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線都落在喬安安的身上。


    那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江風習習吹來,吹動她披肩的長發,在場人的人都不由得看得入迷。


    喬安娜咬牙,沒想到喬安安的名聲都已經這樣了,這些人還能為之傾倒。


    她握著麥克風的手收緊幾分,揚笑甜聲道:“大家想來大家都知道,我姐姐當年在娛樂圈可是被譽為鋼琴小才女呢,我想姐姐的表演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喬安安抬步上去。


    喬安娜湊近她邊上,“姐姐,你可不能丟臉哦。”她眉眼彎彎,笑的很甜,可落入喬安安的眼裏卻顯得有些扭曲。


    喬安安沒有回應喬安娜,而是轉身對著台下的眾人微微頷首,“既然如此,不如安娜,你給我伴舞一曲?”


    “……伴舞?”


    “對啊,安娜,我那天看到你排練舞蹈的樣子很是專業呢,我知道你早就為了生日會做準備,我想你一定可以的。”


    喬安娜臉色一滯,扯了扯唇笑的不自然。


    “是,姐姐。”


    當著眾人的麵,喬安娜是一口黃連吃下去卻不能吐出來。


    喬安安提裙坐在鋼琴前,指尖輕觸鋼琴鍵,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她……時隔十年再碰鋼琴。


    聽著熟悉的鋼琴鍵音,她心裏也軟了些許。


    她兩歲時,宋禾便帶著她離開喬家大院兒,買下一套複式公寓,母女兩相依為命,宋禾是千金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宋禾經常會抱著她坐在那台施坦威鋼琴前,握住她的小手一步一步教她。


    喬安安閉著眼,腦海裏便浮現一身簡約紗裙觸地的宋禾坐在她的邊上,與她雙人合奏。


    跟宋禾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喬安安從沒有感到過傷心和憂愁,隻是那一切美好最後都在那場車禍裏毀滅。回到喬家後,袁香玉以不應該給小孩子太多的學習壓力為借口,將喬安安的那台施坦威搬走,到底去了哪裏,喬安安不得而知,隻是這十年來,她從未看到過。


    起先喬安安很高興,可每想起宋禾時,她總想碰碰那台鋼琴。


    隻是……她碰不到,袁香玉也溫語勸她不用學這些東西,她隻需要好好的做喬家大小姐足以。


    十年,她被袁香玉用各種理由阻止了她彈鋼琴,以至於十年間,她將鋼琴徹底荒廢。


    她還記得自己曾經因為思念宋禾太厲害,自己手動畫了一張鋼琴鍵,卻不想被喬安娜發現,喬安娜當著她的麵撕碎這張畫,轉頭就告訴袁香玉。


    袁香玉自然又是那副溫聲細語為她著想的樣子勸說她不要再碰鋼琴,她是喬家大小姐,跟那些追名逐利的人不一樣。


    她睜開雙眸,黑眸已經沒了方才的情緒波動。


    燈光暗下,一束白熾光打在鋼琴上,周身細小的微塵漂浮著,將她襯得不食人間煙火。


    喬安安踩在踏板上,指尖緩緩移動,跟著腦海裏浮現起的那抹旋律開始敲下音鍵,清脆悠揚的鋼琴聲在江上遊蕩。


    她的曲調相對平緩,卻帶著絲絲愉悅的情感在裏麵。


    清明的音調過去後急轉而下沉悶起來,像是山間被蒙上厚厚一層霧,朦朧神秘。


    曲調變幻兩次,每一次給人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牽引著台下每一個人的思緒往更深處走。


    暗處的律北琰手還拿著從喬安安手裏搶來的香檳酒,他久久未動,視線就這麽落在台上的那抹倩影上。


    她彈的鋼琴曲如月朦朧又如泉純淨。


    入耳後便不由自主的沉迷進她的鋼琴世界裏,律北琰黑眸微沉,喬安安給他的驚喜越來越大。


    他甚至險些控製不住自己,想要上台將那抹倩影抱在懷裏,遮擋那些人赤裸裸的視線。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喬安安緩緩起身。


    台下沉默好一會兒,陡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


    與此同時,在一邊伴舞的喬安娜卻成了陪襯,從頭至尾就沒有一個人關注到她。


    而且因為沒有事先排練,更沒想到喬安安居然會彈奏這樣高難度的鋼琴曲,她根本就跟不上曲調的起承轉合,最後反而跳得四不像。


    她漲紅著一張臉。


    “安娜,我沒給你丟臉吧?”喬安安從主持人手中接過話筒,側眸看向臉色不虞的喬安娜。


    倏地被點到名字,喬安娜扯了扯唇,艱澀開口:“姐姐……的鋼琴還是這麽好。”


    說這話時,喬安娜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喬安安明明十年沒有碰過鋼琴!怎麽可能還能彈出這樣的水平?


    其實喬安安彈得跟專業的鋼琴大師相比要差,但跟沒有怎麽接觸過鋼琴曲亦或者隻是一知半解的人相比,喬安安的水平已經是專業的水準。


    喬安娜不知道的是,喬安安的確十年沒有集中的練習過鋼琴,可她在學校的鋼琴室還是會偷偷的練習。


    她練得曲子不多,最常練得便是這一首,難度中等,其實對於喬安安來說並不容易。


    可這……宋禾去世前一個月教她的。


    是宋禾最後一次教自己彈鋼琴曲,因此意義重大,喬安安抓住在學校練習鋼琴的瑣碎時間去不斷反複琢磨。


    喬安娜想看她出醜,卻沒有挑準項目。


    她冷笑,“安娜,你的舞蹈跳的也很不錯,大家說是不是?”


    不錯?


    台下的人視線和注意力都放在喬安安彈鋼琴上,哪有人注意在一邊伴舞的喬安娜。


    就算是有少數的人注意到,也隻會覺得喬安娜那舞蹈跳的不堪入目。


    唐浦澤不知何時竄到律北琰邊上,正好聽到喬安安的聲音,揚聲:“安娜小姐跳的舞蹈……一言難盡啊!跟你姐姐相比還真的是差一大截呢,安娜小姐可要好好學習學習你姐姐!”


    律北琰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放在一邊後便轉身離開。


    唐浦澤眨眨眼,揚唇。


    他說怎麽律北琰會來參加這樣無聊的生日宴呢,原來是為了他的大嫂啊?


    一想到自己還針對過喬安安,唐浦澤就有些欲哭無淚。


    在場的人聽到唐浦澤的話都不由得憋笑,今天畢竟喬安娜是主人公,唐浦澤有錢有勢自然不怕得罪,但他們多少還是要顧忌的。


    而台上的喬安安聽到唐浦澤的聲音便看過去,燈光較暗,喬安安隻是依稀看到一個輪廓,不由得疑惑。


    唐浦澤?


    怎麽會是他?


    喬安安邊上的喬安娜咬著牙,提裙抓住喬安安的手腕便拽下台,顧不得別人的視線。


    喬安安蹙眉,到了轉彎處甩開喬安娜的手,“喬安娜,你又想玩什麽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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