩個區域都是大周最富庶的區域,平日裏合作有之,但齷齪卻是更多。


    尤其是揚州作為大都市沒少吸淮南西路的血,政績卻算不到他們的頭上,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此時揚州府出事兒,說不定人家現在正偷著樂呢。


    從他們這調兵,真不一定來得比蘇寧銜快。


    而護衛揚州的,能夠隨時趕到的,其實還真就隻有史平這一部,正常來說麽,處理一些治安事件的話僅憑史平一部肯定夠用了,畢竟這裏地處腹心之地也不受外敵壓力,可誰知道史平部這麽快就全軍覆沒了呢?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現在想要再調兵入城的話,別說今晚上,明天晚上甚至後天晚上,這兵也未必能到。


    若是讓這些暴民亂上三天乃至更長時間以上,這座全大周最繁華,最富庶,除開封之外人口最多的淮上明珠,可就徹底毀了。


    劉大炮是揚州的地頭蛇,整個義字門也都是依托於揚州而存在的,他也是土生土長的揚州本地人,揚州毀了,對他肯定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所以今天的這個事兒,他還真是有點義不容辭的內味兒。


    “隻是……大人,我一介白身……”


    “懂,我懂,都懂,知道我是即將卸任之人,現在揚州又發生了這麽大的亂子,想要安穩退休恐怕都不可能,大概率要枷車進京了,我說的話也不好使了,特意將王、孫兩位大人一同給你帶來了。”


    聞言,劉大炮又看向他身後的兩個人,拱手行禮道:“草民見過兩位相公。”


    兩人倒是也直接,直接擺手打斷了劉大炮的行禮道:“事急從權,如今看來,揚州城的防務的確是存在巨大的漏洞,作為商業城市,全國的貿易中心,其城內居民魚龍混雜,確實很容易被心懷不軌的賊子所利用。”


    “是啊,不得不承認,朝廷以前對幫派事物,對基層百姓的重視程度不夠,以至於導致了今天這一遭大亂,此時此刻,確是也隻能勞煩熊壯士來亡羊補牢了。你放心,我們也知道你的難處,你的話,邱炎已經轉述給我們了,說得確實是不無道理。”


    “為了安你的心思,也為了以後揚州城可以長治久安,我三人已經聯名上書朝廷,在揚州城你挑選熟悉幫派事物之人,組建巡防營以加強揚州防務,加強揚州城的治安管理工作。


    編製三千,兵餉由揚州府自籌,且我三人均已經舉薦了你為巡防營的第一任指揮使,官至正五品,事急從權,現在肯定是來不及等吏部和兵部的批複了,還請由你先帶領義兵,平定了今夜的這場揚州之亂再說吧!”


    “我三人可以對祖宗牌位發誓,這奏疏是真的寫了,且已經派信使發出去了,事後若是推諉責任放棄於你,讓我三人不得好死,你若不信,這裏有衙門的留檔文書為證。”


    劉大炮聞言,一臉懵逼。


    我,巡防營指揮使,正五品?


    我當官了?


    不對啊!我不是剛剛才辭去了身上的所有職務當了個白身麽?


    我是要金盆洗手的啊!


    我真的隻是想洗白而已啊!


    這個指揮使說是官身,然而僅從這幾句粗淺的介紹,就不難發現其中貓膩的。


    首先,這個所謂的巡防營肯定是要以他手下的義字門為主的,說是三千人的編製,但具體到底能有多少人,那就不一定了,除了正式工之外早晚還是會有臨時工,這不就是一個加強版的不良人麽?


    那自己豈不是還是要當義字門的老大?


    其次,這軍餉居然由揚州府發。


    軍餉不應該是從兵部劃撥麽?就算是就地征募,走的又是哪本賬呢?是揚州知府衙門的賬麽?


    揚州府衙哪有那麽多的公帑啊!你直接跟我說要我從公廨錢裏出軍餉就完事兒了啊!那我這捉錢人的身份豈不是仍不出去了?


    不用想,肯定又是文武之爭的套路,要知道,上書提議建這個巡防營的可是三位半相,這個營,大概率是不會有什麽岔子建不起來的。


    但是也不無心機的將其放在了知府衙門的框架之下,換言之,江南東道節度使蘇寧銜到底管不管得著自己呢?


    朝廷現在的政治正確是削各地節度使的權,天下基本統一之後尤其是南方各州都在想盡一切辦法給各節度使裁軍,這麽做,上層確實也會更好批複一些,但劉大炮和整個巡防營就都變得不倫不類了。


    最直觀的是,他這個指揮使到底特麽的應該算文官還是武官?


    直屬領導是誰,揚州知府麽?那這個職位有特麽的半點晉升可言麽?


    管理治安的時候主要職責到底是抓人還是殺人?算不算軍功?又有沒有審案的權力?


    總覺得,這就是個更大一號的不良帥,自己好像被徹底套住了,一時間,他居然都有點分不清這個職位到底是白的還是黑的。


    “熊壯士,可是還有什麽顧慮麽?亦或者是你還有什麽要求?說出來,隻要是我三人權責範圍之內的事,一定答應你。”


    劉大炮張了張嘴,好半天,還是閉上了。


    有心想拒絕這個差事吧,但眼下揚州的這個亂局好像還真就隻有他能夠解決了,他也是揚州人,不能眼看著揚州城毀於一旦。


    而正如他自己所說,若是沒有官方授權,名正言順的身份,他還真不敢平暴。


    啊~


    我太難了。


    身後的一眾小弟們則是:原來這才是大哥的目的,深不可測啊!


    自以為自己知道的最多的杜孟東更是已經對劉大炮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大哥這算計真的是絕了,這可比和和字門直接打架高明太多了。


    怪不得天策府主不肯見自己呢,原來是與大哥之間早就有了默契了啊!


    再看向楊知府的目光,甚至還充滿了同情。


    要知道,四月飛雪的事情也是大哥搞出來的,而後先是弄死了大口九,再是掃黑除惡,最後借著林懷樂之事急流勇退,卸下自己身上的全部職務,再引導和字門暴亂。


    環環相扣啊!


    可憐的楊大人,完全是被大哥一路算計著落到了這樣的下場的,非但啥都不知道,還要拚命搭梯子給大哥走,你看,還謝呢。


    可怕啊,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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