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到了上學的日子。


    老者拉著孩童一起吃完早飯過後,在書院門口等著,前來上學的學子。


    “夫子,好!”


    一位身著藍色綢緞的少年,手持一把檀木扇子,來到書院門前,向老者拱手、彎腰問好。


    老者帶著笑意,點頭回應。


    一聲接著一聲的問好,沒多大會,學子陸續抵達書院。


    老者回掃了一圈,放滿書案的屋子,看了看遠方,顯得有些惋惜,就在要走入書院的瞬間,柳樹包圍的池塘對麵,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


    “夫子,我來晚了。”


    老者看著小跑過來的女孩,笑著說道:


    “不晚,不晚,來了就好。”


    李修平見到女孩的到來,跑到其身邊,拉起女孩的手,咧著個嘴,笑著說道:“瑩瑩姐,我們又可以,一起讀書了。”


    女孩沒有理會孩童的話,拱手、彎腰,給老者行禮之後,才開口說道:


    “我爹跟我說了,要我盯著你。”


    女孩說話間,露出惡狠狠的表情。


    ……


    老者打斷二人的對話,回到書院之中,二人見狀也急忙跟上,走進大的一間作為課室的木屋。


    課室中間第一排的書案,是老者昨日回來之後,放進去的。


    這個書案正是孩童的。


    孩童早上起來的時候並沒有在意,此刻看到自己的書案,被安排在了課室之中,什麽也沒有想,直接就坐了上去。


    作為女孩,她從來沒有進入過書院,之所以讀過書,不過是老者前去李家,教孩童的時候,看到這個兩眼放光的女孩,便挑選了一本遞過去。出乎老者的意料,女孩是一個讀書的好苗子。


    女孩來到課室門口,想到小鎮裏“女子不得入書院”的話語,呆在了門口,不知道該不該踏入。


    李修平見狀,還以為如同在自己家一樣,將自己的屁股一諾,讓出一個位置,發出稚嫩的童聲,說道:


    “瑩瑩姐,快進來,坐這裏。”


    還沒等到女孩回答,課室裏一道道反駁的聲音傳來。


    “小鎮有規定,女子不得入書院。”


    “女子無才便是德。”


    “女子,怎麽能入書院?”


    ……


    李修平一個回頭,惡狠狠的眼神,看著每一個說話的人。老者將孩童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裏,露出滿意的表情,揮手示意“安靜”。


    聽到反駁聲音的女孩,心裏打氣退堂鼓,剛動了要離開的心思。隻見孩童已經來到了她的身旁,拉著她的手,沒有來得及反應,便進入了課室。


    見到這一幕,課室裏更是響起一片嘈雜之聲。


    老者再次穩住局麵,開口說道:


    “楊一陽,你覺得女子是否該入書院?”


    老者此話一出,先前第一到來的少年,起身、拱手,“唰”的一聲,打開扇子,說道:


    “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不入書院‘’的話,確實很多。”


    少年的話一出,課室裏除了女孩外,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可是。”少年話鋒一轉,接著說道:“這些話,並沒有任何的依據。再說了,從先祖起,到今日繁榮昌盛,九州共存,有記載,讀書的女子,多不勝數。”


    一個身著暗紅色綢緞的少年,打斷楊一陽的話,語氣中,帶著嘲諷,反駁道:“讀書的女子,確實有,但是進入學堂的,怕是沒有吧。”


    楊一陽微微一笑,揮動扇子,說道:“冷楓,你怎知沒有?”


    確實如此,這個問題無法回答,就算是老者想回答,也是有心無力。


    至此,不僅是冷楓,其他的人,更是無法回答。除了楊一陽,他們都是小鎮的原住居民,或者是離不遠,搬到這裏住的人,要不是這裏進來幾十年發展的不錯,連外麵的世界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其他更多的事情。


    關於讀書,要不是“儒家”講學,到了此處,他們連進入書院的機會都沒有。至於讀書,也不過是,有錢人才有的待遇。


    剛才說話的人,臉色略微難看起來,不知道怎麽回答,但是又氣不過,說話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大,說道:


    “我姐也讀書啊,但是從來沒有來過書院。”


    少你剛要開口繼續說些什麽,被老者示意坐下。


    少年行禮後,坐下。


    “我來告訴大家。”老者接過剛才的話茬,繼續說道:


    “久遠的事,我們不去考究。就拿當下來說,確實沒有女子進入書院的先例。但是我想告訴你們一個道理,沒有的事,不代表就不可以。”


    老者示意課室裏的人坐好,老者示意女孩坐到孩童旁邊,捋了捋標誌性的銀白色胡須,說道:


    “之所有‘女子不入書院’這句話,是受到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影響。”


    聽到老者的話,學子們露出疑惑、不解。


    老者繼續說道:


    “這句話強調的是什麽?是‘才’嗎?”


    “顯然不是,強調的是‘德’。”


    “天下人在乎的是女子的德行。”


    “通讀書,曉事理,知善惡,察己身言行,有無過失、不當之處,而明有所為,有所不為。前者為才,後者為德。”


    “細細思量我剛才的話,有疑惑之處可到棚子下詢問。明白之後,可自行翻閱書案上的書籍。”


    老者說完,拉起孩童,並示意女孩坐好。


    “夫子,學生明白了。”楊一陽行禮說道。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老者說完,領著孩童來到棚子下,打開椅凳,躺下。


    課室裏。


    劉瑩瑩看著書案上的書,對於老者的話,一下子便明白,於是翻閱其書案上的書籍。


    楊一陽做為書院目前最年長的,讀過的書,自然也不少,對於老者的話,他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也翻閱起書籍。


    冷楓在書院和楊一陽被稱為“大小王”,心裏雖然依舊不認可,但是老者說的話,他也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其餘的人,並沒有太理會老者的話,在他們心裏,來讀書不過是家裏麵的任務,最重要的是,在他們心裏,讀書既不能填飽肚子,也不能賺到錢。


    至於考取功名,對於他們來說,現在小鎮的“楊大人”,也就是楊一陽的父親,可是當初的探花,現在還不是在小鎮當一個小官,所以無論是這些學子也好,還是老百姓也罷,讓他們來讀書,不過是圖一個會寫字,應對節日和婚喪嫁娶。


    清風巷內。


    佝僂老人堆成山的木質家具,都搬出之後,架起馬車離開,對著胖子點了點頭。


    胖子心領神會,一聲令下。


    “拆!”


    數百人的工匠直奔清風巷而去。


    旁邊走來一個破衣爛裳的乞丐,烏漆嘛黑的臉上,隻剩下一雙發亮的烏瞳。


    乞丐右手拿著一個烏黑黑碗,用拿著棍子的左手,撩了撩擋住視線的頭發,看著衝向巷子的工匠,說道:


    “楊大人,這是做什麽?”


    “那裏來的臭乞丐。”胖子旁邊的護衛用刀擋在乞丐的胸口,說道。


    “唉!”


    胖子一連續發出三聲,說道:“幹什麽呢?”


    胖子說完,從袖子裏掏出一些碎銀,走到乞丐的麵前,安慰話語之後,將碎銀輕輕的放到黑碗裏,說道:


    “這裏原先的路太窄了,擴建一下,顯得寬敞。”


    乞丐笑著,露出白花花的牙齒,看著碗裏的碎銀,連連道謝後,說道:


    “陳大人,好官!”


    乞丐說完,豎起大拇指後,依仗著手裏的棍子,一瘸一拐的走開了。


    胖子看著乞丐離去的背影,嘴裏重複著“好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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