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自有清風愁,


    不勞清風為我憂。


    李修平心裏說不來的苦,想要找人訴說,卻又無人可傾訴,在少年轉身後,自言自語說著,不屬於讀書人說的話。


    如獲至寶的少年,抱起坐著的凳子,露出滿意的臉色,領著眾人離開。


    一縷清風吹過,帶起李修平沾著血絲的鬢角。他望向離去的眾人,心裏一百個不理解,一張凳子而已,竟然能免去他被流放之事。


    心中有丘壑,無事不可成。


    王明良七年前說過的一句“好誌氣”,不僅是誇他當時的態度,更是希望他能記住那一時的心境。


    七年過去,少年不僅熟讀詩書和雜文怪談,對於朝廷的司法律例也是了解甚多。今天一事,倒是為他解開心中的疑惑。


    李修平抓耳撓腮,還是想不通,那張凳子,除了可以變為躺椅之外,並無特殊之處。


    越想越煩,他揉了揉胸口,迎著清風,紮著馬步。


    拿到凳子的少年,小碎步不斷,一口氣從小鎮西邊來到東邊的清風寺。


    少年帶著胡德寺進入寺裏,府衙護衛守在外麵。


    “不許放人進來。”


    少年說完,歡喜雀躍的走進寺裏的大殿,朝著金碧輝煌的釋祖之像,行參拜禮後,對著正在念經的無望和尚,說道:


    “大師,東西拿來了。”


    無望和尚起身,離開上好絲綢的蒲團,雙手合十,道:


    “參見二公子!”


    少年抵過手中凳子,無望和尚接過,仔細認真的端詳起來。


    片刻之後,無望和尚將其放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目,金色的霧氣瞬間包裹凳子。


    一盞茶之後。


    無望和尚睜眼,搖搖頭說道:


    “不是。”


    少年臉色霎時變得陰沉,說道:


    “難道被王明良帶走了。”


    無望和尚揮手,散去金色霧氣,凳子瞬間化為飛灰,說道:


    “他要拿,七年前就自己取了。”


    胡德寺上前說道:


    “他會不會是為了,掩人耳目。”


    “以他的實力。”無望和尚走出大殿,說道:


    “七年前,大可從自己手中搶去。他是為了那個孩子,才將其做成這個樣子。”


    “我再去一趟。”少年氣憤不已,說道:“不就不信,找不到。”


    無望和尚勸阻少年說道:


    “別急。”


    無望和尚說著,摘下左手腕處的佛珠,放到右手中,左手立與胸口,念念有詞。


    佛珠緩緩升起,漂與空中,散發出金光。


    正在紮馬步的李修平,眼前模糊,意識進到一出黑暗之中。


    “這是哪兒?”李修平伸手不見五指,對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喊道。


    一道金光乍現,直射李修平而來。他用手下意識遮擋,從手縫中依稀看到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


    金光變弱了些,李修平朝大佛走去,一腳踏出,大佛消失不見,四周詭異聲音不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仿佛掉入無盡深淵一樣,極速下墜。


    下墜繼續,一幅幅過去的畫麵,不斷在四周閃爍。李修平見到多年未見父母的模樣,眼角不自覺的流出淚水。他想要開口,卻怎麽都無法發聲。


    李修平用手想要抓著眼前的畫麵,畫麵卻猶如流水一樣,怎麽都抓不住。


    下墜了不知道多久,李修平看著過去的一幕幕,已經麻木的他,沒有任何的表情。


    又不知過了多久,李修平已經被抽空了氣力,緩緩的閉上眼睛,下意識用手再次去抓那些畫麵。


    李修平突然睜開眼,感覺到身體麻木不已,仿佛被抽空了一樣。他緩慢起身,擦去眼角莫名其妙淚水,直接癱睡在地上。


    清風寺裏。


    佛珠落回到無望和尚手中。


    “他不知道。”無望和尚說完,走回大殿。


    “佛幻千影。”胡德寺說道:“天禪寺絕學。”


    “無用之人,留他何用。”少年對著胡德寺說道。


    “給老衲一些時間。”大殿裏的無望和尚手裏滑動佛祖說道。


    “是。”胡德寺行禮後,跟著已經氣憤離開的少年,走出清風寺。


    走在路上的少年越想越氣,開始回憶在王都時,看過的,有關李修平的生平。


    “來人。”少年大聲喊道:


    “劉林已死,剩下的那一塊地,按照律法,理應充公。還有,那些書院的旁邊的地,不管是誰家收回去,再給李修平種的話,直接充公。”


    “好的,大人。”兩個護衛回話,提刀朝李修平處走去。


    護衛一家家敲打完百姓之後,來到木屋。


    真好清醒的李修平從地上起來,正要去地裏拿菜,被護衛叫住。


    護衛轉告完少年的話後,轉身離去。


    李修平捂著咕咕直叫的肚子,沒有理會護衛傳來的話。繼續提著籃子走到地裏,摘起菜來。


    一盞茶後。


    李修平飽餐一頓後,來到屋外,想著躺下,才發現椅凳被少年帶走了。


    本來想歇會的的他,走到屋簷下打量起擺著的木頭。


    “就你了。”李修平扛起一根木頭,走到屋外劉林做木工的地方。


    李修平回到屋裏拿出做木工的工具,動手操作起來。


    “我來傳句話。”胡德寺來到埋頭,認真幹活的李修平麵前,說道:


    “二公子說了,土地既然已經充公,地裏的東西就不屬於你了,下不為例。”


    李修平抬起頭看著臉色白皙的老頭,點頭後,繼續做著手中的活。


    胡德寺倒是沒有著急離開,到一邊觀摩其李修平來。


    李修平察覺到胡德寺沒有沒有離開,抬頭看了一眼胡德寺,胡德寺做了你繼續的手勢。


    沒過多久,一張凳子完美竣工。


    李修平操作著一伸一拉,凳子變躺椅。


    “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胡德寺看著李修平說道。


    李修平對於這個把自己打得吐血的老頭,自然是沒有好臉色,更別提和他說話了。之所以,不趕他走,完全是因為打不過,不想再挨揍而已。


    “你學過武。”胡德寺見李修平沒說話,接著說道。


    李修平根本不理會胡德寺的話,放好椅凳後,露滿意的表情,躺在上麵,發出愜意的聲音。


    胡德寺微笑著,離開木屋。


    李修平歪頭,目送其離開。


    一陣微風,帶著太陽暖洋洋的餘溫,撲麵而來。


    李修平伸了個懶腰,閉上了雙眼。


    餘溫散去,涼意襲來。


    李修平從噩夢中醒來,想著夢中的場景,後背直發涼。


    回過神的李修平,被一個烏漆嘛黑的人臉,嚇得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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