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雞皮鶴發穿著身唐裝的老人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他沒去看白霜雪,隻簡單的吐了個字。


    “坐”


    白霜雪踟躕了下,小心的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白家來了不少人,唯獨她父母沒來。


    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丫頭,我一早接到電話,說你昨晚夜不歸宿,去哪了?”


    白鬆林放下茶杯,淡淡問道。


    白鬆林是白家的定海神針,早些年依靠獨到的眼光與手腕,一手創建白氏集團,在燕城拚得一席之地。


    隻因身體不行,數年前退居二線,將家中大權交了出去。


    通常來講公司事務他不會出麵,隻有重大事情才會親臨現場。


    “爺爺,我....”


    白霜雪還欲解釋,但被白鬆林一手打斷。


    “行了,霜雪,你不必多說!爺爺一大早帶人來這,是想跟你坦白些事!”


    白鬆林雙手握著龍頭杖,渾濁的眼注視著白霜雪:“霜雪,你是我最疼愛的孩子,也是我認為最聰慧的孩子,我一度覺得你最像我,膽大心細,不拘小節,可現在看來,我似乎錯了。”


    “數年前,我力排眾議,將你推上白氏集團董事長的高位,讓你一手掌管公司,是希望你能帶領公司更上一層樓,可如今,公司岌岌可危,你身為董事長卻見死不救,我...很失望!”


    說到這,白鬆林狠狠將龍頭杖往地上一杵,似宣泄心中不快。


    “爺爺,你是要逼我嫁給鄭傑那個人渣嗎?”


    白霜雪眼眶發紅,雙眸噙著眼淚:“那鄭傑是什麽人,你們不清楚嗎?他吃喝嫖賭,欺男霸女,聽說還把兩個女大學生的肚子搞大後,逼的人割腕自殺!這種人渣!我寧願從這跳下去,也不會嫁給他。”


    “可鄭家是救活白氏集團的唯一希望,霜雪,你果真不肯委屈自己,以成全白家?”白鬆大喝,情緒有些激動。


    白霜雪緊咬櫻唇,低垂臻首沒有吭聲。


    “白霜雪,你太自私了!公司是在你的領導下才變成這副模樣,如今你卻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顧公司生死!你還是人嗎?”


    “爺爺如此信任你,讓你掌權公司,可你是如何報答爺爺的?”


    “白霜雪,你要是個人,就立刻答應鄭少,挽救公司!否則,你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白眼狼都沒她這麽混!”


    “簡直狼心狗肺!”


    白家人惱了,紛紛破口大罵,不斷指責白霜雪。


    白霜雪雙眸含淚,委屈至極。


    叫罵聲埋怨聲,聲聲入耳,聽的她心髒欲裂。


    這一刻,她就是白家的罪人。


    江炎眉頭緊皺。


    突然,二伯白農走上前。


    “爸,霜雪經營不善,目光短淺,絲毫不顧大局,致使公司落得如此窘境,我看,不如把她董事長的職務撤了,讓阿問接手公司!”


    這話墜地,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響應。


    “說的對,阿問年輕有為,為人機敏,他若執掌公司,肯定不會讓公司變成如今模樣!”


    三姑白紅也開了口。


    “我支持讓阿問執掌公司!”


    “我也支持!”


    “爺爺,換人吧!”


    “爸,咱白家得必須換將!”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將白問推上前。


    白霜雪麵色煞白,呆呆的看著眾人。


    她辛辛苦苦努力數年,手中幾個大項目即將要成,如今卻要拱手讓人,給他人做嫁衣?


    她如何甘心?


    白問嘴角上揚,得意笑道:“各位叔伯,莫要折煞我了,我白問何德何能,公司我可管不了。”


    “阿問,你太謙虛了!白霜雪這種人都管得了公司,你如何管不了?”


    “就是,自信點,你隻會比她做的更好!”


    “大家都看好你,你是眾望所歸啊!”


    白鬆林深深的看了眼白問,似乎有所心動。


    白霜雪見狀,心如死灰。


    她知道,公司怕是待不下去了。


    她一人之力,如何對抗的了整個白家?


    可就在此時,旁邊的江炎突然發出冷笑:“人總有倒黴的時候!霜雪不過遇到些坎坷,你們就急著落井下石,小人也不過如此吧?”


    白家人色變。


    “你是什麽人?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白農瞪著江炎。


    “我是白霜雪的男人。”江炎淡道。


    “什麽?”


    屋內人都驚呆了。


    “霜雪,這什麽意思?”


    白鬆林立刻朝白霜雪望去。


    白霜雪秋眸有些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低聲道:“爺爺,你先前不是問我昨晚去了哪嗎?我告訴你吧,昨晚,我跟他在酒店....”


    人們如遭雷擊。


    白鬆林更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霜雪!你身為白氏集團的董事長!怎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你就算找男人!放著鄭少那樣的優秀男子不找,偏偏找這樣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你....你簡直辱了我白家的家風!”


    “下賤!無恥!”


    三姑六婆破口大罵。


    白霜雪又氣又怒,急的說不出話。


    江炎可不慣著,眯著眼道:“什麽叫傷風敗俗辱沒家風?我跟霜雪是自由戀愛,她未嫁,我未娶,何來傷風敗俗?倒是你們,未必就有多幹淨!”


    “狗東西,你敢侮辱我們白家?”


    白農氣急,便要擼起袖子上去動手。


    江炎盯著他冷笑連連:“侮辱?我說的是事實!這位先生昨晚一龍戰二鳳!真是瀟灑啊!”


    白農臉色頓變,眼露慌亂:“你....你在胡說什麽?”


    “我可沒胡說,先生,你精氣嚴重不足,右手腕處有青筋呈倒鉤隱現,這是精氣虧損的跡象,再加上你脖子處有兩個淺而不同的唇印,必然來自於兩位不同女子,如何不是一龍戰二鳳?”


    江炎輕笑:“我想這位先生應該已經成婚了吧?你結了婚都玩的這麽花,又有哪來的臉說我們傷風敗俗?”


    白家人齊刷刷的朝白農脖子處望。


    果不其然,他的脖子左右處的確有兩個十分淺的唇印。


    這擺明了就是沒洗幹淨落下的。


    “好哇!白農!難怪你昨晚回來跟條死蟲一樣,感情是在外麵跟狐狸精玩過了!你要不給我個交代!老娘跟你拚了!”


    一濃妝豔抹的女人衝了過來,對著白農又抓又撓,嚎啕大哭。


    “老婆,你聽我解釋,昨晚陪客戶喝多了點,我沒做什麽,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的。”


    白農急忙解釋,但卻無用。


    女人又打又鬧,哭聲震天,仿佛要把天花板給掀掉。


    白家人亂成一團。


    三姑白紅氣急敗壞,指著江炎大罵:“居然在這挑撥離間!你這人!太惡毒了!”


    江炎掃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好像是霜雪的三姑吧?我看你丈夫明明無法生育,為何你麵色混沉,眼圈發青,額間有紅印?這分明是最近打過胎的跡象?難不成你丈夫的病好了?”


    “啊?”


    白紅大驚失色。


    “什麽?”


    白霜雪的三姑父雙目瞪大,渾身狂顫的指著白紅:“他說的....是真的嗎?”


    “怎麽可能?阿強,他瞎說的!我....我沒有....你別信他!”白紅慌亂道。


    “我是不是瞎說的,帶去醫院查一查就都知道了。”江炎補了一刀。


    白紅怨怒的瞪著江炎,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賤人!跟我去醫院!”


    趙東強一把揪住白紅的胳膊,死命便往外拽。


    江炎是得理不饒人,又繼續嘴碎起來。


    大家的那點隱私,竟在江炎麵前似透明一樣。


    不過數言,辦公室內混亂一片。


    白霜雪訝然的望著江炎,眼眸閃爍著光芒。


    這個江炎,三言兩語便讓白家人大亂,怎這般厲害?


    “夠了!”


    突然,白鬆林一杵龍頭杖大喝。


    眾人猛地一驚,方才消停。


    “有什麽事回家再說,要在這鬧笑話給外人看嗎?”


    白鬆林氣的滿麵漲紅,怒不可遏,他冷冷盯著江炎:“年輕人!好一張巧嘴!我不知道你跟霜雪到底什麽關係,但我希望你不要淌這渾水!公司情況如此惡劣,我必須要換掉霜雪,如果你執意要摻和進來,等霜雪被撤下,她沒了權勢,你也要遭殃!所以老夫勸你能走則走,否則,小心萬劫不複!”


    這已經不是警告,而是威脅。


    江炎波瀾不驚,淡淡一笑:“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公司經營不善嗎?若是霜雪將公司轉虧為盈,渡過難關,又待怎講?”


    白霜雪猛然回首望著他。


    “轉虧為盈?渡過難關?可笑,你知道公司現在什麽狀況嗎?公司資金鏈斷了,幾個大項目全部被迫停止,如果三日內沒錢讓項目繼續運作下去,導致項目黃了,項目方就要把我們白氏集團告上法庭,那時候白氏集團隻能破產清算,白霜雪更要麵臨十年以上的刑期!你如何叫她渡過難關?”


    白問譏笑出聲,眼裏全是玩味。


    “這些你不必考慮,我隻問如果霜雪三日後讓公司轉虧為盈,你們怎麽說?”


    江炎淡道。


    “我當眾跪下,給她磕三個響頭!”


    白問一拍桌子道。


    “倘若真是如此!以後白氏集團便全權交由霜雪打理,我絕不過問!”


    白鬆林也淡淡開口,當眾表態。


    “一言為定!”


    江炎喝道。


    “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如若霜雪丫頭做不到!我希望她能乖乖去找鄭少!讓鄭少挽救公司!這一點,你們能不能答應?”


    白鬆林看著二人道。


    白霜雪呼吸頓顫,小臉毫無血色。


    這是拿她的一切去賭!


    但白霜雪隻猶豫了片刻,便點了點頭:“爺爺,我...答應你!”


    江炎側首望著她。


    很明顯,白霜雪也想再拚一回!


    但她似乎並未把希望放在江炎身上,而是想用這最後的三天,再做殊死一搏!


    她不想再逃避,隻想用盡最後餘力,拚盡這一切。


    “好!希望你們不要食言!”


    白鬆林冷冷說道,杵著龍頭杖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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