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之一(藍玉)


    藍田玉暖玉生煙。


    藍玉這個名字應該是出於這裏,它是蕭淩煜取的。常言道:溫潤如玉。他應該是向往著我能像玉一樣溫潤。


    的確,我有玉的潛質,隻可惜我隻繼承了它冷硬的一麵。他們說,我這是像了那個人,那個和蕭淩煜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那張臉是刀子刻出來的,隻是她是一個女人,我的親生母親。這件事情我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的,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被她撿來的孤兒,對於她的安排我也一直接受著,多數是因為我沒有辦法反抗的了她。


    五歲入明日樓,七歲開始每一個月回望江樓那麽一兩日。十四歲出任務後一個月便有半個月是在望江樓裏度過的。


    明日樓很自由,望江樓卻是一個枷鎖般的存在。


    那幾日,我難得想歇息一下便接了個一樓的小任務,四樓的任務不簡單,別人有一個月時間去完成,而我隻有半個月,剩下的半個月我必須回望江樓為望江樓辦事,晚一日那便是一頓好打。


    或許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我接的任務是李五才,他不會武功,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流氓地痞而已,本來隻等著他落單的時候一刀結果了他,但跟著跟著便發現了他盯上了那個叫江不悔的笨書生。


    那笨書生不是在接單子嗎?不過看這情況好像是她在故意把李五才往人煙稀少的地方帶,他一個笨書生這不是找死嗎?


    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問李五才是不是看中她手中的銀子,我忍不住的想笑,是誰借她這麽大的膽子去招惹這些個地痞流氓。


    我本想看看她要如何辦,隻是忽然間感覺周圍還有別人的存在,那人故意透露氣息,好像是在警示著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個江不悔竟然是有武功的。


    葉添說她不會武功,我自然不會就這麽信了,我檢查過她的身體,那虛弱的脈搏的確是沒有任何內息存在的痕跡,不過她真的是發現了我的存在。


    我也不再隱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便把這張單子給了她,沒想到她還是猶豫了很久才把人給殺掉,原來這也是她第一次殺人。


    她也許不知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在調查她的身份,不出三天我便查出了她所有的資料,也知道了她是女子的身份,隻有她傻乎乎的還以為自己騙過了所有人。


    不過,喜歡上她卻並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沒有想到假戲會變成真,其實我想我是沒有把她當成一回事的。所以這也便造就了後來我無論如何挽回也挽回不了。


    我接了江語樓的指令要去靈秀山莊劫白雪憶,雖然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隻是很可惜,我劫錯了,劫成了她。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病的真的不輕,越了解她我就越是被她所吸引,或許從那個時候起便和她坦誠,這結局就會不一樣了。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月色崖一邊我的任務很重,宮非墨已經開始幫我選秀,除了蕭清寒,我覺得我再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對著選秀一事也並沒有關心,家國大事,以前我從來不會關心,但是宮非墨從一早起就有這個打算,所有他也一直教導著我如何治理天下。


    對於後宮,宮非墨也覺得,其實這樣是最好的,作為一個帝王不能有太重的感情,雨露均沾,這才是最好的,隻是為何等我回去的時候見到他為我準備的這些人,我卻提不出任何的興趣。


    偶爾翻牌,從沒有想過我會翻到她。


    批閱奏折已是夜深人靜,她亦等我到夜深人靜,我想我會去了她的寢殿也是宮非墨一手安排的,這個父親,其實他是關心我的,他和蕭淩煜一樣,善於掩飾自己,善於扮演一個壞角色。


    我從沒有覺得這般尷尬過,我從來不知道她竟然會在這後宮之中。


    她是宮書停名義上的妹妹,也屬於大臣的家眷,律例有規定,凡是到了年紀沒有出閣的女子都要進宮參與這選秀,可是她可以選擇嫁給穆華深,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進宮當了妃子。


    “皇上。”她行了個大禮,宮廷的禮儀做的極好,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等了大約很久我才反應過來,“紅……你快些起來吧。”


    “謝皇上。”她還是那般的正經,似乎並沒有怪責我讓她跪了那麽多時間。我與紅綢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同為“明日七彩”,我們聚會的時間並不多。


    冷如烈死後,她似乎就一直茫然著,以前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便是這仇恨,等到這個仇已經報了之後,她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竟然生無可戀,穆華深雖然追求她,但是她並不喜歡穆華深。所以她甘願進這個深宮,我想她應該知道我是不會動她。


    我讓她安心的呆在了這個皇宮,並且也沒有限製她的自由,隻是沒想到每次翻牌的時候,我竟然會情不自禁的翻了她的,或許是太寂寞了,隻是想和她聊聊天,說說話而已。


    瑤兒從來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她也是一個很少笑的人,我到如今才能多少了解她一些。


    她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不似我,麵熱心冷。


    那日蕭清寒大婚,我一人坐於涼亭,喝酒喝到醉,我不知道隔日醒來為什麽會在她的房裏,輕紗薄帳,頭痛欲裂,我什麽也記不得。


    “昨晚……”


    “你喝醉了。”她隻是這麽簡單的說道,像是什麽事都沒有,我道了歉,但總覺得有什麽是不對勁的。


    後來我才知道,那晚我把她當成了蕭清寒,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事隔三個月,她偷偷向禦藥房要了打胎的藥,隻是這後宮又哪能像表麵上的平靜。


    三個月,她也夠大條的,這麽久了才知道自己已經有孕了。後宮早就盛傳我獨寵她,她有孕的事情也便漸漸傳到了我的耳朵裏。隻是我發現的還是太晚了,一碗藥喝下,這個孩子還是沒能夠留下。


    我莫名的有些生氣,也有些自責,這畢竟也是他的孩子,她有什麽資格就剝奪了他孩子的生命。


    我沒多想便去了她的寢殿,見她蒼白的臉色也已質問不出來,久久才問道:“為什麽不告訴?”


    “告訴你又能如何?”她淒涼一笑,我知道了的確不能做什麽,是我背叛了自己的承諾傷了她。


    我微微歎息了一口氣,“你好好休息。”


    這個消息不知道如何傳到了穆華深的耳朵裏,沒出幾日他就深入宮中刺殺與我,隻是同樣熟悉刺殺的我怎麽可能就被他得逞,他潛入內室的時候我便發現了他。


    他一招不成功便也做罷,或許是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對手,隻是他也免不了質問於我,我怒笑道:“若不是因為你的糾纏,她也不會選擇入了這深宮。”


    對,這就是我理解蘇羨瑤為什麽進宮的原因。


    穆華深哈哈大笑了起來,“江嘯玉,你真是可笑,我追了她那麽多年她從來都是冷言相拒,就算是這一地選秀,她也拒絕了我要入這個宮,我糾纏她,但是我從沒有強迫過她,既然都不喜歡,她為什麽不嫁給我,非得去皇宮淌這趟渾水?”


    蘇羨瑤要入這個宮的唯一原因,便是她真的喜歡上了我,不然她真的沒有理由進宮選這個妃。


    我恍然大悟卻也為時已晚,那個時候竟有些不知所措,隻是我更加不明白,既然喜歡,她又為何要打掉那個孩子。


    那日,我還是被穆華深給傷了,他趁我沉思之時動的手,我不禁莞爾,好像我從來都沒有這般沒有防備過,那把刀子插在了我心口偏左,差那麽一點點便要了我的性命,隻因我是條件發射才差了那麽一公分。


    禁衛軍很快就發現了情況,趕過來便把穆華深給拿了下來,我已失血過多,後來也便昏迷不醒。


    待我醒來時,眼前見到的第一人竟是蕭清寒。


    “皇兄。”她的語氣中帶著急切,一旁的葉添也關切的看著我,我想他們是真的關心自己的,我略略扯開一個笑,“放心,我還死不了。”


    我環顧了四周,並沒有發現瑤兒的蹤影,我自知這次傷的很重,但是我卻莫名的想要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擔心我,蕭清寒好像看出了我在尋找什麽,她也略略一笑道:“瑤兒姐姐守了你三天,我讓她回去休息了。”


    我昏迷了三天,她也守了我三天一眼未合。


    “穆華深呢?”我平靜的問道。


    蕭清寒遲疑了一番,似看了一眼葉添,葉添便也說道:“弑君之罪,他在天牢。”


    我略略點下了頭,在天牢,這便也是等著我去發落,但是如何處理他,我著實的不知道啊!


    一晃一月之期,我的傷也差不多好了,該是處置穆華深的時候了,大臣們的一律意見是殺無赦,隻是我卻遲遲做不出決定。


    知道我醒了以後的瑤兒再沒有來見過我,我心煩憂著我繞到了她的瑤華殿。


    瑤華殿格外的淒清,蘇羨瑤的身邊也隻有錦衣這麽一個人伺候著,這很不合宮中的規矩,我頓時有些惱怒,這宮裏的人竟然如此怠慢於她。這原因不想而知,她打了孩子,我離開後再沒有回過瑤華殿,宮中早就盛傳她多半是不得我的歡心才如此冷落於她。


    她又要向我行禮,我假裝舊傷複發,她果然著急的上前扶起了我。我把她抱在懷裏,她似乎有了那麽一點點的懊惱。


    “瑤兒,留在宮裏永遠陪我好嗎?”


    我感覺到她身子輕輕的顫動了番,我緊緊握著她的手,“我收回以前的承諾,我不會再放你自由。”


    “我……”她欲言又止。


    “永遠站在我的身側好嗎?”我緊接著問道。


    她掙紮著,良久才問道:“那清寒呢?”


    我知道她定然會問這個,在和她說這些話之前我便已經想好,“她隻是妹妹,況且她也已經嫁給了流軒哥。”


    我想,有她其實也便夠了。清寒,永遠隻能當做人生中的一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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