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用精金煉製,千錘百煉將陽氣融入了劍身,邊鋒上帶著鎏金的痕跡,揮舞之間就帶上了絲絲的火氣。劍柄之上正刻著紫陽兩個小字,最關鍵的是――這正是紫金劍的佩劍!


    劍乃劍俠之根本,所以蜀山有一道不成文的規矩――取劍峰上,終生一劍。或許正是因為這份對劍的執著,才使蜀山劍派淩駕於眾多劍派之上。


    因此,本來屬於紫金劍的劍落在司徒長風之處,隻有兩種解釋,其一:紫金劍已經失手被擒,劍自然落於他人之手。其二:紫金劍恐怕是……


    紫金劍與無名私交深厚,從不以自身超凡的修為而看低無名一等。甚至,看到無名沒能習得蜀山高深劍訣,紫金劍瞞著小劍邪,私下傳了一招北劍舞與他,隻望對他劍道提升有所幫助。


    無名口裏不說,但是心中卻一直記掂對方。如今看到這等本命飛劍落入他人之手,自己如何不急,如何不怒。當下將利劍藏於袖中,身形一晃就衝向蜀山劍道。


    。。


    。。


    蜀山內院一劍堂中,九劍齊聚一堂,看著正中的紫金劍屍首,各個麵沉如水,尤其其中一位富貴打扮的老者,臉色微微發紅,此人正是九劍中的南陽劍客。素來便是蜀山與外界聯絡的樞紐。在旗下掌握蜀中不少商賈,行商天下的時候,為蜀山收集著天下的要聞。


    如今仙劍現身蜀中,山門竟然全無所知,於情於理自己也要附上主要責任。而在屍首之前卻站著另一位魁梧的老者,一顆圓淨的光頭上卻布滿一道道猙獰的劍疤,臉上布有層層的皺紋,似乎將雙眼擠成了一線。此人正是蜀山九劍之首――天殘劍。


    天殘劍一臉的肅穆,半晌才開口吩咐道:“老四,過來看看。”


    一位身著樸素,著一般農民裝束的老者輕輕應了是,便布出兩列,彎身下去仔細地查勘起紫金劍屍身。此人便是九劍中的――神農劍。神農劍常駐在外,在蜀中設立藥廬,堪稱醫術聖手,對人體的理解,天下間已經少有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存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神農劍抿著雙唇,臉上的皺紋仿佛又深刻了許多。紫金劍功法高超,不但深受後輩弟子尊崇,就連蜀山九劍也是對其疼愛有加。如今被害,一眾劍俠心中也甚是悲涼。


    神農劍查勘得非常仔細,又伸手搭在其手腕經脈中,半晌才斟酌著說道:“手上的劍傷處凝有玄冰,冰中帶著純淨的元氣。發髻被打落,發根卻微黃,是被高溫所灼。經脈寸斷,內府盡毀,隻是內裏一股勁道相當可疑。真氣凝而不散,卻不知是何種道術。不過至少從表麵看來確實像是司徒長風的火鳳冰凰劍所害。。”


    話音剛落,站在正對麵的摘星劍,鼻息忽而沉重起來,就如同惡獸在低低咆哮!


    天殘劍略一沉吟,寬聲安慰道:“老八,人死不能複生,你好生節哀。”摘星劍也不答話,卻死死地低著頭。天殘輕歎一口氣再不理會,接著吩咐道:“老三,七妹”。


    一名狂猛大漢與一名身著白衣的道姑越眾而出。此兩人也是名列九劍中的狂森劍與逝雪劍,天殘劍眼望兩人肅然下令:“你二人帶領門下弟子,緊守蜀山各個要點,巡更弟子由兩人變成四人一組,鎮守之地由三組變成五組,相互之間互留暗號,以便相互接應。”


    狂森劍點頭當做回應。而逝雪二話不說直接提劍走出劍堂。天殘劍也不理會,他們師兄弟幾十年,派內弟子都是他們看著長大,在逝雪劍看來這些弟子哪一個不像其孩兒一般。即便在天殘劍心中也蘊著一道怒火。可想而知,逝雪劍表麵上不說,但實際上骨子裏的怒火已將她內在的冷靜給蒸發殆盡。


    然而死者已去,生者亦往。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化解眼前這件事,如若處理不好,那必定會引起蜀山,昆侖兩派的交惡。天殘劍整了整思緒,繼續吩咐道:“老四,老六。”


    “你二人分別前往各自的駐地,查明司徒長風的動向,一有情況,立即差人來報。”之前的神農劍與南陽劍,也是躬身領命,一臉陰沉地離開劍堂。


    最終天殘劍朝摘星劍處看看,躊躇地說道:“老八,這孩子已經去了,好好入葬劍峰吧。”


    摘星劍依舊低首不語,卻有悲憤的氣息漸漸蔓延開來,半晌,他才猛一抬頭,眼中閃動著近乎偏執的光芒,堅定地道:“此仇不報,此兒不葬!”


    摘星劍出語驚人,餘下眾人也屏住了呼吸。天殘劍卻不急著回答,眯成一線的雙眼撐開一點,便有精光爆射而出,明亮的光燭隨之顫抖不停。在那搖擺的光斑中,仿佛一隻凶獸在不斷延伸著它的爪牙,在座的九劍都是身經百戰一流,然而此等不似人間凶獸,卻仍讓他們感到死一般的窒息!


    然而劍堂內卻無人運功相抗,因為眾人明白――這隻是一個威懾!這個威懾隻為告訴眾人,誰才是這裏的權威,亦或者說,誰才擁有這權威的資本!


    處於壓力正中的摘星劍,感受尤為激烈,那隻凶獸就在他背後,搭著他雙肩,壓著他頭顱,一條長舌還在不斷舔拭著他的臉龐!


    半晌,摘星劍才低下憤怒的頭顱。天殘劍也輕呼一口氣,周圍所凝結的氣勢隨之消散。他麵朝摘星劍沉聲喝道:“荒唐,修道者首重修心,你心緒如此不定,當心走火入魔!現在令你外山緊守三個月山門!”


    摘星劍原本還想爭辯,但一想及剛才那股氣勢,不由心中一緊,片刻之後才重重地一點頭,轉身而去。而腳下的青磚卻隨著他的腳步,一塊接一塊分裂來……


    天殘劍看著四裂的青磚也在失神不語,直到身旁的身旁另一位黑袍老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說:“你做得沒錯。”


    天殘劍卻在搖頭:“二弟啊……”說著竟不知如何接下話來。


    這名老者正是蜀山九劍中的絕情劍客,論資曆在座的隻有天殘劍可與之相論。掌管蜀山刑堂多年,經曆了太多的物是人非,也隻有他在此時此刻能明白天殘劍的苦處。


    而另一位,看起來卻是年輕許多,紫麵髯須,一對豹環眼熠熠生光,正是蜀山九劍中的奪雷劍客。奪雷劍人如其名,性格雷厲風行,爽朗正直。看著地上的青磚卻也悶聲說道:“老八確實需要發泄一下心中的悲憤,隻是這。。哎,可憐了這英靈孩兒”


    他也理解摘星的痛楚,畢竟自己的愛徒這般慘死,也不想過於指責誰的過錯。天殘劍還是搖頭,沉聲回道:“這不是發泄,而是一種抗議!蜀山何時受過此等屈辱,本門弟子在自己山門之前被人伏殺!我們卻隻能安坐殿堂,任由凶手在外放肆……可憐老八一生孤傲,無妻無子,隻有一徒相伴。本想來,英靈這孩子入門時正值天下動蕩時,門下四代甚至三代都死傷慘重。這孩子卻是大難不死卻不曾想今天卻遭此橫禍!隻是……”


    天殘麵容一整,肅然接道:“……隻是如今掌門有事外出,蜀山內部空虛,強敵在外,容不得老八放開手腳!”天殘劍環顧四周,堅定地說道:“但是,蜀山立派三百年來威名絕不可棄,此間事一了,無論對手是誰,也要他血債血償!”


    天殘劍說得政地有聲,這不僅是一種驕傲,更是天殘習劍多年而來對蜀山的自信!


    說著輕吸一氣,將雜念排除,又自開口道:“老八之前說了,英靈體內一股內勁藏而不露,始終如此終究是不妥。”雙指輕輕一點,紫金劍身上道袍順勢裂開。眾人一探頭,其丹田之處已是一片烏黑,隱約間,一個拳頭大的漩渦尚在微微旋轉。


    一旁的絕情劍皺眉道:“這廝好高深的功力!”天殘劍也不理會,真氣輕輕一觸漩渦,但那烏黑的漩渦徑自詭異地加快了旋轉,不一會兒,紫金劍的屍身竟隨之抖動起來!


    天殘劍見狀大怒:“這賊人好毒的心腸,竟然連個全屍都不留!”說話間再不敢怠慢,全身功力集於右掌,其右掌金光四射化作純金一般,緊壓在屍身的丹田之上。一隻三足金烏憑空自其身後展現,引頸高鳴。龐大的真氣自其掌心傾瀉而出,倒行逆施朝漩渦的反方向急轉,一時間金光與黑氣絞在一起,正在相互角力。


    天殘怒哼一聲,再向下壓多數分,終於黑氣相持不下透體而出,刹那間從紫金劍體內湧出數之不盡的電蛇,這些電蛇看起來非比尋常,電光之中不時閃爍著青色光芒,轟入地麵的瞬間,直接將地上青磚爆為粉塵,整座劍堂驚懼地顫抖了一下。


    在座的三位劍仙不敢輕視,立時抽身而退,待得塵埃落定時,劍堂之內,隻餘一個寬達一丈的深坑。天殘劍抱著紫金劍的屍身,懸於半空之中。氣息不定,看來竟是虛耗不小。天殘劍默然運氣,方才緩緩落地。而這其中動靜著實不小,不到一息間,四周密密麻麻地響起破空之聲。不問可知當是內堂弟子聽見聲響,紛紛禦劍而來。


    天殘劍沉聲喝道:“此間無事,眾位弟子自行散去!”隻是說話間,天殘劍卻默然轉身看著餘下的劍客,沉重地點點頭。


    蜀山引領天下劍道,禦劍之術,天下無出其右。而正道之中派係繁多。無論是千葉僧的菩薩道,還是昆侖仙派的上古雷決都是名滿天下的絕學。


    而這股潛藏在紫金劍體內的浩然天雷,赫然就是昆侖不傳之秘――上古雷決。在座三人都是縱橫天下已久的修真者,斷然沒有認錯的道理。原本眾人心中還有一絲清明,顧及司徒長風正派之名,但此處浩然的天雷,已將心中那點疑慮轟得煙消雲散。即便不是司徒長風親自出手,這件事也絕對與昆侖脫不開幹係!


    在蜀山境內,格殺一位四代弟子,這將是一種對蜀山劍派的挑釁,更有甚者,殺人設伏,若是功力稍低者觸發此處的暗伏,後果不堪設想。這已經超過了蜀山劍派乃至任何名門正派可容忍的底線!!


    絕情劍緊盯著屍身,低沉地說道:“這股雷力,入體已有數個時辰,內在經脈已經全數震斷,若是沒有這股真氣,英靈或許還有……”


    天殘劍沉吟不語,隻是抬頭望月,一金一銀兩柄飛劍不知何時漂浮在其身旁,良久才冷然道:“蜀山立派三百年來,何曾懼怕過任何人,他司徒長風要戰便戰!”


    說到最後,天殘劍已是暴喝而出。憤怒的聲音傳遍十裏之地,就連快到劍門的無名也被其中的殺意激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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