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之上,果然別有洞天。


    芸逍見一座方形的平台懸浮於雲層之上,這平台不似神霄廣場那般大,卻也有百丈見方。


    百裏生帶著芸逍緩緩落到平台之上,平台正中懸著一個爐鼎,鼎身布滿各種圖形符紋,一道柔和的青光將爐鼎罩在其中。


    平台南北兩側各有一組三層的建築,南側建築由一色青石砌成,正門上有一太極陰陰陽圖,門上匾額之上書寫“無極觀”三個字。


    芸逍沿著那建築向遠處望去,見那無極觀背對的方向,正是自己修煉了五年之久的青蓮山。


    北側平台的建築則顯得富麗堂皇,一磚一石都是精雕細琢,兩扇暗紅色的門微微敞開,門上匾額上書三個金色大字“九儀閣”。


    芸逍抬頭仰望,卻發現這九儀閣頂樓中隱隱散發一團黑氣,這黑氣還散發一種讓人不安的煞氣,他從未在逍遙派見過這種氣息。


    百裏生緩緩走到那爐鼎跟前,對芸逍說道:“逍兒,這就是逍遙派的鎮派至寶之一,乾坤九儀鼎。相傳,這寶鼎有包羅萬象,扭轉乾坤之能。


    你的哥哥若穀,當年就是被封印在此鼎中。我們下方平台懸浮的靈力來自齊源山,而乾坤台的懸浮靈力則是全仗這乾坤九儀鼎。”


    芸逍也仔細看了看這寶鼎,這平台如此重量,懸浮於天際需要何等力量,這小小寶鼎竟蘊含如此大的靈力,當真是寶物。


    他深知逍遙派底蘊深厚,可入門兩個月以來,各種法寶仙地也當真讓他屢次大開眼界。


    芸逍忽覺胸口一熱,他低頭看去,卻是那一直戴在身上的火靈珠閃爍了兩下。他知道這火靈珠也是仙界寶物,想來是與這乾坤九儀鼎產生了呼應,也沒有太過在意。


    百裏生指著南方的無極觀,說道:“那無極觀是我逍遙派的聖地之一,隻有掌門與掌門繼承人才可以進去。這裏與後山的禁地,是我派長老們兩大閉關之地。”


    百裏生說完,卻轉過身向北麵走去,邊走邊說道:“這座九儀閣是我派陳列祖師靈位的地方,我們要找的人就在裏麵。”


    百裏生回過頭,見芸逍眼睛盯著頂樓那團黑氣,便解釋道:“這團黑氣是一魔界神秘之物散發出來的,那東西是五年前玄夷師弟從九緣山帶回來的。”


    芸逍“哦”了一聲,跟在百裏生身後。兩人剛到門口,一股清幽的檀香從殿內傳來,芸逍隻覺得身心舒暢。


    百裏生並未征得裏麵的人應允,直接推開了門,帶著芸逍一起走入殿內。


    大殿裏極為寬敞,兩側各整齊排列著九十九支蠟燭,燭火安靜地燃燒著。


    大殿正中央擺放著一個香爐,香爐中青煙嫋嫋,這陣陣檀香便是從此處傳出來的。


    香爐前是一個九層的木製台階,在台階的最上層,整齊低擺放著五個牌位。


    前四個牌位分別寫著:逍遙派祖師玄真子、元天宗、樸一真人和了塵真人。牌位之上,還有四幅栩栩如生的畫像,畫像中,四人都是身穿道袍,仙風道骨。


    芸逍第一個便看到了元天宗的畫像,他又想起了與師公在青蓮山的日子。


    那時,他隻覺得那般生活太過孤獨,可現在想來,孤獨也並非一無是處。


    感慨之下,他眼光偏轉,看到了“玄真子”三個字和牌位之上的畫像,他的頭腦中又猛然閃出無數似曾相識的畫麵,這些畫麵卻是一閃而過。


    芸逍回過神來,目光又被第五個牌位吸引,牌位上竟是空無一字。


    “百裏師兄,久違了。”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芸逍向下看去,一身穿灰色長袍的男人盤坐在香爐前,正是自己遇到過的玄夷。


    百裏生答道:“玄夷師弟,師兄我多年來未曾到此探望,還望師弟你不要怪罪。”


    玄夷說道:“百裏師兄言重了,玄夷戴罪之身,何勞眾師兄弟掛懷。我與玄希師兄情同手足,我還要代他謝過百裏師兄照料芸逍。”


    百裏生“哈哈”一笑,說道:“玄夷師弟哪裏話。芸逍這孩子天資聰穎,我與他也頗有緣分。奈何師兄我不善道法,這孩子以後就交給師弟了。”


    百裏生將芸逍拉到身前,說道:“逍兒,來,正式見過你玄夷師叔。”


    芸逍知道玄夷與自己父親關係莫逆,走上前去,躬身施禮。


    玄夷身高約八尺,臉頰有些消瘦,可棱角分明,兩縷淡髭,五官長得極為端正,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如星辰一般明亮。


    他雖身穿一身樸素的灰色道袍,可散發出的氣勢,卻絲毫不弱於芸逍見過的任何一位逍遙派的長老。


    玄夷上前將芸逍扶起,又不禁上下打量,忽地雙眼含淚,顫聲道:“好,好,很好!玄希師兄有子如此,真乃蒼天有眼!”


    玄夷激動難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雙手抓著芸逍的肩膀,說道:“逍兒,你可聽說過逍遙二仙嗎?我與你父親一同上山,拜在師父門下,我二人情同手足,怎奈……哎!”


    玄夷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好在上天有眼,玄希師兄的兩個孩子都是絕頂天賦!好,好啊!”


    百裏生“哈哈”一笑,走上前來,說道:“逍兒,玄夷師弟天賦極佳,乃我二代弟子的一流人物,你還不快快拜師!”


    聽到“拜師”芸逍心下一動,他知道玄夷在逍遙派的輩分極高,道法修行更是出類拔萃,自己如果能夠拜到玄夷門下,日後修行定大有裨益。


    可他又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百裏生就是自己的師父!”


    從自己入門以來,百裏生對自己如父般照顧,自己既然已經認了百裏生師父,怎能見到名師,就要改換門庭呢。


    想到此處,芸逍站立不動。見芸逍如此,百裏生滿是笑意的臉煞時僵住。玄夷與百裏生對視一眼,兩人又同時看向低頭不語的芸逍。


    百裏生眉頭緊蹙,拍了拍芸逍的肩膀,問道:“逍兒,你這是為何?名師就在眼前,你為何不拜?”


    芸逍看了看百裏生,又拱手對玄夷說道:“玄夷師叔,弟子知道你與我父關係甚好,師叔有意收我為徒,是逍兒的福氣。可逍兒已經認定百裏師叔為師,我雖未正式拜師,如今也萬不能做改換門庭之事!”


    “你這孩子,胡說些什麽?慢說你並未拜我為師,就算你我已成師徒,玄夷師弟也是逍遙派中的人,你跟他修行也無不可,何來改換門庭之說!”


    百裏生心裏著急,雙手緊緊握住芸逍的胳膊,說道:“逍兒,你身負重任,百裏師叔道法平平,不能耽誤了你的前程。如今名師就在眼前,你切不可錯過啊!”


    任由百裏生勸說,芸逍仍是低頭不語,想來已經下定了主意。


    百裏生擔心玄夷性子火爆,不願傳授芸逍功法,便溫言相勸,芸逍卻始終不為所動。


    “無妨!小小年紀,有情有義,不愧是我玄希師兄的兒子!哈哈哈哈。”


    玄夷將袍袖一甩,走到芸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孩子!這世間俗禮綱常最是害人!你重重義,輕俗禮,卻也勝過了那許多枉修百年之人!


    從今往後,你便跟著師叔一起修行,師叔不僅讓你威震齊源山,更要你傲世群眾,稱霸天下,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俠!”


    玄夷又對百裏生說道:“百裏師兄,逍兒交給我,你大可安心!這師徒名分,實在不值一提!


    玄夷定當傾囊相授!如果來日,玄夷本領不濟,我便去求掌門師兄親自指教逍兒!”


    百裏生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當即“哈哈”一笑,拱手道:“那就有勞玄夷師弟了!”


    他又拍著芸逍的肩膀,對他說道:“逍兒,你就跟著玄夷師叔在此好好修煉。百裏師叔和婉兒也會來看你的。”


    “是,百裏師叔。”芸逍見玄夷並不是那小氣之人,也不在意自己不願拜師之舉,這才放下心來。


    他心結深種,無時不刻不想著出人頭地,又怎會不想跟著高人修煉。


    百裏生與玄夷交代了幾句,便跟芸逍二人告別,離開了九儀閣。


    芸逍看著百裏生的背影,又想起了當日元天宗羽化飛升時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百裏生走後,玄夷帶著芸逍在乾坤台轉了一轉,為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這裏的情況。所說內容與百裏生並無多大差異,對於九儀閣的那團黑氣,他卻避而不談。


    隨後,玄夷便迫不及待地讓芸逍在這乾坤台上將自己所學悉數使了一遍,也探查了芸逍的道法與功法修為。


    此一番了解後,玄夷更是欣喜,拍著芸逍的肩膀,朗聲道:“逍兒你果然好天賦。短短兩個月,你已將幽寒刀意與追風望月步修煉到如此境界,在三代弟子中當屬獨一無二。


    而且,你體內還有一股神秘的真法,雖不屬逍遙一派,可其溫和純正,定不是魔教功法。


    我也曾聽百裏師兄說過,師父曾傳授一套真法,想來就是這真法了。


    你小小年紀就能做到多門功法同修,若論天賦,即便是逍遙宮雙驕,紫霄殿的若穀、若溪,也是比不得你的。


    玄希師兄後繼有人!不,應該說是我逍遙派後繼有人啦!哈哈哈哈。”


    芸逍見玄夷如此豁達,完全不似那些長老一般一板一眼,也很是投緣,便拱手道:“玄夷師叔,弟子修為尚淺,日後還要請師叔多多指教。”


    玄夷收起了笑容,也點了點頭,說道:“那是自然。你天賦極佳,根基也算穩固。不過在逍遙派真法的修煉上隻是掌握了基礎法門,還未得其精髓!


    逍兒你也不用心急,師叔定會將自己所學,所悟盡數傳授。以你的天資,用不了多久,定會大放異彩!哈哈哈哈!”


    “芸逍,多謝師叔。”


    芸逍獨自修煉兩個月,早已遇到了瓶頸。今日聽得遇名師,修為一定能夠有所突破,心下也異常激動。


    兩人正交談間,忽聽天際傳來一陣破空之聲,一道灰色身影從天而降,落到了這乾坤台上。


    那人腳尖剛一落地便朝兩人奔跑而來,口中大喊道:“師父,小虎回來了!芸師弟,你終於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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