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胤祉不禁高了幾個聲調,卻在看到胤禟戲謔笑意時生生止住了,隻說了句,“原來小弟妹不僅善於文字,詩詞造詣也是很高的啊。”


    周瀾泱起身行了個禮,道:“三爺誇獎妾身了,皮毛而已,不足登大雅之堂。”


    胤禟手握成拳,掩住了唇邊的笑意,他實在是樂於看他這個三哥吃癟的樣子。


    人家走的是滿腹經綸的文藝路線,動不動就紅臉罵人確是做不出來,可見他臉色微變,還要拚命忍住,真是為難他了。


    同時,周瀾泱也是這般想法,心道:“看吧,這就是有偶像包袱的人,動怒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開口爽快罵人的。”


    她甚至想哼出小調來愉悅一下。


    “此詩分別是在說在下欲以畫攀權貴,換金銀!在下家境貧寒,進京考學已兩年未及第,若是真如姑娘所講是個攀附權貴的,早不知發達了多久了,姑娘此番,實在辱人!”


    席間原本就不平靜的氣氛被周瀾泱一席詩打破,那李紱起身,拂袖憤怒道。


    胤祉不悅的皺了皺眉,堪堪說道;“周姑娘的詩旨在讚花,你莫要多想。”


    “說的是。”胤禟接腔道,他笑眯眯的看著李紱,說道:“李先生為人正直,高風亮節,若不然,三哥也不會叫你侍奉讀書,你可別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自己髒了不要緊,仔細髒了三爺。”


    “哈哈哈哈哈……”


    清脆的笑聲爽朗的穿梭在屋內,周瀾泱毫不客氣的笑出聲來。


    “笑什麽?”胤禟好笑的看著她。


    周瀾泱作勢抹了抹眼角的淚,笑道;“妾身突然想到府裏明渠的雪鯉,就是那個被妾身不識貨烤來吃掉的那個。也是我不開眼。名貴東西大多不識的,瞧起來與池子裏的也沒什麽區別,可惜它自己不會說話,不能告訴我自己是個名貴貨,萬萬不能吃它。”


    突然扯到那上麵去了^


    胤禟先還有些疑惑,而後突然醒悟過來。


    是啊,雪鯉多名貴,還不是被周瀾泱一把火烤了吃了。


    胤禟聽懂了,其餘人自然也聽懂了。


    李紱在胤禟跟前放肆,清高不可一世,這女人在敲打他呢!


    胤禟微微一笑,握住了周瀾泱的手,起身對胤祉說道:“三哥,不早了,弟弟要先回了,今日的賬算我頭上,各位慢用。”


    “哪裏能算你頭上,這是咱們詩會的錢銀使的,萬不能叫你結。”胤祉起身,幹笑著與他打太極。


    周瀾泱試想,胤禟該是財大氣粗的非要買單不可,誰料,這位主卻是一口應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各位慢用。


    離開屋子之前,周瀾泱特意去看了胤祉的臉色,臭的發黑。


    她眼珠子一轉,無語望天,心道都是偶像包袱害人啊!


    二人在回府的馬車上,有一出沒一出的聊著天。


    “怎麽想到做那種詩?”胤禟望著周瀾泱,以眼做筆,描著她的輪廓。


    周瀾泱正撩簾看夜色,頭也未回,淡淡答道;“見不得這些讀書人窮酸相。”


    “恩?”胤禟揚眉,笑了聲。


    周瀾泱又繼續說道:“我說的窮酸不是指沒錢的窮酸,而是腦子酸,一點都見不得光,腦子也不開闊。分明自己想要錢,想要權,卻裝的跟個貞潔烈女似的。沒勁。”


    話是粗糙了些……


    胤禟點頭讚同道:“話粗理不粗。阿瀾,你活的比他們明白。”


    “當然。”周瀾泱放下簾子,回頭來衝著胤禟笑,甜甜的說道:“方才那書生與三爺明裏暗裏的給爺使絆子,我可看不過去了,我不讀書,不講究,非要與他掰扯掰扯。”


    胤禟麵色溫柔,徐徐說道“可爺記得,你剛進府時,可是裝著筆不能題,袖不能舞的。一直到現在,除了繡兒,怕沒人知道你會寫會畫。怎麽突然在三爺麵前露真相了。”


    “我見不得他們揶揄你,怕你生氣落了人口實。更重要的,我怕我說不會,便丟你人了。”


    周瀾泱語氣平淡,一字一句卻印到了胤禟心口裏去。


    胤禟嘴張了張,還未開口。


    周瀾泱卻又說道:“其實我並不害怕別人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隻是怕麻煩,可,如果有人想要借我對付你的話,什麽麻煩我都不怕了。”


    突然馬車一個趔趄,周瀾泱坐的位置倒是四平八穩,胤禟那方劇烈抖動一下,整個人都撲到了周瀾泱這邊來。


    胤禟莫名的紅了臉,突然覺得有時在周瀾泱麵前,自己倒像個小媳婦兒一樣。


    她總會保護自己。


    周瀾泱看見胤禟一副迷茫中又帶著糾結,又夾雜著幸福感時。她噗的一聲笑出來。


    就著胤禟傾斜過來的身子,摟住他脖子,在他臉頰親了一口,說道:“因為你是我的底線,我特別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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