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徹夜搏鬥,清晨時分,艦隊終於衝出風暴圈,駛離最危險的海域。


    風暴之後的大海安靜異常,海麵沒有一絲風,人站在甲板上看不到海洋盡頭。


    海水倒灌在海船中,士兵奮力朝外舀水,整整一夜,船舷字之內遍布各種海魚,有鯊魚鯽魚黃花魚鰱魚還有海蟹海龜之類的小動物。


    積水順著船舷倒流回海中,來不及逃走的小生命就躺在甲板上奄奄一息,蹦蹦跳跳,嘴巴張的很大,眼睛瞪著天空。一幅幅死不瞑目的表情。


    船帆無精打采的耷拉著,像一片片秋天樹林的樹葉,失去了風的動力,艦隊行動緩慢。


    援助韓國迫在眉睫,鳳天軍手中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艦隊前進速度越來越慢。


    這可苦壞了艙底的舵手,幾百人汗流浹背奮力蹬踹踏板,確保大船在沒有風力推動的情況下繼續保持前進速度。


    失去方向後,艦隊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也不管目的地在那裏,隻是憑著感覺朝前走。


    晨曦微露,滄海浮雲,一派壯麗景色,卻沒有人抬頭欣賞東海美景。


    昨日奮戰一夜,齊孟魯仲連他們累的精疲力竭,艦隊脫險後眾人倒地就睡,風平浪靜的海麵適宜安眠,黑甜一覺,不知東方既白。


    值守瞭望台的哨兵倒沒有這樣輕鬆。


    作為艦隊的“千裏眼”,哨兵必須一刻不停注視前方海域,一旦發生任何異常都要及時向桅杆下匯報。


    哨兵人手一隻海螺號,必要時海螺號會被吹響,根據失態緊急程度,海螺會發出不同音調的號聲。


    哨兵第一眼望見海城時以為遇見了海市蜃樓。


    高聳的城牆,堅固的磚石,一派繁華景象,這樣的城池足夠與媲美鹹陽臨淄這樣的大城,東海海濱怎麽會有這樣的城池?不是海市蜃樓又是什麽?


    霧氣氤氳,城牆退隱到霧氣中倏忽不見,仿佛突然沉入海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哨兵不以為意,甚至沒有去取身上的海螺號,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


    在風天島,每到大雨初霽,人們總會望見東海海麵上憑空升起一座座高樓,富麗堂皇,運氣好時還能看到樓宇之間有人走動,士兵們剛開始見到海市驚恐不已,以為是海中鬼怪,在齊孟的反複解釋下,這些士兵腦海裏才有了海市蜃樓這個概念。


    哨兵轉身望向其他地方,見慣了海市蜃樓,他們也見怪不怪了。


    風吹過,朝陽升起,霧氣散盡,海市露出它的真麵目,一切似曾相識,城頭上竟然出現一排排秦軍。


    青石壘砌的城牆泛著白光,赫然出現在整支艦隊眼前,風天艦與海城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十裏,已經可以隱約看見城頭站立的士兵,清一色秦軍裝備。


    在這個沒有衛星導航係統沒有指南針的時代裏,遠航出海最怕遭遇風暴,遇到糟糕天氣艦隊很容易迷失方向。


    機緣巧合,暴風雨過後,艦隊竟然誤打誤撞抵達目的地海城,還比早先計劃要提前好幾天,不過海城現在已經被秦軍掌握,這個消息對風天軍來說不啻於一個晴天霹靂。


    難道秦軍早已經截獲風天軍情報?


    不敢多想下去。


    哨兵擦亮眼睛,眼前所見一幕讓人瞠目結舌。


    海城城頭站滿甲士,甲士身著玄色鎧甲,手執長戟,甲片在陽光下散發著黝黑的色澤,大秦旗幟飄揚,閃爍耀眼。弓弩手正瞄向艦隊方向。


    “秦人占領海城了!”


    一陣淒厲的號角聲響徹東海洋麵,敵襲警報響徹艦隊上空,很快傳到每一名士兵耳中。


    侍衛穿過甲板,甲板上絲毫不見淩亂,侍衛踉踉蹌蹌跑向艙底,敲打島主房門。


    “島主!島主!秦軍占領海城了!”


    “島主!島主!”


    ······


    房門拍的山響,房門忽然從裏麵打開,島主齊孟衣冠楚楚,站在門口,臉色異常平靜。


    侍衛正準備開口說話時,卻聽見島主冷靜道:


    “命令全軍,甲板集合。”


    侍衛愣愣站在原地,一臉茫然,島主的鎮定自若讓他感覺不可思議。


    “還不快去!”


    “諾!”侍衛慌忙應答一聲,急忙忙朝艙底跑去。


    齊孟手握寶劍快步登上甲板,一路走來頭頂上嘈雜吵嚷,風天艦隊熱鬧非常,甲板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士兵。眾人仰著脖子望著齊孟,不約而同注視著他們的島主,等待齊孟發出作戰命令。


    “戰鬥陣型!不得亂動!”


    不用齊孟指揮,風天軍已經自動擺出了戰鬥陣型,盾牌手分布成扇形形狀,甲板上遍布的守衛步兵手持突火槍,躲在盾陣後麵,瞅準機會就要朝外麵突擊。


    大戰在即,艦隊距離海城城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已經可以清晰看見城頭士兵的麵貌輪廓。


    齊孟揚起手,大聲喊叫:


    停!


    鳳天艦越走越慢,終於停在了城牆底下,士兵們隔著盾陣縫隙向上窺探城頭秦軍的一舉一動。


    秦軍也用同樣的表情打量著城下的風天軍,這些大秦士兵很好奇他們今天遇到的對手,根據他們的經驗,通常情況下,和六國軍隊交戰,兩軍相距很遠,完全不在弓箭射程內時,六國弓箭手就開始胡亂射箭,好像是嫌自己弓箭太多使用不完似的。


    等到秦軍放箭時,六國弓手已經無力還擊了。


    今天事情有些蹊蹺,為什麽戰船上的敵軍遲遲沒有射箭?


    雙方心照不宣,彼此神情凝視了片刻,海城方向首先發動了攻擊。


    “大將軍來了!大將軍來了!”


    齊孟朝身後看時,趙良衣冠不整,手持長戟,登上甲板。


    “秦人在哪裏?秦人在哪裏!”


    趙良仿佛打了雞血,情緒亢奮,手持長戟,大喊大叫。


    “你們幾個,快去保護城主!”


    大將軍趙良招呼幾個士兵保護齊孟,島主安危關乎鳳天島前途安危,不得有任何馬虎。


    兩三名鳳天軍快步上前,將齊孟團團圍住,用血肉之軀擋住秦軍弓弩攻擊。


    “閃開!我不需要什麽保護!戰鬥陣型!”


    齊孟一把推開士兵,這時候,鳳天艦隊已經進入秦軍弓弩射程,海城城牆秦兵開始向艦隊射箭,鳳天軍躲避在盾陣後麵,用火箭還擊一陣箭雨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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