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瀾泱默了一會兒,也道:“架上沾了不少灰塵,估計頂上的更厚,麵前的散盒擺放零亂,極不規律,若不是老板是個大俗即大雅之人,便是這兒鮮少有人光顧他。可我瞧著四周生意雖不鼎沸,也不差勁,莫非是他賣的貨不好?”


    說完,她又搖頭否決了自己的看法。


    “不對,那些散盒做工精細,我們隔著街道都能瞧見,連盒子上的飾物都精雕細琢,內裏更不會差。”周瀾泱最終評價道:“也許是因為進價太高,而這裏的人不願出那麽高的價購兩盒胭脂水粉。才導致他生意難做。”


    她嘖嘖的搖頭,道:“太傻了。”


    “哦?你如何看?”胤禟一直在聽她說,再次覺得這個小妾渾身是寶,三言兩語間擺的頭頭是道,莫非也是個做生意的料?


    “我……”


    “救命啊!救救我娘!打死人了!”


    二人齊齊回頭,周瀾泱神情一擰,陳廷敬與幾名侍衛在他們身後,這會兒中間卻隔了一個被打倒在地的婦人,她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口中哀嚎不止。


    不一會兒,一個小孩從裏間跑出來,抱著婦人便哭,口中喊道:“娘,你沒事兒吧,娘……”


    “呸!你個臭娘們兒,還敢來要錢,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出來一個身形瘦小,滿臉坑窪的男人,穿著卻是一身富貴,頭上的發辮上還掛著枚翠玉,像是個家境殷實的。


    身邊很快聚集了看戲的人,周瀾泱聽身後的人說道:“哎,這個何秀才,還讀過許多書呢,呸!”


    “爹,不要打娘,不要打娘!”小孩子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抵擋著生父的折辱毆打,那婦人就一邊抱著她,一邊躲閃著毆打。


    分明那個行凶者矮小,婦人若反抗還說不準誰輸誰贏,可她為了護著自己孩子,而不敢起身反抗。


    周瀾泱心裏氣急,臉上表情也越發憤然。


    胤禟手心吃痛,才發覺是周瀾泱掐著自己。


    “誰說不是呢,之前他家那麽窮,要不是她婆娘接濟,他能讀書?能考學?還想進衙門供職呢?呸!”


    “就是就是,後來搭上了個寡婦,便休了糟糠妻,連孩子也不管了。”


    …………周遭人的竊竊私語讓人聽的個半明半白,胤禟看著陳廷敬,示意讓他吩咐人動手。


    身邊人卻冷哼一聲,“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胤禟一愣,手便被鬆開,隻見周瀾泱快步過去,抬腳便踹上了那打人男子的胸膛正中,哎喲一聲便倒了地。


    “你……”被打的男子捂著胸口,痛的不輕,三兩喬裝後的侍衛上去,胤禟遞個眼神過去,他們便知曉,將那婦人和小女孩扶到了一旁。


    “哪裏來的惡婆娘!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你奶奶!”周瀾泱杏眼圓瞪,抬起一腳,又給何秀才招呼了上去,再度將人踹到了地上,還不解氣,上去一腳踩在他胸口上,俯身去問,“乖孫子,奶奶問你,那個小孩是你的不是?”


    “是是是……哎喲,奶奶您先將腳挪開,疼。”和秀才想將周瀾泱的腳推開,不想那繡花鞋卻碾的越重。


    “既是你孩子,為何不給贍養銀?”周瀾泱一腳一腳的狠踹秀才,那何秀才臉色變的極其難看,胤禟連忙過來,一把將周瀾泱拉開,言語苛責,卻不無擔心道:“阿瀾,你過激了。”


    周瀾泱也知道自己過激了,狠狠的呼了幾口氣,背過了身去。


    那地上的狼狽人起了身,指著胤禟鼻子怒罵道:“你們隨我見官去!看老子不弄死你!”


    一直站在人群周邊上的陳廷敬對周瀾泱的打人舉動先還不滿,聽到周圍人講說何秀才入職衙門後便拋棄妻女,勾搭寡婦,不養老小,也是氣的不輕,心頭直惱這混蛋丟了讀書人的臉!


    此時聽見他還嚷著要去見官,陳廷敬卻有些猶豫了。


    不料,胤禟卻說:“好啊,爺隨你去見官。”


    “滾滾滾,看什麽看!”何秀才擦著嘴角的碎血還不往朝周圍人耍威風。推了人群散開,大搖大擺的朝衙門走去。


    可憐的婦人抱著孩子,望著那一行背影,欲哭無淚。


    “娘……”小女孩拉著髒汙的袖口給她擦著淚,婦人拍著孩子瘦弱的肩膀,心裏多了許多安慰。


    忽然,一袋錢銀擺在眼前,婦人一愣,便聽一蒼老聲音道:“拿著吧,去給孩子買些吃的,穿的。你那男人太過霸道,不會有好報的。”


    小婦人推開陳廷敬的錢袋,哭訴道:“那何光不是個好東西,可仗著他現在的婆娘是縣令的妹妹,有個縣令舅子作威作福的,方才那位姑娘為婦人出頭,卻隻怕……隻怕……”


    “不礙事,夫人不必擔心,那姑娘有貴人護著,傷不著,傷不著。”陳廷敬笑吟吟的將錢袋塞進了婦人手中,才起身,不慌不忙的跟著往縣衙去。


    途中,他招來身邊侍衛,問:“現在這高陵縣令是何人?”


    “回大人,現今高陵縣令乃李硫正。”侍衛答。


    陳老官撚了撚胡須,又問:“這縣衙離席爾達的總督府多遠?”


    “總督府在西安城內,距離這高陵縣還有半日路程。


    “那依你看,我派去送帖子的,晚上能到否?”陳廷敬問的語焉不詳,那侍衛卻是極懂他意思,直接答道:“定能到,故而咱們實在不宜在此耽誤太久。”


    言語中,侍衛有些埋怨周瀾泱方才的衝動舉動,害的他們平白在此耽誤時辰。


    陳廷敬卻抬手,笑道:“話不是這麽講的,周姑娘一番衝動,說不定卻是給我們此行開了個口子咧。”


    一路官道上的生意鋪子,胤禟都注意著看,周瀾泱隨他一道,也跟著左瞧右看。


    胤禟皺著眉,眸光銳利的掃向一處樓。


    周瀾泱一愣,輕聲道:“爺也注意到了?”


    胤禟看她,聽她講道:“這個時辰,一路上的生意都不到上客時間,偏這豔樓人貫如流,而且門口沒那些姐兒唱,比咱們京城八大胡同的姐兒們,業務可是忒不熟練。”


    原他們眼前一處妓館,外麵看著漆靜無煙,不如一般豔樓開門唱客,未進門,鶯鶯燕燕便撲到了你身上來。可它卻生意極佳,短短時間內,進出了上十人。


    對於周瀾泱的調侃,胤禟笑而不語。牽著她的手,繼續跟前走著。


    終於,到了縣衙門前,兩旁的守衛個個都似無精打采,杵著殺威棒更像個趁手的拐杖,有一二還在打瞌睡,見著何秀才一身是傷,嘴一咧,正了正頭上的帽子,屁顛顛的來攙扶他,道:“師爺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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