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徐束確實是個很守信用的人。


    說送他們離開,就送他們離開,給了他們一條大大的出路,直接去見了列陣子。


    列陣子的光芒不動如山,並沒有理睬徐束,祂們機械般的吞噬了所有法陣內的人,一點渣子也沒有剩下。


    片刻後,獻祭結束,場麵為之一肅。


    徐束一看,原地除了一枚滴溜溜旋轉的,純粹由“紋路”組成的小金球(武術家),什麽都沒有剩下,不由得感慨。


    要說列陣子在打掃戰場這方麵,就是專業,一番獻祭下來,徹底抹掉了這些人存在過的痕跡。


    不論是衣物,血跡,還是他們入的珠和釘狀的升格驅動,那叫一個葷素不忌,照單全收。


    地上幹幹淨淨,完全看不出剛才這裏曾發生過一場大戰。


    不像某個小陽神·除穢,挑三揀四的,金屬不吃,升格驅動更加不吃。


    徐束在這裏轉了兩圈,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快速將周圍弄了弄幹淨,然後在原地留下幾個蛛網“纏繞”陷阱,便躲到了一個角落裏。


    “也不知道他們說的英雄會接頭人還活沒活著。”


    徐束暗暗嘀咕了一句,決定等上個把小時看看。


    同時,他也打開升格驅動,略作斟酌後,開始快速輸入起來:


    “主教,我陰差陽錯蹲到了一夥英雄會的外圍成員,他們分別是群星會的滅卻之徒和救世軍,這些消息可能對您有用……”


    徐束將今天從白帝軍們嘴裏撬出來的信息看了幾遍,發送給了大主教喻鳴鑾。


    這件事是重中之重。


    這群潛伏的神選,後天就要施行計劃了,也不知道大主教來不來得及搞定。


    事已至此,其實對於人類來說,已經相當後知後覺,必然會遭受相當大的損失了。


    被這麽一群詭異的東西混進來安全區,不知道得死掉多少人,才能夠將它們全部鏟除。


    “兩個月前就開始計劃的實施了,如此說來,我在新陽公寓貧民窟遇到的那個神選,果然也是這個計劃的一份子了!”


    “還有廢土上那些時不時遇到的密教,很顯然,也和這件事情脫不開幹係。”


    徐束見過那些神選的破壞力,雖然說安全區裏有星塔托底,很可能神選不敢輕易出手,一出手就會被殺。


    這一點,殺了一整隻巡警小隊後被星塔擊斃的一階神選“弗迪沃斯”很有發言權。


    但徐束對此並不樂觀。


    大部分時候,他對星塔很有信心,唯獨在牽扯到“神選”的事情上,他對星塔非常不信任。


    沒辦法,星塔不僅遲到過,它甚至還放過徐束鴿子。


    就是和大主教喻鳴鑾第一次見麵的那次,那個二階神選“瑪吉特爾”,它直接在廢土旅館裏殺瘋了,都沒人管。


    徐束現在高度懷疑,神選們所謂的“後天”計劃,有相當大的概率,是找到了更多可以逃避星塔檢測的漏洞,使得它們能夠在安全區裏也發揮出一定的實力,並且做到不被星塔發現並擊殺。


    這似乎是一個相當正確的思考方向。


    否則,沒法解釋為什麽神選們不全都像‘弗迪沃斯’那樣,一降臨,就立刻大開殺戒。


    肯定是因為知道目前動了手就會被星塔追擊嘛。


    就好像“窄袖觀音”似的,隻要她不動手傷人,一直裝死,星塔也發現不了她,但隻要一動手,就會立刻被幹掉。


    而在這一點上,明顯是神選還要更勝一籌,至少神選有正戰績可查。


    而窄袖觀音,徐束目前為止在安全區裏的多次征途嚐試中,她成功獲得了0/8的好成績。


    兩廂對比,高下立判!


    徐束不是個小氣的人,他把自己的猜測,當然僅僅隻是“猜測”,也發送給了喻鳴鑾,讓他可以做個參考。


    “人類超凡聯盟的置頂說得對啊,就算是安全區也沒有那麽安全,除了怪物,還有人奸!想要守護自己和家人,還是需要多多提升自己的實力!”


    “我才二階,太弱了!本以為到了三階會有改變,可大主教三階巔峰,也是陰溝裏翻船。”


    “這麽看來,還是得提升到四階,成為半神級的存在,才有資格在這個溝槽的世道活得稍微穩妥一些!”


    “嗯,今天我還留有餘力,等下回去把剩下的結晶也吃了,還能再升個一兩級。”


    經此一役,徐束的目光囧囧有神,變強的決心,再次變得堅定了一些。


    他已經如此這般堅定好幾次了。


    如此在這裏等待了半小時後,丁丁得微微一震。


    徐束略感詫異,發現是喻鳴鑾居然回了消息。


    看來主教沒有親自下遺跡去參與圍剿?


    這倒也合理,那些神選都不在遺跡之中,而是隱藏在民間。


    喻鳴鑾來信倒也簡單:“好的,消息我看過了,看來他們在城裏的布局比我知道的要深的多。另外,宋南壽也被汙染了?你沒受傷吧?”


    汙染,應該是指主教他之前那個失去理智的狀態?


    “我沒事。宋老三沒被汙染,他們是私人恩怨,宋玉春和唐瑩我保下來了,但是其他的組員都不幸犧牲了。”徐束簡單回複了一下。


    “……十組組員你有名單,記得去提交死亡撫恤金的申請。


    “至於漕幫的殘黨,我會確保他們沒有任何殘黨可以剩下,你放心吧。”——喻鳴鑾。


    啊?


    徐束倒是一愣,沒想到大主教會這麽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看來自己之前和大主教隨口瞎說的事情,他居然記下了。


    徐束內心不由得有些感動,連忙也跟了一句:“多謝主教掛心!主教您那邊進行得順利嗎?”


    “神選者,沒那麽好對付。”喻鳴鑾說。


    顯然,沒有那麽順利,這倒是也在徐束預料之中。


    喻鳴鑾又道:“你的消息很有用,我沒有想到後天他們就要行動,如此看來,明天我的時間會很緊張,你自己多加小心,願主庇佑你。”


    這次不把列陣子放前麵了?看來遺跡一事後,主教的心境有所變化啊……


    徐束也跟了一句:“也願主庇佑你!”


    結束對話後,徐束在原地等待了個把小時,終於等來了一個人。


    一個鬼鬼祟祟,服務員打扮的年輕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去。


    他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


    沒能在屋子裏看到人,這男子似乎有些著急,忍不住小聲哼著歌:“主的日子近咯~”


    徐束眼前一亮。


    就是他!


    tnnd英雄會還有人,竟真敢來!


    徐束立刻從後麵跳下來,冷不丁在男子背後開口:“就在今天!”


    “草!”


    年輕男子嚇了一大跳,差點摔在地上,回頭看了看遮住麵容的徐束,感覺有點麵生,疑惑問道:“你是?”


    “蔡老大讓我在這等的。”徐束用喉嚨往後壓住聲帶,甕聲甕氣道。


    男子一聽釋然道:“哦,這樣啊!大人,我等了好幾個小時了,甲方的接頭人也一直不出現啊,這可怎麽辦啊?”


    “嗯……這樣啊……”


    徐束眼珠一轉,頓時知道了眼前這家夥的身份。


    蔡奇駿說,白帝軍的任務,是負責找好願意信奉密教的平民,交給對方的人。


    如此看來,甲方的接頭人,想必說的是英雄會裏像是“黑玫瑰”一類的押運看守人或者教徒。


    而這男子既不是英雄會的也不是漕幫的,他是一個安全區的“本地人”,是收了“白帝軍”錢的一個平民眼線,負責和英雄會那邊的人對接,同時還負責開拓“信徒”渠道。


    現在看來,英雄會的接頭人肯定是來不了咯,所以這男子急了。


    哼,蔡奇駿不老實啊,回答我的內容雖然沒有說謊怕被我發現,但卻故意不說全,少說、漏說、盡量歪曲著說,死得不冤!


    徐束想了想,說道:“這裏被查了,我們臨時換了地方。”


    男子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我說呢!大人,現在怎麽辦?”


    徐束道:“我們先過去那邊。”


    “行!”男子心領神會。


    徐束不動聲色,跟在了男子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從後門出了旅館,往旁邊的菜市場裏穿了過去,進入一片建築密集的公寓,“新春小區”。


    此地煙火氣很重,住戶較多,走道裏也依舊保持著這個年代特有的習俗:挨家挨戶的門口都擺著一個或綠或黑的圓鼓鼓垃圾袋,裏麵是未經過垃圾分類的各種雜物,彌漫出腐爛的酸臭味,每一層都讓路過的人捂著鼻子快步走過。


    徐束麵無表情,跟著男子上了四幢九樓的907號房間。


    “就在這裏,這次是一家七口人,兩個小孩,三個老人,一對父母,我安撫地差不多了,除了男主人還有些不太情願,其餘人都自願向你們的主獻上一切,換取庇佑。”


    男子拿出鑰匙,交給徐束。


    ‘你們的主’,嗬嗬,這家夥作為介紹人,他自己居然不信的?


    徐束點了點頭,卻沒拿動。


    “?”徐束看著男子。


    男子也急了,哭著臉道:“大人,今天的錢呢?說好見麵錢貨兩清的,每次到這裏我就不能往下跟了呀?”


    “……老大還沒來,我身上就這麽多。”徐束低語了一句,拿出一萬四千多塊錢的紙幣。


    他今天出門當然沒有帶多少錢。


    原以為這點錢應該不夠,所以先隨便找個理由,這麽搪塞一下,誰知男子一看,兩眼放光,笑得露出黃牙道:“今天這麽大方?跟我和你們蔡老大說聲謝謝,他可真客氣啊。”


    徐束表情一僵,看著喜滋滋數錢的男子,又看了看即將要被“獻祭”的907號房,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荒誕感。


    想了片刻,徐束語氣非常溫柔地問:“你們別的兄弟呢?”


    男子完全沒有感受到徐束語氣變化,反問道:“什麽別的兄弟?”


    “你是單幹的?”


    “啊?”男子懵了,“大人,不是你們要求的,不允許我們私底下拉幫結派,和其他蛇頭聯係嗎?大人您是新來的?”


    “哦,這樣啊。我確實是新來的。”


    徐束點了點頭,明白了。


    這幫人做事滴水不漏,永遠是上級和下線單向聯係,想要通過一個口子全部突破,是不太可能的。


    況且像這男子類似的群體,恐怕還有很多很多,他們大量活躍於各個居民聚集區,被白帝軍的人用錢收買,仗著本地人的身份,暗中推廣密教,然後交給白帝軍領賞。


    至於後續的事情,他們則一概不參與,因此拷問他們也沒用。


    想到這裏,徐束便知道,繼續追查下去沒有意義,所有的線索將會斷在英雄會上麵。


    既然如此……


    徐束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道:“你跟我進來一趟。”


    “啊?大人?”男子一愣,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懸空而起,被徐束拎小雞似的抓了進去。


    一進門,這是一個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兩側的高低床上相當雜亂,一家人正在吃油水幾乎沒有的晚飯,兩個老人正在對著一個寫滿符號的白色幕布頂禮膜拜,念叨著什麽。


    見到徐束進來,他們先是齊刷刷一驚,緊接著目光落到了男子身上,又看了看抓著他的敘述。


    一個中年婦女愕然道:“周先生?這位是,來為我們洗禮的神使大人嗎?”


    徐束見了,咧開嘴笑道:“是的,神使?有個屁的神使!你們都被邪教騙了,知道麽。”


    “啊?”一家子聽了,卻反而露出了堅定的表情說:


    “周先生,這就是你說的主的考驗?”


    “神使大人,請您放心吧,我們對主的信仰,很堅定的!絕對不會告訴別人我們的事情,他們都是犯了罪的人,隻有我們才看到了得救的希望!”


    “我們日日祈禱,隻盼能夠加入主的神國,得到主的眷顧呀!”


    他們振振有詞,表情異常誠懇。


    唯獨那個中年男子眼中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


    徐束嘴角一抽。


    媽的,不愧是邪教,這洗腦能力也太離譜了。


    他懶得多說,提起那“周先生”的脖子,直接當著這一家人的麵擰成了麻花,血水嘩嘩灑下,落到了他們的臉上,桌子上,飯菜裏,熱氣騰騰。


    “看到了麽?這就是信仰邪教之下場!都給我聽好了,除了晨曦教會,這世上所有的神都是踏馬的焉兒壞的種,都想要你們的命,明白了?”徐束把屍體丟在地上,順帶著幫大主教宣傳了一波。


    這一下子,他們全家人表情都呆住了。


    那個男主人欣喜如狂地跳起來:“看看,看看嘛!我說什麽?我早就說了這個不正派,你們還不信!”


    其他人不理他,一個個如喪考批地哀嚎起來:“嗚哇!為什麽,我們隻是想要得入主的神國啊~”


    哀嚎聲特別誠懇,聲聲入耳。


    徐束看得搖頭,轉身直接出了公寓。


    ——我徐束,末日之光,救苦救難不救傻逼。


    想了想,徐束給副手唐瑩去了條消息,讓她在裁決司裏安排下去,找人把這個公寓樓給封鎖,上上下下挨家挨戶得查一遍,看看還有沒有“周先生”這樣的為虎作倀的漏網之魚。


    針對邪教的事情,不需要清剿隊出麵,巡防警隊就有專人一直在處理的,徐束倒不至於在這方麵浪費時間。


    “好的哈長官!我馬上去安排人手,為你處理哦!”——唐瑩,二階刺客。


    “……”徐束皺了皺眉。


    這女人不是個殺氣騰騰的刺客嗎?


    她打字帶這麽多語氣詞幹嘛?


    讓人怪難受的……她剛才說話不這樣啊……


    徐束表情古怪地來到漕幫大樓附近,又重新找了家視野不錯的便捷酒店。


    這酒店質量比剛才那家稍好,但是隔音效果也就那樣,而且這會兒八九點了,正是個好時候,樓上樓下到處都是哼哈二將的戰鬥聲,感覺這棟樓都在搖晃。


    徐束見怪不怪,直接解開腰帶,躺在了地上,一邊監視著不遠處漕幫大本營,一邊把剩下的結晶掏出來塞褲襠裏,開始做起了仰臥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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