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想法?”胤俄咳嗽了幾聲,一邊灌水一邊疑惑的望著木吉娜,。


    木吉娜抿了抿唇,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好一陣才緩緩說道:“昨日臣妾不是聽爺說,九哥府上的周氏開了間鋪子嗎?”


    胤俄點點頭,“恩,就在八大胡同邊上,不過這幾日小嫂嫂被罰了禁足,那店鋪都是她大哥在幫忙,九哥好像派了他府裏好兩個人去幫著呢,怎麽想到問她。”


    “我是想,爺能不能與九哥說說,讓臣妾也去入個股,臣妾這裏還有些私己……”


    話沒說完,胤俄便急匆匆的打斷她,“你想入股?”


    木吉娜點點頭。


    “不成,你上次還幫著八嫂揶揄人家來著,九哥能答應才有鬼了。”胤俄擺擺手。


    “臣妾沒有!”木吉娜解釋道:“臣妾隻是沒有幫忙,又沒有幫著八嫂……”說著說著,木吉娜的頭也低了些下去。


    胤俄看了她好一陣,問道;“真想入股?”


    木吉娜仿佛看到了希望,猛的點頭,笑道:“若是能有點利,日長久了,也能幫著補貼府裏一些。”


    聞言,胤俄心裏一陣酸意。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草原女兒英姿颯爽,眉目萬種風情,身姿窈窕綽約,不管麵容還是才藝,木吉娜不輸任何一個皇子福晉,可她運氣不好,被指給了自己這個最沒用的。


    胤俄隨心而動,牽起木吉娜的手,揉了揉那雙柔夷,說道:“福晉,跟著爺,委屈你了。”


    木吉娜不禁愕然,接著,酸澀直衝鼻腔,她差點沒忍住,眼裏卻還是泛滿了淚。


    “爺說的什麽話?嫁給你是臣妾的福氣,怎麽會委屈呢。”


    胤俄卻垂著眼,隻是不停的揉著她的手,輕聲說道:“你可是阿壩亥的格格,從小錦衣玉食,從不受委屈,跟了爺,不僅要受累管著這麽一大家子人,還得算計著錢銀開支,往日吃上一頓好的,你比爺還心疼……”


    木吉娜掉了兩滴淚,可她立馬又笑道:“沒事的,爺還年輕,才領差事不久自然不會有太多銀子,咱們又不像九哥有那麽多生意,也不如八哥,還有個安親王府做支撐。臣妾隻恨臣妾的阿瑪額娘離的太遠,不能像八嫂娘家,時時救濟咱們。”


    “哎。”胤俄歎口氣,抬起頭來,笑著看向木吉娜,感歎道:“平日那些人都說十福晉凶巴巴的,還敢與十阿哥動手,他們哪裏知道,爺是心甘情願呢。這麽好個女人,去哪兒找?那些府裏的髒汙事,我們府上從來沒有。爺沒本事,不能讓你像八嫂一般嬌奢華麗,也不能讓你九嫂那樣不為錢銀焦心。隻能任打任罵的,討福晉開心了。”


    一席話逗笑了木吉娜。


    木吉娜噗嗤一聲笑出聲,輕輕的捶了捶胤俄,兩頰羞紅道。“爺盡討臣妾的玩笑。”


    胤俄一把將人攬進懷裏來,緊緊抱住。


    這個草原來的格格,雖日常凶巴巴的,可骨子裏卻是真的為自己為這個家操壞心了。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而被他們談論到永不缺錢的九哥,卻在府上查起了賬來。


    盡管現在歲末寒節,額爾薩仍時止不住腦門的汗。


    他就著厚厚的袖口擦了擦腦門子,怯生生的問道:“爺,可是出什麽問題了?”


    書房裏,胤禟端坐在太師椅上,可一張臉卻是越來越黑,直像沉到了潭底的淤泥裏。


    賬目明麵粗粗一掃沒問題,可細節上卻有些經不起推敲。


    菜銀支出一個月總帳是五十八兩,上個月是五十六兩。再往前幾個月,都是差不多這個數目。


    肉類銀錢支出一個月上百兩,每月如此。


    再來就是各院女眷的床褥被單之類的用銀,每個月更是超了五百兩。


    九爺府開支一向巨大,胤禟又愛講究吃好喝好用好,可是這些賬目金額仍是讓他心驚。


    額爾薩眼尖,在胤禟合上賬目的時候,看清了本子上寫的庫房二字。


    這些都是庫房這邊的錢銀記錄。


    好在,與自己這邊的現銀沒關係。額爾薩微微鬆了口氣。


    “這兩日府裏的炭錢支出怎麽沒有在這上頭?”胤禟揚了揚本子,問額爾薩。


    老管家緊張的答道:“奴才問過了,小順子說是寫漏了,回頭補上。”


    “補上?”胤禟反問一聲。


    他冷笑一聲,沉聲道:“是把爺當傻子了?這個狗奴才!”


    沒有多話,胤禟便讓人去將小順子提了過來,小順子仍是一口咬定絕對沒有搞鬼,每個月庫房進出就是這麽多錢,何況,那些貨人都是直接去賬房領的錢銀,又不過自己手,難道還能黑錢不成?


    額爾薩對此也點點頭,附和道:“說的是啊,九爺,賬房那邊,我問過錢先生,都是照著單子付的,一分也不敢多給。”


    “有什麽難的。”胤禟不置可否,笑的更響亮了,直接嘲諷道:“小順子,要不要爺給你說明白?”


    “這幾家送貨的都是後來換的,大概四月的樣子是不是?”


    胤禟問。


    小順子的心都快被揪爛了,可麵上半點色不敢露,隻好點點頭。“是。”


    “換的都是給福晉娘家送的是不是?”胤禟又問。


    原本胤禟未往這邊想,可從五月起,每月的錢銀支出就出奇的一致,不分寒暑,肉類和菜類竟然都能統一一個金額。


    這才讓胤禟生了疑。


    他才想到當時,董鄂惠雅與他提過,想換成給娘家送貨的那幾家鋪子,價格公道,還與董鄂七十的老丈人,也就是董鄂惠雅的外祖家有些親戚關係。胤禟沒當一回事兒,便允了,讓她自己看著辦。


    “是。”小順子又答。


    “可是……”他突然開始狡辯起來,“可奴才與他們從未有過私下聯係,絕對不敢在這上麵動手腳,黑您的錢啊!求九爺明鑒!”


    “明鑒?”


    胤禟反複咀嚼著他這兩句話,隨後便隨手翻開一頁紙,指著上麵的豎欄,道:“這幾筆明顯潦草,字體封口都一個樣,明顯是你後來補上去的,每日庫房進出那麽多,你記性能這麽好?你分明是與那些送貨的串通好了,每月都是相同的單子,領的錢銀他再回扣給你!”


    “啪”胤禟擂向桌子,站起身來,雙指並向小順子的腦門,怒道:“狗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爺耍弄手腳!”


    “九爺……”


    小順子嚇的一抖,渾身顫抖著,哀求道:“九爺,奴才這是,這是……”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好如踩在風尖上,胤禟目光順著望去。小順子也堪堪止住了話頭。


    便見董鄂惠雅帶著秋音疾馳而來。


    一向自持穩重的女人此時卻有些失了花色。


    她踏進來,揚手便摔了小順子一耳光。


    “你這奴才!瞧你做的好事!”


    小順子被打懵了,捂著臉,顫巍巍的看著董鄂惠雅,“福晉……福晉……”


    胤禟站起身,單手覆在身後,眯了眯眼,目光有些危險,看著董鄂惠雅。聲音不疾不徐,卻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對了,福晉,爺屋裏的那尊琉璃架是爺自陝南回來時,你說從你一遠方表兄那裏收購的,是吧?”


    董鄂惠雅眼角微顫,強撐一絲笑意,道:“是啊。”


    “要價幾何?福晉還記得嗎?”


    “這……好些日子了,都快半年了,臣妾有些記不清了。”


    董鄂惠雅垂下眼簾,睫毛掃在眼臉下,目光遊弋。


    “福晉記不清了,不要緊,這簿子上記的清楚!琉璃架支取現銀三千兩!”


    說著,胤禟語氣加急,抬手便將桌上厚重的幾本賬簿摔到了地上。桌上的硯台筆墨也耷的到處都是。


    就連胤禟身上那間黑底紫紋的蛟龍袍都被沾上了碎墨,可他的臉色卻比墨色更沉,眼底更是蘊著噴薄的怒意。


    “啊,對,就是三千兩。”董鄂惠雅笑道,她打起精神,衝胤禟笑道,“爺可是覺得貴了?當時臣妾與爺講的時候,您還說隨臣妾心意就行呢。”


    “那表兄可感激臣妾了,一時間董鄂一族都說臣妾福氣好,嫁給爺做嫡福晉。想要的東西,應有盡有。”董鄂惠雅語帶雙關。


    她眸光沉著,定定的看著胤禟,早已沒了剛來的那股心慌。


    “他們卻不知,除了錢銀自由,臣妾哪裏有什麽應得的呢。應得的,可根本未得到過。”她嗓音清透,化著更咽。


    胤禟繞過長桌,緩緩走到董鄂惠雅跟前,沉聲道:“福晉的意思,嫁爺後悔了?當初可是你阿瑪求到皇阿瑪跟前,說你日夜思念,寢食不安,非要嫁爺的不是嗎?”


    “可爺作為丈夫,卻從未給過臣妾一點應給的愛意和關心。”董鄂惠雅眼含淚水,雙眼通紅的看著胤禟,更似有些恨然。


    這些話,她以往從未敢說。可卻藏她心裏很久了。


    “你做為嫡福晉,應該有的尊貴和地位,管家的權力,入宮的腰牌。爺哪一樣沒給你?”胤禟挺直了脊梁,微微仰頭,目光斜下,輕飄飄的看著他的正妻。


    “嗬,是啊,爺給了我很多,可這麽多東西,卻不如爺對那個人的言笑三句,關愛兩語。”董鄂惠雅哼笑一聲,低聲的自言自語。


    “你說什麽?”胤禟雙眉一蹙,沒有聽清她的話。


    董鄂惠雅抬頭,笑出淚來,哼哼道:“臣妾說,既然爺給了管家的權力,查賬又是做什麽?不相信臣妾?”


    相信?


    胤禟深呼吸一口氣,盯緊了董鄂惠雅的麵容,反問道:“福晉,你值得爺信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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