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不會放手了。從此我都不會再背你而去了,”他對著路西法如此保證,“自此往後,天堂地獄,我隨你走。”他在那純白之地的萬年,思考了一次又一次,如果重來,他應該做些什麽麽?


    隻有一件事——追隨路西菲爾。


    他不希望路西與父親對立,因為他知道路西不可能戰勝父親,就算他們有遠勝從前的加百利,就算自己也站在他的這一邊兒。所以他在阻止,他在勸解,他希望路西能夠選擇放棄,能夠拋棄那些過往,重新開始。


    可當一切無法挽回,他會與路西一併承受:“如果你不想停止,”墨色的眼眸中滿滿都是忠誠,“這一次,我陪你一起進籠子。”


    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地獄獨自承受,這一次,我會陪著你。


    查克同樣看見了這兩位並肩而立的熾天使,他所受到的驚嚇遠比加百列還要大,棕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著此刻交融的赤紅與灰暗:“你們……”


    原本在天空中撕扯的光芒慢慢匯於一處,他最信任的天使和曾經他最愛的孩子,此刻正站在他的麵前,用他們的武器對著自己,眼神中沒有了過往的信任,更沒有依賴與愛意。有的隻是仇恨,以及憎惡。


    為什麽?


    查克感覺到自己被背叛了,明明他是上帝,是一切的造物主,是萬物的掌控者。可他最信賴的天堂第一戰士,過去那麽多個世紀將天堂打理的那麽好,甚至三翻四次幫他將路西法鎖回籠子裏的長子,背叛了他。


    他的星辰離他而去,如今他的戰士也選擇離去,他的雙子已不復存在,眼前的景象每分每秒都在提醒著查克,他最初的造物沒有一件選擇停留在他的身邊。


    憤怒在查克的胸口熊熊燃燒,他看著米迦勒的眼神逐漸冰冷。


    米迦勒感受到了,可他無動於衷,甚至原本還帶著幾分愧疚的心鬆散了下來,連僅剩的那一部分猶豫,都如煙霧被風吹散了:“好久不見了,”他手持炎劍,對著查克打招呼,“您還是一如既往,父親。”


    “你背叛了我!”查克看著米迦勒,他此刻憤怒至極,甚至都無暇顧及路西法。


    “不,是您背叛了我們。”米迦勒看著上帝,緩緩搖頭,“是您拋棄了整個天堂,是您拋棄了您所創造的世界,隻因為您覺得這個世界太失敗,不是您想要的世界,不是您想要的乖巧孩子,所以您選擇遠離,讓我們自生自滅。”


    他至今都記得他背離路西菲爾的那一日,父親將他叫到了他的伊甸園內,撫摸著花園中的花朵:“米迦勒,我有一個關乎世界生靈的任務託付於你。”他看著手中嬌翠的花朵,“隻有你能夠完成的任務。”


    他滿心歡喜,以為父親不再重視那個‘聖子’,以為父親終於發現了他們(天使)的好:“我的榮幸,父親。”他抬頭仰望著他的主,“隻要是您需要的,我都會披荊斬棘,將您所需奉到您的麵前。”


    隻是他不曾想過,他的主所要求的,竟然成了他接下來歲月中,唯一的心結——


    “我需要你將路西菲爾,打入地獄。”


    他不在乎什麽聖子彌賽亞,他不在乎什麽亞當夏娃,他不在乎天堂的權利究竟在誰手中,他不在乎作為大哥他的名遠不如路西菲爾響亮。他所在乎的,是那個喜歡給他喜愛事物添上一些小小瑕疵的弟弟,是信任著他陪伴著他仰慕著他的路西菲爾。


    “父……父親?”


    “路西菲爾想要殺死彌賽亞,”上帝的語氣平緩,一如當年他宣布路西菲爾將成為天堂的副君,替他執掌天堂,“彌賽亞是你們的聖子,路西菲爾的舉動是不被允許的,不被寬恕的。他不會選擇回頭,他讓我沒有選擇。”


    “作為天堂的第一戰士,米迦勒,要求你將他打入地獄,再也不能踏足天堂半分。”


    當路西菲爾墮天,所有人都隻看見了那自天空隕落的星辰,無人得見天堂第一戰士米迦勒心中的怒火與傷痛。


    不,加百列看見了,所以原本想要追隨拉斐爾而去的加百列停下了腳步,陪伴他停留天堂,撫慰他焦躁的靈魂,製止他越界的舉動。


    如今,加百列呼喚他,請示他,哀求他,他又如何不會同意呢?


    “我從未背叛,”米迦勒手中炎劍光芒更勝,“是你拋棄在先。”


    我們做到了所有你要求我們做的,我們戰勝了黑暗,驅逐了外來者,將那個一無是處的亞當奉為聖子,為此我們失去了我們半數的手足。


    我們替您治理天堂,我們帶著那些高尚的靈魂步入天堂,我們將那些卑劣的靈魂趕往地獄,為此,我失去了路西菲爾,失去了拉斐爾。


    我為您做了這麽多,在我為您做了這麽多之後,您卻未曾傾聽我的請求:“您不在意拉斐爾的死活,卻如此在意萬萬千中再不起眼的一個人類麽?”天啟您不曾製止,他與路西的戰鬥也不曾被製止,可當另一個世界的迪恩即將被殺死,您就這麽輕易地出現了?


    米迦勒忽然覺得諷刺,過去的歲月中他和路西法互相對持了多少次,但凡有那麽一次,隻要有一次,上帝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告訴他們對與錯,就像是他(上帝)指示他們(天使)引導人類一樣,隻要有那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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