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從竹華院出來後,周瀾泱因為心裏裝著事兒,便隨處亂逛著,權當散心了。


    迎麵來了兩個說說笑笑的侍女,正抱著一堆花料子。


    二人正在神情激動的說著小話:“聽說了沒?八爺府上的張姓侍妾呀,這一胎沒保住!”


    “知道知道!不過呢已經生下一個弘旺阿哥了,就算不錯了!”


    沒有看路,迎麵就和周瀾泱撞上了。


    咚的一聲,二人抬頭一看,見是周瀾泱連忙嚇的跪地請罪。


    “側福晉恕罪!側福晉恕罪!”


    “你們在說什麽呢?”周瀾泱撿起散落在地的料子,交還在二人手上。


    侍女瑟瑟發抖,悄聲答道:“奴婢,奴婢胡說呢,求側福晉不要怪罪。”


    周瀾泱其實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內容,卻也難得過問,現在自己都一肚子事兒沒法兒呢,便淡淡說了句,“旁的話莫要多說,細細幹活。”


    “是,謝側福晉教誨。”兩名侍女匆忙行個禮,逃也似的跑開了。


    回想起她們的談話,周瀾泱心道果真胤禩隻能有弘旺一個兒子,當真是命!


    她蹲下去,隨手摘下一朵小野菊,吹了口氣,那本就孱弱的花瓣便斷了形,隨風而散。


    此時已過了晌午,周瀾泱卻沒什麽食欲,回了清漪院本想自己煮點麵條叫弘映過來吃,可下人說大阿哥被福晉叫過去用膳了,她更沒了食欲和做膳食的心情。


    明玉湊上來,見她不思飲食的模樣,有些心疼便勸道:“奴婢請您去下館子?”


    周瀾泱一愣,回頭來疑惑的打量了明玉一眼,道:“當真這些年你應該是存了不少錢下來吧?”


    明玉一臉警惕。


    “您想做什麽?”


    “要不你借點銀子給我,我做點小生意?”


    周瀾泱隨口一說,明玉拍開她的手,搖頭道:“不成,奴婢這是養老的銀子,請您下館子就已經是捏著心尖子了!”


    “哈哈,瞧你那吝嗇樣。”周瀾泱被她逗笑,也決定出門走走,便起身去拿披風,道:“走吧,咱們上珍饈樓去搓一頓!”


    “啊?珍饈樓那麽貴!”


    在明玉的嚎叫聲中,周瀾泱還是不管不顧的將人拖走了……


    屹立四九城多年不倒,反而越來越興旺,除了靠九爺二字,與它本身極致講究的味覺盛宴是分不開的。


    周瀾泱已許久沒來過這裏,又換了裝潢,越發的華麗了。


    被跑堂招呼著上了二樓包廂,明玉給了一點碎銀做賞錢。


    “二位貴人歇著,給您倒茶來!”


    明玉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這間小包廂狹小卻不逼仄,牆上掛著名家字畫,周瀾泱起身去看,隻看到那小如針眼的王羲之三個字就知曉九爺定是花了大價錢,不知哪裏淘來的寶貝。


    “嘖嘖,難怪是個銷金窟。”周瀾泱摸了摸下頜,明玉卷開簾子,正午的陽光灑了進來,金黃光芒灑進地麵上,掛了兩縷在周瀾泱雪白的長袍上,她今日沒穿蝴蝶褂,周身都覺得自在了不少。


    明玉靠在牆麵上,學著周瀾泱的模樣欣賞著牆上的一副畫。


    “這個南瓜畫的真好!”


    周瀾泱轉頭來看,歎一口氣,對明玉說道:“玉啊…去看看眼睛吧,這他娘的是個燈籠呀……”


    “哪家的燈籠糊的跟個地瓜似的,畫的跟狗屎一樣還不讓人說不好了?”


    明玉臉一紅,隨即嘴皮一翻便罵了一通。


    周瀾泱抱著手臂,眉一挑,心道這丫頭跟著自己久了,各方麵都和自己越來越像了……


    同一個酒樓裏,相隔的兩個包廂,這邊在看字看畫看風景,那邊卻是押了一個小胡子老頭,坐在正中慘兮兮的端著酒水發抖。


    胤俄伸出筷子敲了敲他麵前的碗,說道:“叫你喝你就喝,你抖個什麽勁?”


    “老朽…老朽不會治腿…”小老頭郎中瑟瑟發抖。


    胤俄翻他一個白眼,“是誰給爺吹噓說活死人,肉白骨的?”


    小老頭郎中快哭出來了,他抖著手抿了一口酒,顫巍巍的說道:“那不是我不知道您是皇阿哥嗎?知道您是皇阿哥我可不那麽說……”


    “那你意思,你誆騙爺?”


    坐小老頭另一側的男子顯然沒那麽好的耐心,指尖捏過一個杯子,不耐煩的便要捏碎。


    正是胤禟。


    今日朝上,康熙又在催著胤祐查實忘憂膏的事兒,他心裏煩躁的很。


    “不敢不敢……”小老頭直擺手,胤俄說道:“九哥,你別聽他的,他的醫術好的很!我舅舅家的表弟就是他治好的!誰知道他怎麽不願意給老七家的治……”


    “阿靈阿大人給了你多少診金?”胤禟問道。


    小老頭伸出一個手指。


    “一百兩?”胤禟皺眉。


    小老頭擺擺頭,胤俄直接替他答了。“一千兩!”


    胤禟眉梢一揚,“這個價雖然不低,但爺出的起,你隻管去治人,若是治不好也不打緊,一直呆在那裏,但凡有了些許改善,就算數。”


    其實胤禟把不得這位神醫醫術別那麽精湛,最好醫個七八個月小半年的,在那胤祐麵前日日晃悠著,好讓他知曉他欠自己一個恩情!


    不料,那小老頭灌了口酒,答道:“我師父死前說過,給百姓治病,窮人分文不取,富商少了百兩不看,當官的千兩起價,皇帝老兒家的,萬兩都不醫!”


    他實在被胤俄纏的怕了,索性撂了實話,“實話給兩位小爺說了,我家祖師爺曾給皇帝治病,藥太苦就被砍了腦袋,就立下了這個規矩,所以您要早說您是皇阿哥,老朽一定躲的遠遠的…”


    胤俄噤了聲,沒想到人家還有這麽個苦衷在裏頭,他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


    “那是七貝勒的兒子,我七哥那樣也當不了皇帝,你去治他一治也不算破了門規…”


    那小老頭聞言,默默噤了聲,像是認真思考了起來。


    胤禟一見有戲,立即出聲助攻道:“若老先生願意一治,爺願出一萬一千兩診金。”


    比一萬多一千,這樣,更加不算壞了規矩了。


    那小老頭糾結半晌,最終點點頭。


    “那老朽就試一試……”


    胤俄一張臉笑開了花,“那不就對了,您在那裏頭,七貝勒肯定好吃好喝的待著您,不比您住客棧又貴又不方便的好?”


    “胡說,我有個攤兒的!”


    小老頭梗起脖子反駁道。


    胤俄不與他爭,拉著他就出了包廂門,“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跟爺走!”


    “那銀子……”


    “放心。”胤禟笑了聲,隨即掏出個小玉牌給了胤俄,胤俄點點頭,又拉住小老頭,嚷道:“下了樓就取給你!”


    他強製性的拉了人出門,沒注意眼前,咚的一聲撞上一個人。


    那小丫頭哎喲一聲,揉了揉額頭,抬眼正要開罵,看清人後不由疑惑道:“十爺?”


    胤俄正要開口。


    明玉又驚奇的喊道:“咦?老先生,是你啊!”


    “你是?”小老頭回想著,然後一拍大腿。“哎喲,是你啊!你那姐姐怎麽樣?臉上傷可好了!”


    原來這老頭子就是當時李衛隨便點將拉來給周瀾泱看臉的。


    “好了!不過可不是用您的藥好的!”明玉捂著嘴笑,然後對胤俄說道:“十爺要請他給誰看診啊?您知曉他名號嗎?賽西施,有趣不?”


    胤俄聞言,懵了,他眨眨眼,轉眼問那賽西施。“你不是江南來巡遊的?”


    “是啊?怎麽?大清律法規定了江南人不能叫賽西施啊?”賽西施梗著脖子不悅的瞪了胤俄一眼。


    “不是。”胤俄摸了摸腦袋,笑道:“爺還以為,名醫大多叫什麽賽扁鵲,賽諸葛呢!”


    說話間,胤俄將賽西施拉走了,明玉便透過沒關攏的門縫看見了胤禟的身影,正準備進去請個安,就見胤禟低垂著頭,手裏閃過一陣寒光…


    明玉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驀的打了個抖。


    “讓你去催菜,你在這兒縮著作甚?”身後的人走路像沒聲兒似的,嚇了明玉一跳。


    明玉拍著胸脯回頭道:“九爺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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