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惜地伸出手,撫了撫她枯槁蒼白的小臉,眼眶已經濕了:“倒是師尊,連累了你。”


    雖然,他做夢都想與夕顏攜手一生,相濡與沫,但看她現在如此痛苦,寧可一死也不願接受命定姻緣,他隻有愧疚。


    若可以選擇,他寧可斷了這姻緣,成全她,隻要她開心就好。


    可已經無法回頭了。


    “師尊,師尊……”昏迷中,鳳夕顏斷斷續續地喊著他。


    他眼前一亮,知道她聽不見也應著:“我在,夕顏,師尊在這。”


    “師尊……”她迷迷糊糊地出言,“你是我師尊,也……隻能是我師尊。”


    聽到這,顧朝錦心中剛燃起的希望,一瞬間又幻滅了。


    還以為夕顏心裏有他,睡夢中也會想起他,沒想到,隻是想推開他罷了。


    是他高估自己在夕顏心裏的位置了。


    “師尊,我大概……是等不到他來了,但我無悔,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放手吧。”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無論何時,師尊都不會放開你的手。”顧朝錦搖搖頭。


    他絕不會讓夕顏有事的。


    想了想,顧朝錦施了道法,將自己幻化成了夜君辭的模樣。


    這法術,隻有她看得見。


    夕顏的命定之人是他,所以,哪怕他用障眼法變成了他人的模樣,也還是他,隻要夕顏接受他,便可破局。


    “夕顏,夕顏。”


    “嗯……”呼喊聲中,鳳夕顏的意識被拉回了一些。


    她緩緩睜開雙目,映入視線的,竟是那張她心心念念,等了十次輪回也沒能等到的人。


    是他?


    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玄夜,是你嗎?”


    她不是在做夢吧?


    “是我……”顧朝錦話落,她主動抱了上來,顫抖的小手滿是歡喜。


    “我就知道,我一定會等到你的,玄夜,我終於等到你了!”


    印象中,夕顏從來不會對他這樣熱情,也從未主動抱過他一次。


    這是第一次……


    隻因,他頂著別人的臉。


    她所有的溫柔與擔心,都不是給他的罷了。


    顧朝錦不舍得鬆手,想多貪戀這一刻溫存,哪怕沉浸在夢裏。


    落花紛飛,桃林外,夜君辭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顧朝錦的障眼法,隻對鳳夕顏一人,因而,隻有鳳夕顏一人看得見。


    在夜君辭眼裏,顧朝錦還是原來的容貌,與她抱在一起,纏綿悱惻,久久都不願鬆開。


    心緒瞬間跌入穀底。


    他們……


    過了好一會,鳳夕顏才鬆開手,看著眼前人:“我等了你好久,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讓你久等了。”


    “你來了就好。”她破涕為笑,“我等了這麽久,總算,還是等來了我的心上人。”


    顧朝錦的話卡在喉嚨裏,難過的不知如何開口。


    因為他知道,夕顏這些話都不是對他說的。


    他還有點不甘心:“那他呢,你心裏……就沒有一點他的位置嗎?”


    顧朝錦口中所說的“他”,指的是自己。


    但在夜君辭聽來,是顧朝錦在跟小星兒對話,這個“他”,指的是他吧。


    鳳夕顏搖搖頭,語氣十分堅定:“從始至終,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再裝不下其他人了。”


    “是嗎?”


    “你不信?”怕他不相信,鳳夕顏蜻蜓點水一吻,落在他側臉上。


    如觸電,冰冰涼涼。


    那一吻,落在夜君辭眼中,格外紮眼,接著,看他們再次抱在一起,看著小星兒摟著顧朝錦的脖子,主動提出:“我們成親吧。”


    他的心髒,仿佛在滴血。


    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穿上婚服,步入高堂,她臉上都是歡喜。


    她應該很喜歡她師尊吧……


    她的笑顏,都是發自內心的。


    那,之前跟他說過的話,許過的誓言,都是不做數的嗎?


    也許,隻是看他可憐吧。


    其實下來的時候,他早看過姻緣樹,看見小星兒的名字和顧朝錦刻在一起,也知道,他們姻緣天定。


    他從不信天,從不信命,可現在看來……她心裏的人從來都是她命定之人。


    他可以逆天而行,可逆不了她的心意。


    那刺目的紅繩,此刻就像一把利刃,在一道道淩遲他的心。


    腦海中,輪回播放著與她的回憶、經曆,皆成痛苦。


    他知道,小星兒在渡姻緣劫。


    有顧朝錦在,她也已欣然接受,與顧朝錦心之所許,想來,是能安然渡劫。


    他繼續在這,倒是多餘了。


    夜君辭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情緒埋在心底,最後依依不舍再看了一眼那個不屬於他的人,轉身走了。


    這一次,鳳夕顏與顧朝錦步入高堂,欣然接受了這一切。


    也終於破局,化解姻緣劫。


    離開冥火河時,與進來的時候一樣,雙目漆黑,四肢失重,成功渡劫,她靈力恢複,也一並突破了靈皇的瓶頸。


    再次睜開眼,鳳夕顏已到了冥火河對岸,感覺自己體內充滿了力量。


    突破了!


    破了姻緣劫,她也隨之突破了一星靈皇,實力比之前提升了十倍不止。


    她開心,也慶幸自己一直堅持,最後等來了心上人,也如願破局。


    所以,她算不算是成功主宰了一次自己的命運?


    “夕顏,你終於上來了!”鳳離落和顧朝錦都在她身邊,“我擔心了你好久,你沒事吧?”


    “我沒事。”鳳夕顏搖搖頭,看見顧朝錦很意外,“師尊,你怎麽也來了?”


    剛剛,她在姻緣劫裏拒絕了師尊十多次,現在看見師尊,心裏還有些愧疚。


    不過好在,師尊應該不知道。


    “我從神鏡中得知你落入冥火河,擔心你的安危,便匆匆趕來了。”


    “我沒事了,還破了姻緣劫,突破了靈皇境呢。”鳳夕顏笑笑。


    一想到剛剛在姻緣劫中的圓滿結局,就十分開心。


    姻緣劫的結局,就是她日後所要麵對的經曆吧。


    好在,是圓滿的。


    “沒事就好……”顧朝錦也不願打破她的開心,便沒多說什麽。


    轉移話題道:“冥火殿危險重重,你跑到這來做什麽?”


    “我來找玄夜。”


    “玄夜?”顧朝錦似乎猜到了什麽,“你是說,荒帝?”


    畢竟,這冥火殿也是荒界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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