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裴遠似笑非笑的歪頭看著她,「伯母, 你同我談規矩?我倒要反問一句,這規矩,我遵守如何,不遵守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楊氏瞪著眼睛,顫抖著手指指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好好!你厲害,我是管不住你,回頭讓你祖父來管你!老太爺是陛下跟前都說得上話的人,到時候看看有沒有人能管你!」


    莫小碗看了裴遠一眼,心裏有點擔心,這楊氏說不贏,現在連國公爺、陛下都搬出來呢。國公爺畢竟是他祖父,萬一真到陛下跟前去告他的狀,如何是好?


    裴遠倒是神色一絲兒也沒變,坐在了莫小碗側邊的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他腳尖微微晃了晃,道:「伯母,你怕是多時不出府,已經不曉得這天下的變化了。我昨兒還陪著陛下喝茶賞花下棋,陛下說了我這次成婚,禮物賞賜必定不少,屆時他會叫國舅爺親自送禮過來。」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驚。眾人都沒想到,這件事陛下居然已經知道了,還要賞賜。花氏從前隻聽過皇帝這個詞,哪裏曾想到自家還能跟天上那位扯上關係?


    楊氏本還要阻撓這婚事,一聽這話如墮冰窟。她雖然不出什麽門,卻也知道裴遠是天子近臣,他這話必定是陛下真說過,才能出給眾人聽,否則就是欺君。


    這會兒楊氏呆若木雞,裴遠嘲諷的看向她:「伯母到底懷的什麽心思?祖父日日修仙也就罷了,你倒好,瞅著祖父年紀大了,還要生生的將祖父慫恿到陛下跟前去戳我的壞,你是豬油蒙了心,想讓他老人家不得善終呢?」


    這話說的如同刀子一般剜到了楊氏的心裏,如今既然陛下允了婚事,若老公爺真去說,豈不是自己把人頭往上送?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縱然她現在心頭拔涼,卻始終咽不下那口氣。瞧著眼前青年這般囂張跋扈,她氣不過!


    旁邊謝銀蓮已經嚇得臉如土色,舅母倒是出的什麽餿主意要去慫恿老國公招禍,若外祖父真信了她的糊弄見什麽天子,惹惱了裴遠這後果可不堪設想。


    她暗地裏扯了扯楊氏的袖子,低聲著急道:「舅母,別說了,舅母,咱們走吧……」


    楊氏狠狠咬牙,驀地摔開了她的手,哼了一聲,道:「好個大侄子!你真當這天底下是你的了?!這天底下做官的多了,我還真沒見過你這般跋扈的!」她指著花氏道:「你結了這麽一門窮酸親家,便是我管不了你,京城官宦家也要笑話死你呢!」


    花氏聽了她這話,羞慚的垂下了頭。莫小碗臉上微微發紅,眼底有些難過。


    裴遠看在眼裏,眼底的冷色驟然加深了幾分。


    他緩緩端起手邊的茶,那正是方才小翠送上的茶,他不緊不慢道:「伯母差矣,你怎的不想我當錦衣衛這些年抓了多少官,上至皇親貴胄下至九品末流,各色都有。我既做了那些事,何曾怕過人議論,怕過人笑話?聽聞伯母的兄長楊大人近日要升任工部郎中,是否有此事?」


    楊氏一怔,警惕的望著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楊氏一族枝深葉茂,伯母的兄長在朝為官,伯母的子侄也都在尋機入仕。隻可惜,官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他說這話,冰冷深沉的眼眸看的楊氏心底發寒。


    「楊大人前些日子擴建別院,聽說占了當地老農的地,似乎還出了人命官司,請問伯母,有沒有這回事?」


    楊氏聽了他這話,嚇得渾身一抖,連臉兒都白了。前些日子,她妯娌將這件事說給她聽了,但是事情隱秘,隻要不叫上頭知道,便無妨,下麵的主事都用錢已經打點好了。


    以為瞞得天.衣無縫,卻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這件事裴遠是怎麽知道的?


    又一想,他裴遠是錦衣衛的,專門稽查百官之事,可不是比誰都清楚?這要是往上頭一報……


    她想都不敢想。


    但凡女子嫁人,娘家是靠山。她是認定裴遠不會動裴家的人,畢竟六親不認他到底做不到。卻沒想到他竟開始打她娘家的主意,要真下手,哪裏還有什麽親什麽情?


    這麽一想,她背心驟然濕透。


    裴遠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陛下最恨人欺農。我記得沒錯的話,上回犯了這事兒的,便將所有錯處全都一起翻出來,做官多年有幾個是幹淨的?這麽一稽查,滿身都是錯,審都不必審,直接砍了那官其餘滿門流放漠北,一世不能回京城。聽說那漠北寒冷遙遠,便是去的路上就死了一半,到那邊滿門百來口人,怕是也剩不下幾個了。」


    楊氏聽得扶著額頭,兩眼一頓冒金花。這些話都仿佛鞭子一般抽打在她心坎上。


    「沒有,真沒有占地這事……」她顫抖的雙唇出賣了她此刻的慌張。


    裴遠微微淺笑,端著茶杯問她:「伯母,這茶好喝嗎?我記得沒錯的話,方才你說這茶難喝?」


    楊氏聽罷,趕緊端起茶杯,將杯中茶一口氣喝了半盞,差點嗆到,連聲道:「好喝,極好的茶。」


    謝銀蓮在一旁捂臉,這下麵子裏子當真是丟盡了!早知此時,你何必當初呢?


    裴遠冷笑一聲:「伯母,有樣東西你一定要賞一賞。」


    楊氏以為他氣消了,忙擠出笑臉道:「有何寶物?賞一賞無妨的。」


    沒想到,裴遠起身,將腰間短劍「嚓」的一聲拔.出來,她隻聽得一陣劍風,眼前銀光閃閃眼花繚亂,嚇得她雙腿戰慄,末了,那把短劍「篤」的一聲插在了她扶著小幾的指縫間,鋒利的劍刃堪堪貼著她的指縫,哪怕往前麵一點,便叫她當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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