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王翦征戰四方身經百戰,從嶺南打到塞北,攻城擄地,所向披靡,為大秦帝國建立豐功偉績。


    可是,王翦還從沒有經曆過海戰,從前都是和敵軍陸戰,縱橫天下,這次帶兵出海,乘坐大船,攻打風天島,這是王將軍從來沒有經曆過的。


    鹹陽黑衣對海城漁民的審訊沒有任何進展,黑衣用盡各種酷刑,還是沒從海城人口中問出關於風天島一個字來,漁民寧願死去也不肯出賣齊孟。


    越是這樣,負責審訊的秦軍官吏越是惱怒,距離大軍出征越來越近,鹹陽方麵越來越焦慮,丞相李斯被派到海城親自督促審訊工作。


    “鹹陽黑衣已經探明風天島具體位置,你們說也好,不說也好,叛賊齊孟已經無路可逃了。”


    “匈奴,百越,楚地,所有出海口都已被我大秦封鎖,十萬大軍圍攻風天島,”


    丞相李斯臉色陰沉,大秦帝國,如日中天,嬴政卻要為了這樣一點小事派自己親自到這鳥不拉屎的海城來。


    “諸位鄉親父老,都是大秦子民,為何要與一群亂黨攪在一起!”


    李斯懶得再向這些蓬頭垢麵的漁民重複大秦律法,秦人的胡蘿卜大棒政策百試不爽,丞相使了一個顏色,早有秦吏快步上前,一群士兵簇擁著兩名衣冠楚楚的齊人走到港口前,躁動的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周圍死一般沉寂。


    “這些都是齊國邊境的士人,現在已經是我大秦子民了,大秦獎勵軍功,這幾位,”秦吏邊說邊轉身向眾人望去,


    “這幾位,帶領秦軍攻破邊邑,立了大功,大秦待六國士人,不分彼此,隻要有功就好,丞相大人知道此事後,立即稟明君上,獎勵軍功,這幾位普通士人,現在已經是大秦校尉了。”


    海城漁民一陣騷動,沒想到在齊國竟然出現這樣的敗類。


    “諸位考慮一下,是繼續和叛賊為伍,和大秦對抗到底,還是幫助秦軍剿滅叛賊,收複奉天島。”


    底下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連噓唏聲也沒有,秦軍虎視眈眈,將漁民包圍在港口。


    李斯剛才說已經找到奉天島位置,當然隻是胡說八道,風天島孤懸海外,尋常漁民也很難找到,更別說這些人生地不熟的秦軍。


    “諸位還是不肯說嗎?”


    仍舊是一片沉寂,蓬頭垢麵的漁人沉默不語。


    “既然如此,那就先送各位上路吧。”


    殺人不是李斯此行到海城的目的,不過之前嬴政已經表態,隻要能擒獲齊孟一黨,無論用什麽樣的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見到海城人倔強的態度,丞相也不再糾結。


    派人將剩下的漁民就地斬首,屍體投進東海喂魚。


    王翦站在海城港口,神色冷靜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嘴角浮現一絲不屑。


    數百具還在掙紮不止的屍體跌落水中,腥紅的海麵很快泛起一大片血花,行動遲緩的鯨魚還沒有趕到現場,凶猛異常的鯊魚狗魚捷足先登,這些蝦兵蟹將很快把海城屍體掠奪一空·····


    開戰前,王翦從細作口中聽說,齊孟手下五千風天軍妄想登陸海城,計劃下月十五從風天島出發,望著眼前茫茫滄海,大將軍心中忐忑。


    秦王可是對王翦下了死令,這次作戰必須生擒齊孟徐福,即使不能生擒,也要把他們腦袋砍下來送到鹹陽讓嬴政親自過目,否則王翦就不用回來了。


    王翦在鹹陽也算是三朝老將,嬴政對他說話卻沒有一點客氣,秦王對叛逃到風天島的一幹人等可謂恨之入骨,每每提起這些人,秦王都會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些人個個碎屍萬段。


    嬴政終於明白,所有人都在背叛自己。


    宮娥,琴師,會變成刺客刺殺自己,不取性命絕不善罷甘休。


    藩王,權臣,欺負他年少無知,公然反叛,嫪毐這個禽獸竟然想做秦王他爹,真是喪心病狂!


    就連忠心耿耿的趙高,最後也想盼著自己早死,若不是李斯及早發現,嬴政恐怕現在已經暴亡在東巡滄海的乘輿之中了。


    鹹陽內還有多少人可以信任?


    嬴政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剔除掉所有可疑的人,剩下的或許隻有太子扶蘇和將軍蒙氏兄弟,以及李斯了。


    秦王回憶起那年剛從邯鄲回到鹹陽,從一個沿街乞討的窮困小兒成為王位繼承者,相國呂不韋語重心長的對小秦王說,你知道孤德爾意義嗎?


    現在,嬴政終於明白孤是什麽了,孤,寡人,都是君王自稱,既然成王,必須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孤獨!


    追殺名單裏還有秦王的發小太子丹,齊人魯仲連,叛將趙良,還有那個把長城哭倒的孟薑女,騙子扁鬥,琴師高漸離······嬴政開出的通緝單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他想殺死的人,厚厚一疊羊皮卷上寫滿了五千羽林衛的名字,即便竹簡上,搭上名貴的楊白皮,這篇幅完全就是大學論文的水準,齊孟打心眼裏欽佩這位潛在的客戶。


    王翦準備充分,十萬秦軍裝滿數裝載在吃水更深的巨船上,隻等王翦一聲名下,即刻出發。甚至連戰馬在路途中需要的草料都被秦軍準備充足,


    船隊出海之前三日突擊審訊,秦軍從海城漁民口中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情報,因為這個原因,秦軍讓海城血流成河,屠殺數以百計的海城漁民,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王翦忠實執行秦王製定的滅絕政策,嬴政後來總是對王翦說,現在山東六國已經不是秦國的了,六國的子民也不是寡人的了,非我族類,即是仇敵。


    血洗海城不僅可以讓海城人膽戰心驚,也能強烈震懾臨淄方麵的齊國君臣,殺戮隻會帶來仇恨,不過無差別的殺戮就會讓人感覺恐懼,從而產生絕對的服從。


    嬴政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或許隻能活兩年,或許三年,來日不多,大仇未報,齊孟徐福叛逃海外,一日不把這兩個奸賊碎屍萬段,秦王一日睡不好覺吃不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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