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了解你,是一件好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有人了解你做的一件蠢事,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有人陪著你去做一件他並不了解的蠢事,那就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了。


    而此時身在成都的無為也在陪著無敵,做著一件他並不了解的蠢事。看著麵前須眉皆白的老醫官,正在細致地摸索著他臉上的經絡,他無奈地對一旁的無敵說道:“姐,這有必要嗎?”


    無敵輕輕地挪著身子,生怕腳步聲影響了老醫官的診斷,一手卻擰著無為衣服下的肉,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傳音道:“看你那雙眼睛,多不好看啊。神農劍治不好的病,或許這蜀中陽春堂的大夫會有辦法呢。”人或許就是這般貪得無厭,幾日之前無敵還在苦惱著無為的性命是否可以保得下來。就過了這些時日,又對無為的猩紅雙眼感到十分不滿,可能隻想著為他留下最完美的一切吧。


    隻不過老醫官望聞問切了一遍,又思索了許久,竟然又照著方才的方法再走了一遍流程。其實他的心中也十分的沒有底氣,想起眼前這位女子的身手,頭上滲出點點的虛汗,暗下決心無論怎地都要診出個所以然來。


    無為翻了一下眼球,心中也十分無奈,什麽時候中醫可以修複基因鏈斷層的境地了,或許這雙猩紅的雙眼才會回複清明。想到這處,不禁暗歎一句:“這何時才是一個頭啊……”


    一夜的談判讓幾方勢力都各盡所能,不過有了蜀山九劍設立的九天劍陣存在,倒是少了外界的幹擾,才讓談判進行到了最後。


    隻不過這倒不見得是什麽好事,一夜之間,妖夷現世,連山圍城,這些事情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無所知,雖然會後一群人便烽火遼急地各自散去,卻依舊是那般後知後覺。


    眾人散去後就隻剩下無敵與無為兩人孤零零地站在了街口,不過這也正好空出了些許時間。無敵便硬是拉著無為前去成都城內最大的醫館內。無為著實不願,心中還在記掛著昨夜透露出來的信息,但架不住無敵的軟磨硬泡,隻能乖乖地來到此處。


    一納診金,兩刻等候,虧得來得清早,也沒多少人候診,但那主治的老醫官卻是剛剛起身,溫床暖被的還沒清醒了過來,態度自然有些陰沉。隻不過無敵卻有些直接,就在方才的定金上輕輕一按,幾顆金豆子就變成了小圓餅,將那老醫官嚇得胡子抖了三抖,無為更是一臉的狂汗。


    可惜,治不好就是治不好,再怎麽努力也不能讓日出西方。就在老醫官要進行第三輪的望聞問切的時候,店中的青衣小廝就在門外清咳了兩聲,起初老醫官還不以為意,那廝小童便愈發的放肆,連那咳嗽聲也不加什麽掩飾。


    無為正想著逃脫則個,當下就對老醫官說道:“莫要是出了什麽要緊的事情,醫者還是問問清楚。”


    老醫官臉色訕訕,朝麵前拱了拱手,就叫了小廝進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對方也是機靈,對著兩人就治了聲歉,便背對著兩人在老醫官耳邊悄聲說了一番。老人家雙眉一皺,脫口說道:“咱們又不是穩婆,哪裏來那些東西。”不過小廝卻是越說越急,從袖子下伸出了一物,卻隻是謹慎地探出了些些的邊角。


    無為的位置正與小廝側對,低下頭好似自顧自地想著什麽,卻正好瞧中了探出的物事,小廝袖中的竟然是一塊純金,而且看那袖中突出的體積,塊頭還真是不小。無為略一皺眉,好奇地向們望出門外。隻見那站著一個頗為肥碩的大漢,全身穿著黑袍,臉上卻戴著一個白色鳥嘴形狀的麵具。長長鳥喙向下彎曲,最下麵有兩個透氣的小孔,十分有效地過濾進入的空氣,眼眶還罩著兩個墨黑的鏡片,將麵容嚴嚴實擋在了詭異的麵具之下。


    無為愣了愣,這本是十四世紀時候瘟疫醫生的裝扮。至於對方如何提前出現了七百年,無為並沒怎麽驚奇,天下的頂階強者都能是西方戰神所演化而來,他還有什麽好驚奇的嗎?


    隻是此間確實有點可疑的地方,無為細細品著,竟然發現此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氣味,並不是身形,感覺如何。隻是單純的味道有些熟悉,無為也是愣了愣,便徑直對老醫官說道:“既然對方有事,我就是先等等也無妨。”


    無敵一聽有些不願意了,但無為卻用寬案擋著老醫官和小廝的目光,在下麵輕輕的搖手。盡管迷惑,無敵還是沒有說什麽。老醫官也是看了一眼無敵,心中也是有些眼熱那塊金條,當下故作沉吟一番,才說道:“醫者父母心,兩位擔待則個了。”說著便叫小廝請了那位客人進來。


    豈料無為端坐原處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隻是將一旁的椅子拉開,邀請對方坐下。醫館醫治的一些達官貴人裏,時常也有這些不願真顏示人的醫客。既然如此,對方也必定有些難言之隱,此間的老醫官正要說些什麽,不料那鳥嘴人竟然就徑直坐在椅子上,還搖了搖身子,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老醫官一聳肩,便沒再言語,就聽那鳥嘴人說道:“不知可有我說的那些東西?”聲音從鳥嘴頂端的小孔透出,十分沉悶又帶上一點空氣破空時候那一點點嘯音,聽起來很是獨特。老醫官反應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當下堆起笑地說道:“這邊不是穩房,先生這些東西也確實沒有準備。”


    那人聽後很是幹脆地點點頭,起身便要離去。不過老醫官卻是起身,雙手齊齊攔下了那怪人,開口說道:“如今日頭尚早,先生要的也不是尋常事物,隻怕他們也不會有這些準備。不知可有什麽可以代替的呢?”


    無為自然也是聽出了老醫官心熱著那塊金子,當下也沒有說破,也十分在意對方要的是什麽。那怪人似乎沒有無為那麽多心思,當下就說道:“那可有成人淚,嬰兒毫還有精細的鹽末?”


    無為聽得一頭霧水,老醫官更是慫拉下一張老臉,說道:“先生真是…真是,要求獨到。成人淚哪個會去收集那些,嬰兒毫倒是在一些修真門派裏煉成本命法寶的要物,自然也不會輕易地借出,倒是那精細的鹽末,蜀中吃的是井鹽,不知可否……”


    對方對此倒是沒怎麽在意,隻是點了點頭。老醫官麵現喜色,當下就叫小廝去廚房打了整整一大包送來。鳥嘴人也是幹脆,提著鹽巴就向外走人,竟然沒有要回那塊金條。既然對方沒說什麽,老醫官也樂見其成,忙不迭站起身來,送著那人到了門口。隻是調轉過頭來的時候,屋內的無為與無敵也消失了蹤影……


    無為與無敵自然不是憑空地消失,無為看準了醫官出門的時候,就站起身來,一把摟住了那小廝的肩膀。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推開了門窗,提著躍到了窗外的街巷。無敵有些傻眼,但看到無為一手捂著小廝的口鼻,又在門窗外向自己招手,也覺得無為不會無的放矢,便跟著躍出了窗口,還順勢將門窗從外關好。


    兩人動作輕巧,沒有半點江湖經驗的老醫官也無從發現。無為此番舉動,並非為貪圖那點黃金,三兩步就來到轉角一處空地,完全不顧對方的驚慌,直接開口道:“剛才那怪人所求的何物?”


    小廝兩眼一轉,就要說出些糊塗話來,但抬頭看到無為猩紅的那雙眼睛正直直地盯著他,不由地打了一個抖還是老實說道:“那位……那位醫客…要的是…要的是臨盤時候的養胎水…”


    無為雙眉一皺,口中喃喃道:“提純的鹽……生理鹽水……提純,淚水……荷爾蒙,嬰兒毫…嬰兒毫,胎兒細胞,等等!那不正是羊水嗎?而且那股氣息……那股氣息不正是海的氣息嗎?”想著又從懷裏掏出一塊小小的符印,正是之前在聖堂的紅袍騎士胸甲上發現的生命樹狀圖徽章。他仔細地看著溝槽裏的紋路,果然發現了一點粉末,在手中捏散,徑直放入了口中,脫口道:“竟然是鹽!”


    最後一聲,脫口而出的驚呼,嚇了小廝一跳,拽著袖子裏的黃金,畏縮著向後退去。瞄到小廝驚恐的樣子,無為不假思索地揮揮手,就讓小廝自己退去。也沒留意那雙提溜提溜亂轉的小眼,更不會知道,方才的老醫官這輩子再也沒見到過那位小廝了……


    當下的無為,沒有理會隻在緊張地思索,皺起的眉毛蓋著眯成一線的猩紅眼,看上去很是有神。無敵站在一旁也沒有說話。幾天的接觸下來,已經習慣無為入神的樣子,並沒去打擾他。


    無為腳下越走越快,腦子也活泛開來,驟然想起此間,卻怎麽都忘不了前世在最終一戰時候,被生命樹狀圖吞噬後的人群便徑自化作的那攤膿水,那可正是羊水啊!這反源到人類最本態的事物,也最容易被吸收心靈之光,或者說是靈魂!


    “隻怕是與那煉成陣脫不開關係。”無為思路漸漸清晰,卻依舊得不出個所以然來,卻徑自大步走開。無敵一愣也自跟上,開口問道:“何事如此緊張?”


    無為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猜測地說道:“這應該是峨眉一戰後,旁人的一些後手,還是先回連山軍部”無敵揚揚眉毛,心下也是一緊,便一把攔住無為的腰身,瞬息間就消失在了原處,當他再次睜眼,竟然就到了軍山。


    “速度實在太快了,看來升上宗師境界後,身體機能上升得太多了,這已經可以和四階的強者相媲美了。”無為翻下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心中徑自想道。正要抬腳向上走去,怎料卻被無敵攔住,向著一旁冷冷地說道:“還不現身?”


    無敵說話間就壓上一股淩人的氣勢,叢林中就有兩道人影快速閃過,便在無敵麵前單膝跪下,口中同時喚道:“拜見拜火軍座。”


    一旁的無為略略掃過兩人,對方穿著墨綠的甲衣,戴著迷彩頭巾,四肢卻貼著了明黃色的符咒,正是連山精銳的荊棘軍。“就連這王牌兵種都拿來守山?”無為心中一驚,便脫口問道:“軍山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兩位荊棘軍士眉頭一皺,沒能認出對方,本意卻不想回答。但看到無敵隱隱散發的威壓,搖了搖頭,便將無名變作妖夷,刺殺了軍座,屠了歐陽滿門的實情給詳細地說了一遍。無為倒抽了一口涼氣,衝著他們大叫道:“去!帶我們去見歐陽宏!”


    荊棘軍士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倒是無敵十分機敏,也自清楚其中的後果,當下也不多話,提起無為,腳下一動,宗師境界全數爆發!


    軍山中一條白色的雲霧升騰而起,到了與山頂平齊的頂端時,就徒然折轉,射向山頂的連山軍衙。遙相看去,就像在軍山邊緣外蠻橫地畫出了一道邊角!


    半空中,無敵氣機一動就探到了不少強橫的氣息聚集到了一處,也沒怎麽思索,下一刻就停在了一座大堂之前。正是連山府衙正堂――白虎堂。


    白虎堂占地極廣,正中的首座正對大門,一條十丈紅毯延伸到了門外,兩旁分立座椅,後麵還有極廣闊的空間預留給了各自的侍衛。此刻歐陽宏端坐左手主人席,手旁就是九劍之首的天殘劍。下首的蜀中九劍依次坐開,而歐陽後的一邊除了鍾重坐在了下首,就隻有歐陽若這個親衛站在了身後,多少有點賓大欺主的感覺。


    無為兩人進來時候,九劍沉默地坐著,就連鍾重也是茫然地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有歐陽宏十分陰沉地坐在上首,臉上就像即將沸騰的清水,平靜中帶著灼人的溫度。即便看見向來傾心的無敵,臉色也沒有半點變化,冷冷地開口道:“你們也是來求情的?”


    無敵被這陰冷的語氣一嗆,也不知如何反應,隻聽歐陽宏繼續冷笑道:“求情你們就免了,我剛剛才向名滿天下的蜀中九劍發出追殺無名的請求……你猜猜,人家怎麽說,啊?!他們可是說了還要再議議!你說到這底還議個錘子啊,難道就無名那條命是人命,我家七十三口就不是了!!”歐陽宏語氣透著徹底的癲狂,沒有給在座的蜀山九劍絲毫麵子,指摘著蜀山縱容門下的罪過,更是透著一股矢誌報仇的傾吞怒焰。


    九劍難得的保持著沉默,就算是脾氣最暴的狂森劍也隻是默默地承受著,當時無名逃走的時候,奪雷劍本是有機會攔下對方,已經是宗師境界的瞬雷,即便小狐狸耍下那些許手段分散了眾人的注意,這也不及上雷光閃現的速度。


    隻不過絕情劍卻暗中攔住了奪雷劍的出手,透過九劍令將無名的真實身份給說了出來。九劍心神均為之一震,最驚訝的小劍邪看著同樣知曉情況的絕情劍,隻能相視無語。暗自交流下,九劍就有了定論。最穩妥的方法就是在無名在此魔化之前擒回蜀山,至於今後如何……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歐陽宏沒有九劍令,也不會知道九劍的打算,若是知道了隻怕會更加暴怒。不料一個身影卻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站了出來。


    “我們就是來為無名說情的。”


    無為平淡的語氣,直接將歐陽宏麵上變成翻騰的沸水,一怒之下就有動手的前兆!隻不過無敵立刻反應了過來,一步向前將宗師的氣息毫不保留地壓在歐陽宏身上!


    驟然起身的歐陽宏猛然受無敵的氣勢反按回椅子之上,臉上的通紅的憤怒徑直變作深沉的紫意,眼見著,就要被憤怒的情緒給壓住了呼吸。


    身後的歐陽海麵上一緊,當下就要喚來連山的軍眾。隻是無為卻拉住了無敵的即將攻出的殺招。隨之無敵氣勢一泄,歐陽宏也稍稍坐直,但在本軍陣營中遭遇此等如此狀況,真可謂是奇恥大辱,不過無為的下一句話語,卻止住了他的爆發。


    “這事可能和無名無關!”


    歐陽宏一愣,蜀山九劍與鍾重更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隻有身後的歐陽海冷冷地問道:“可有什麽依據?”


    無為緊緊嘴,這個想法隻是緩兵之計,不過他也是心思機敏之輩,略一斟酌就開口說道:“我之前縱觀古籍,讀到蜀中所著的妖夷記時,裏麵可是記錄到,凡是進階妖夷的時候,便有惡魔做為向導,將他們引入深淵。既然無名已經化作妖夷了,那麽那惡魔自然也曾出現,怎麽就能料定這一切就是無名做的?”


    歐陽宏也反應了過來,冷笑著說道:“那你又如何證明不是無名所為呢?”


    隻是無為這次卻十分認真地回答道:“這是一個可能,也是一個希望,歐陽宏你也不想成為手刃摯友的那人吧。”


    無為真誠地聲音,讓歐陽宏的心誌產生了一絲波動。幾天之前自己就曾說過類似的話,不過眼前的一切已經物是人非。好半晌,他才收攏了情緒,冷然地開口道:“那要多久,才能證實?”


    無為歎了一口氣,徑自轉頭看了看臨近正午的太陽,搖著頭說道:“兩個時辰……也就隻剩兩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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