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車緩而穩地行駛在油柏路上,穀詩坐在副駕上,微微側頭斜眸睨向閉眼休憩的喬安安。


    “安安姐。”


    喬安安掀起眼簾,沒有說話,星眸裏情緒波動平淡的很,可越是平淡,越是不對勁。


    在穀詩眼裏,喬安安是個不論遇到多大的事情都是笑著的,她那兩顆梨渦深陷的時候,迷人嬌俏,讓人的心不自覺就軟了幾分。


    可……


    自從在機場接到喬安安起,過去了大半天,喬安安沒有再笑過,甚至連話都很少說,跟記憶裏那個天生笑顏的喬安安截然相反。


    “是回喬家大院嗎?還是回鳳鳴苑?”


    喬安安的視線凝滯了一下,唇角牽扯:“隨便找家酒店吧,過兩天頒獎典禮,回去太麻煩了,就近找一家酒店住兩天。”


    說是這麽說,可說到底是喬安安不想回去。


    這兩個地方都跟律北琰有關係,而且她這麽一回去,說不定還會遇上律北琰。


    穀詩動了動唇,見喬安安疲憊得不想說話便沒有開口,點頭應下,吩咐司機開往距離頒獎典禮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入住酒店,穀詩幫她處理好一切,有些擔憂的看著靠在沙發上的喬安安。


    “安安姐,你自己一個人行嗎?要不我留下來陪你吧?”


    “不用,你回去吧,等頒獎那天過來就好,這兩天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


    喬安安執意,穀詩隻能點頭答應,走兩步停一步的回頭去看喬安安,好似生怕喬安安會想不開,打開窗直接跳下去的樣子。


    喬安安被她的小動作弄得哭笑不得,“詩詩。”


    穀詩一聽她叫自己,忙轉身小碎步回來。


    “安安姐,要不我還是陪著你吧?你自己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而且外麵那些記者說不定又會跑來騷擾你,我雖然趕不走他們,但是我體積大啊,可以幫你擋著。”穀詩努力地自薦。


    喬安安被她逗笑,嘴角的笑意雖然不深,卻多少是會心的。


    “好了好了,你在隔壁開個房間吧,這下放心了嗎?”


    “安安姐,我保證我不會打擾你的。”


    *


    律宅。


    距離上一次回到律宅,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小半年的時間。


    律北琰身後的那三道鞭痕已然結痂脫落,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唐碧娟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律北琰,見他回來便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北琰,安安呢?”


    她側頭去看律北琰的身後,除了牧塵外,空無一人。


    律北琰眸光略沉,道:“她有事不方便過來。”


    唐碧娟抬眸打量律北琰的眸光。


    她的這個兒子情緒一向埋得深,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夠看得出來,可這一次她卻明顯的看出了自己兒子眸光微閃,顯然是在說謊。


    她扯了扯唇角,壓下疑惑。


    “我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安安了,最近她還好吧?”


    “嗯。”


    “那改天我找個時間去看看……”話尚未說完,律北琰薄唇輕啟,清冷的聲線滑出打斷唐碧娟


    “媽,我先上去找爺爺。”


    唐碧娟抿了抿唇,“……好。”


    律北琰剛剛轉身,隻見廚房走出來一個穿著簡單,通身素色的女人——許如清,“大嫂,怎麽了?”


    律北琰聽到她的聲音,腳下的動作頓了一下,但思緒電閃,很快便抬步往樓上去。


    許如清親昵的挽著唐碧娟的手臂,“北琰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這些日子,許如清倒是安分的很,跟以往的嬌柔傲慢不一樣,好似完全變了個人,變得溫婉乖巧,老爺子這段時間的身子越來越不好,許如清還特地親自熬藥熬湯給老爺子補身子。


    許如清孝順,而律國實在公司業務上也越發的得心應手,風生水起,老爺子一下子對他們二房越發的看重起來。


    雖然唐碧娟背後有唐家坐鎮,可律老爺子多少還是因為律北琰違逆的事情,對唐碧娟多少有些刁難。


    “沒事,北琰不是這麽小氣的人,而且當時你也還在病中。”


    “大嫂……”


    “好了,放心吧,你不是在給爸熬藥嗎?”


    許如清點了點頭,“大嫂,要不你送上去吧?”


    唐碧娟麵露難色睨著她,扯了扯唇,“如清,你知道……”


    她不是沒有送過藥給律老爺子,可律興業心裏本來就對她管不住律北琰而有怨,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雖然沒有做的多過分,可唐碧娟也不好每次的送上前去看臉色亦或者堵律興業的心。


    “大嫂,爸也隻是有點氣而已,應該都消了才對,你看這次不是叫北琰回來吃家宴了嗎?”


    這可是小半年以來,律家的第一次家宴。


    “還是你去吧,我還有幾個菜沒有做好呢。”唐碧娟還是推辭了。


    許如清垂眸,眼底暗芒微閃,再抬起眼時勾唇,“好吧,那我先送湯藥上去。”


    “嗯。”


    與此同時,律北琰敲響律興業書房的門,裏麵傳來律興業的咳嗽聲和沉沉的命令:“滾進來”


    律北琰推門而入。


    偌大的書房內,不僅僅隻有律興業一個人。


    “北琰,你來了啊,剛才你爺爺還提著你呢。”律國實一轉頭就看到律北琰,上前親昵道。


    律北琰有禮卻又疏遠:“二叔。”


    律國實頷首,“最近過得怎麽樣?你爺爺惦記著呢。”


    律興業擰眉,“少給我戴高帽子,他不思悔改,在外麵死了都跟我律家沒關係。”


    律國實麵上有些為難,“爸,北琰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律北琰淡漠的看著他們一言一合,並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爺爺。”等他們爭論的差不多了,律北琰才啟唇打招呼。


    律興業冷哼,“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還知道回來?”


    “……”


    律北琰沒有說話,一如既往的清冷。


    律興業見他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樣子,當即氣不打一處來。


    “我不叫你回來,你就真不打算回來了?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虧你二叔一直在我這裏說你如何如何懂事,你就是這麽懂事給我聽的?咳咳咳……咳。”律興業說的急了,忙咳嗽起來。


    門被推開,許如清端著剛剛熬好的湯藥上桌,“爸……您沒事吧。”


    律興業揮開許如清作勢要幫他輕撫後背的手,“不用,死不了!”


    這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根本就不是說給許如清聽得,而是說給站在那裏如一尊雕像的律北琰聽得。


    許如清眸光暗下來,“爸,您先喝點藥,歇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律北琰視線落在那碗藥上,沉沉的,沒有說話。


    律興業接過許如清手裏的湯藥,習慣地一口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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