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山莊很大。


    比蘇姬赫雷拉洶湧的波濤還要大。


    風暴山莊逼仄狹隘關道也很長。


    比她渾圓的雙腿還長。


    “這樣,你們去車上等我,我去去就來。”徐束指了指城門外。


    顧盼遲疑了一下:“你一個人進去?會不會有點太冒險,若是……”


    她看了眼蘇姬赫雷拉,顯然是怕對方到時候翻臉。


    徐束自信一笑:“嗨,放心吧,你沒看出來麽?這蘇姬無謀,眾修女少智,在我麵前根本不值一提,況且這次其實是她有求於我,我正好有點問題想問她,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行,那你自己小心。”


    顧盼見狀,知道徐束定然有些事情沒和她說全,便也不堅持,和姨娘退回到了車上,在城門外的山坡上靜靜看著。


    修女們則是分列兩側,宛如禮儀兵似的,站得規規矩矩;索托斯特把頭埋在地上,直到徐束和蘇姬兩人先後走過拐角,它才鼻子裏噴著熱氣地恢複了肉身,惡狠狠地抓起剛才沒吃完的大腿肉,繼續啃食起來。


    徐束獨自一人,走在蘇姬赫雷拉的身後,順便欣賞一下這位身高一米八幾的大隻美女扭著腰擺著臀,姿態優雅且傲慢,宛如一位女皇似的,一路向前。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相繼走過了這狹隘的關道,來回登階,走向位於前方的城堡內部。


    事到如今,徐束已經不怕她翻臉了,因為通過一係列試探,已經完全確定,這次蘇姬赫雷拉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是以顧盼她們不跟著也沒事。


    要動手的話,剛才那樣折磨看門的索托斯特,肯定早就打起來了。


    前方的城堡麵向呈現“山”字形,是標準的中世紀古堡風格,位於山莊的靠北邊位置,月色下,高聳的鍾樓和瞭望塔,給人一種神秘、古老的感覺。


    走道兩側,則是連成了長條狀的低矮石頭房,每一個石頭房子裏都亮著較為便宜好用的夜光石燈,並且這麽晚了,依舊有人在裏麵勞動。


    有的是幾個婦女坐在地上,圍著堆積得高高的草本植物,不斷地對照著牆上掛著的圖片,篩分挑選;


    有的在爐子前燒火,用力鼓吹,鍋裏沸騰著不知名的粘稠液體;


    還有一些較為老舊但是好用的中小型器械,在做金屬剪裁,礦石打磨,藥水浸泡等等工作。


    徐束一路過來,心中默數了一遍,就發現在這裏居然聚集了至少有四五百人的規模。


    他們全都是人類,正常的人類,未曾發生變異的人類。


    他們通常三到五個人一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情理之中的是這些人大多一副麵黃肌瘦吃不飽的模樣,但是預料之外的是他們眼神雖然疲憊,但還算清澈,沒有那種被邪教洗腦的狂熱。


    這裏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在廢土上,規模算是比較大型的流民避難所了。


    “好像完全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啊……”


    徐束嘀咕了一句。


    奇怪,巡邏軍每個月至少來一次這附近的補給點的。


    看來這裏形成,還不到一個月?這規模,也不像啊。


    他一下想到了這附近的(15,19)的燈塔補給點,想到了那裏廢棄許久,但是並沒有太過荒蕪,似乎偶爾會有人過去的狀態。


    看來是蘇姬的手下們,有意識地在做假,在應付路過的巡邏兵麽?


    徐束有了點頭緒。


    這時,蘇姬已經在前方,她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回望過來:“李豐田先生,看來你很好奇,這裏為什麽會居住著如此多的平民?或許你進來了就知道答案。”


    徐束走上去,搖了搖頭說:“我更加好奇的是,現在都過了午夜十二點了,他們還在幹活,有沒有加班費?如果不算加班,是倒班的話,是三班倒還是兩班倒?他們白天有多久的休息時間?食堂飯菜便宜嗎?一周有沒有一天的假?”


    他連珠炮似的一連問出了好幾個問題,問得蘇姬赫雷拉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一時語塞。


    徐束看她半晌沒說話,心想算了不為難她了,便改口歎了口氣說:“好吧,我確實有點好奇。”


    “那你接下來就會看……”蘇姬眼前一亮,正要開口。


    結果徐束已經接著道:“好奇你抓這麽多人來,要花多久時間,有沒有人試過逃跑,逃跑失敗的人是什麽下場,是不是都被門口那家夥吃了。”


    蘇姬高昂著頭顱道:“嗬,如果我說他們都是自願留在這裏的,閣下又以為如何呢?”


    “那我隻能說伱少他媽放屁。”徐束冷笑了一聲道。


    誰會願意和一隻會吃人的看門巨怪住在一個地方?


    蘇姬:???


    不是,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生氣了,閉上嘴巴,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自去按動開關,緩緩打開大門。


    吱呀吱呀的刺耳摩擦聲之中,兩扇木門向內打開,卻見裏麵的一樓大廳十分開闊,牆壁上和天花板上,都點燃了白色蠟燭組成的壁燈和吊燈。


    中間的過道鋪有紅毯,過道兩側是一排又一排的‘h’型紅色木製聚會長椅,牆上隔一跨就有一塊豎著放的海報,上麵寫著一些宣傳標語,還是用現在的大陸通用語寫的,大同小異,什麽“神愛世人”、“信奉主的,當受到庇佑”、“無信者衣不蔽體”之類的話。


    這處城堡的一樓,乍一看,竟是一個巨大的教堂。


    見到這個,徐束頓時恍然。


    好嘛,還說什麽自願留下?瞧瞧,瞧瞧!還不就是邪教洗腦的手段麽?隻不過可能教義相對溫和,還沒把那些人變成天天搞活體獻祭的魔怔人罷了。


    令人詫異的是,最前方的神像上,蓋著一塊大紅的蓋頭,整個給遮了起來。


    這在宗教裏麵,算是大不敬的行為了。


    也不知道這個密教是什麽來頭,我有沒有見過……


    徐束見過的各種密教團體,數量上還真不少。


    這其中,在現實世界見得其實不多,這裏似乎就屬於惡魔崇拜的四大邪教為主。


    但是在作為‘亞瑟’身份的傳奇裏,他見過的邪教可就多了,那邊世界的人精神空虛一些。


    徐束看到裏麵有幾句較為熟悉的語句,回憶了一會兒後,詫異地問道:“光明教啊?”


    光明教派很奇特,這是一個“徹底死掉的教派”。


    其實它在大災變初期十分流行,因為那時候世界遭遇驚變,處處發生恐怖的災害,老百姓紛紛祈禱光明降臨,光明教應運而生。


    但是後來光明真的降臨了,但祂的名字,不是光明神之類的東西,祂叫做列陣子。


    一座座星塔構建成了安全區,在大地上星羅棋布,合縱連橫,抓成了鐵板一塊。


    同時,這期間誕生出來的三大教會,晨曦教會、繁星教會、月亮教會,都告訴大家,曾經所謂的“神”都是假的,都在危害人類,唯獨現在的日月星勉強能拜一拜。


    這其中尤其是太陽,晨曦教會甚至都不推崇拜神,他告訴大家沒有神,讚美太陽是因為太陽帶來光和溫暖,為了宣傳還是說了句假話,說隻要你讚美太陽,就能獲得列陣子的庇佑。


    於是乎,在統轄局的控製下,大部分密教雖然隻能在夾縫裏艱難發展信徒,但好歹還是有自己的教派存在的。


    但是光明教因為教義和晨曦教會有很多地方重疊,於是理所當然地就徹底死了。


    唉但它死歸死吧,偏偏因為教義裏麵大部分比較好聽,比較積極向上,所以都被那些真正的邪教,拿去編排用來騙人了。


    比如徐束曾經在一處避難所的地下密室,遇到的一位楊衝校長,他所信的那個色孽教派的老巫婆,就是假借著光明教會的教義來斂財,偷偷給自家神獻祭。


    是的,光明教就是這麽慘,隻能說有的教會看起來還活著,其實它已經死了。


    果然。


    徐束問蘇姬她們是不是光明教的時候,後者相當果斷回答:“當然不是,她們信奉的是偉大的母親,執掌生命的母神。”


    無語,又是母神教會?


    徐束暗自翻了個白眼,不過,這些人晚上都在幹活,都不幹人,肯定是假的母神教會。


    真正的母神教會隻想造小人,別以為騙得了我。


    這年頭喜歡假借母神教會的密教也挺多的,大概原因是這樣的教會比較容易吸引到一些孩子夭折、想再要一個的夫妻。


    等等……


    “你剛才說,她們?這麽說來你不是?”


    ‘她們’指的是這裏的人類居民,還是說那些戰鬥女仆?徐束狐疑看著對方。


    蘇姬赫雷拉則是點頭:“我不是。”


    “那你是誰?”


    “我是蘇姬·赫雷拉,黑貞學派的現任大祭司。我們學派有數百年的曆史,一直致力於為女巫正名,研究的課題是身與心的分歧、靈與肉的交融和剝離。”蘇姬一副學者姿態。


    徐束懵了。


    他完全沒聽懂蘇姬說什麽。


    什麽黑貞學派?什麽身心分歧?聽起來有些像是研究精神分裂症的……


    不過後半句有些聽懂了。


    靈肉交融是吧?


    他打量了一下蘇姬的身材,暗自琢磨著莫非這女娃叫我單獨前來,製造獨處空間,其實是想要與我發生跨種族、超友誼關係,實現靈肉交融的,對八對?


    這種自己送上門來的也不用負責,我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可是,可是……


    可是她隻是現在看著漂亮而已,多半是披著的一張人皮吧,其實我見過她本體,她的臉是一個章魚頭,惡心醜陋的那種的啊!


    徐束看了看蘇姬那美豔的紅唇,高聳的胸部,豐腴的腰臀和修長滑溜的大腿,一時間,又是覺得打心底裏有些難接受,又是有些心猿意馬。


    他向來葷素不忌,為了發泄年輕人旺盛的生理需求欲望,拿來當裴濟杯使用的非人怪物也確實不少。


    但是,那大都是臉蛋很漂亮的怪物啊。


    換句話描述的話,那些怪物,美女蛇啊,誘人花儡甚至孽奇拔什麽的,都是“人頭魚身美人魚”一樣的東西。


    但是這個蘇姬。


    徐束記得很清楚,她從惡魔之書裏被召喚出來的時候,是“魚頭人身”。


    這有點無從下嘴啊……


    想了想,徐束放棄了這齷齪的思想,停下腳步。


    “這裏沒人,就在這說吧。”他靠在門口,沒有走入教堂很遠。


    謹慎還是要謹慎的,他可不想隨便讓自己靠近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蘇姬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強求徐束進去,她轉而靠坐到一條長椅的椅背上,兩條雪白的長腿交叉疊在一起,頗為引人遐想地說道:“你知道嗎,其實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徐束瞥了她一眼:“怎麽,想說我印堂發黑,想要破除凶兆,就必須聽你的是吧?”


    “你怎麽知道?”


    “嗬。”


    這不是算命先生常用的開場白麽。


    我見多了。


    蘇姬卻認真道:“我是認真的,給你一個建議,你可以選擇盡快離開這裏,越遠越好,你的處境不安全,不要這樣看著我,有些話我不能多說,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天空海已經匯聚,異變就要降臨了。”


    嗯?徐束一愣,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這家夥怎回事?


    不是想讓我辦事,多半想拿回那本《惡魔之書》麽?


    你直接開場就說這話,是啥玩意,叫我快跑?那我走?


    徐束這次是真的好奇,猶豫了一下問道:“天空海是什麽?”


    “這個我沒法給你解釋,我也不能說,懂的人不用解釋就懂,不懂的解釋了你也聽不懂的。”蘇姬搖了搖頭。


    徐束聽得嘴角一抽。


    草,閣下原來也是什麽謎語人?


    你丫該不會是和無心一夥的,屬於那個群星會的吧?


    徐束點頭道:“懂了,那我現在就走。”


    說完,他一點不拖拉,直接扭頭就往門外走去。


    這下蘇姬懵了。


    她趕忙趕上前去,拉住徐束說:“哎哎哎你別走啊,我先告訴你一點消息,我已經展示了我的誠意,你怎麽就走了呢?”


    徐束吐血。


    當謎語人也是展現誠意?


    逆了個大天。


    他反問道:“不是你說的讓我離開這裏,越遠越好,不然就有危險?快別廢話了,我要趕緊逃命去了。”


    蘇姬震驚:“不是?你也不用那麽急著走,我是說你未來馬上要遇到危險了!但是也不是現在啊。”


    “不行,我這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現在就走。”徐束一副頭鐵樣。


    “別,等一下,你等一下啊!”


    蘇姬死死拉住徐束的袖子,不給他離開。


    卻發現徐束力量奇大,自己根本無法拉住對方,反而是自己身體被拖拽出去。


    眼看徐束真的鐵了心要走的樣子,蘇姬赫雷拉趕忙道:“李豐田,你不是有點擔心那個群星會的女瘋子嗎?如果,我告訴你可以對抗她的辦法,和你做一個交易,幫我辦一件事,如何?”


    徐束停下腳步。


    回頭,打量了一下蘇姬。


    她這樣評價無心,看來不是群星會成員,但也有點瓜葛。


    果然,該死的銜尾地藏,真的把我在征途裏的一切,還有離開祂領域後發生的事情,告訴這個蘇姬了!


    不過這貨看來本體實力不低於三階,不會比無心差,也就是現在是在廢土內,她拿我沒辦法。


    有沒有機會現在把她幹掉,拿走她體內的侵蝕結晶?


    不太保險啊……


    徐束眼珠轉了轉,決定沒有萬全之策,不著急動手。


    他雖然在線內不怕對方,但是也是防著她有什麽同歸於盡的手段,這家夥和銜尾地藏師出同門似的,也能壓製自己實力躲進來,誰知道現在沒事,但是萬一被我打死,會不會突然自爆?


    若是被三階的怪物自爆炸一下,自己也多半難活。


    先問出她到底想做什麽,其餘的等天亮再說……


    心中有了計劃後,徐束展顏道:


    “早這麽說不完事兒了?說罷,想讓我做什麽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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