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瀾泱咽了咽喉頭的唾沫,喊了一聲,“九阿哥。”


    胤禟鬆了手,神情淡漠的睥睨著她,說道:“你該叫一聲九爺。”


    “是,九爺。”


    她這時才看清麵前的男子,他五官立體而深邃,皮膚白淨卻有幾分冷硬,眼眸黑若曜石,深沉似幽淵,可斂盡星辰浩瀚。鼻梁高挺,柳眉秀氣卻又似劍氣飛揚。


    周瀾泱埋著頭卻咧嘴一笑,都說九阿哥男生女相,漂亮的不可方物。古人誠不欺我!


    這方周瀾泱還在竊喜,胤禟已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跪在地上的人,神情淡漠,忽而又轉眼去望了眼花圃,早已被折騰幹淨的花圃此刻也隻剩了幾根稀疏苗子。


    “那是你弄的?”


    胤禟冷冷的開了口,斜睨著周瀾泱。


    跪在地上的人一邊手輕輕捶著膝蓋,一邊口齒飛快的答道:“回爺的話,是……是妾身瞧著花上有蟲,為了打蟲才將那些矜貴都采摘下的。”


    “是嗎?”胤禟圍著她轉了兩圈,幹脆坐到了方才她坐的躺椅上去,閑適的翹起腿,眯著一雙桃花眼打量著自己這個新進門的小妾。


    “是,千真萬確。那花兒被蟲子咬的慘,可憐見的,可把妾身心疼壞了。”


    周瀾泱叩了個頭,矯揉造作的仿佛那些花真是得了不治之症一般


    胤禟眼底閃過一絲譏笑,隻是一閃而逝,跪著的人自然更不得見。


    還是繡兒跪挪著,遞了杯茶過來。顫巍巍的舉到了胤禟跟前,胤禟倒沒為難小丫頭,揭開茶蓋就喝了一口。


    茶香肆意,就是溫度不夠滾。


    “那花呢?你摘下之後怎麽處理的?”胤禟別開茶沫,那綠幽幽的湯麵上映著他姣好麵容,邪魅似柔,又不失男子英氣。


    周瀾泱下意識的把自己螢紅丹蔻的手指甲往手心裏蜷了下,嘴上卻是毫不馬虎,一點結都不帶打的回答說:“回爺的話,妾身聽說您對那些花很是喜愛,怕您見了屍體傷心,所以妾身自作主張,將那些花兒給埋了。”


    周瀾泱心底不由得小小得意了下,這個時候,曹大人還不知道在哪裏刻苦鑽研呢,這黛玉葬花的美事兒就由我先做了吧。


    “那你還真是體貼,如此為爺考慮。”


    胤禟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喝了口茶,直到覺得這不夠滾的茶水的確是不怎麽好喝。


    那光禿禿的花圃看著著實令人來氣。


    好死不死的,周瀾泱還腆著臉應了一聲“妾身為爺考慮,也是應該的。”


    突然,男人暴戾起來,臉色一沉,猛地將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砸起一沫子茶水和殘砸,濺到些在周瀾泱身上,因為一直跪著,連手上都染了些水。


    “好,你很好。”胤禟呼了口氣,又恢複了淡然冷靜,又問:“那明渠裏的那些雪鯉呢?”


    周瀾泱猛的抬起頭,一雙澄亮烏黑的大眼睛就直愣愣的望著胤禟,眸子裏閃著無辜又迷茫的光彩,囁嚅道:“雪鯉……什麽是雪鯉啊?”


    若不是在門口聽了個一清二楚,胤禟隻怕自己都要被這女人給哄騙了過去。


    “哼。”胤禟冷哼一聲,踏腳一邁,從那躺椅上直起了身子,半眯著雙眸看著周瀾泱,那狡黠的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那位惠妃講的‘小家碧玉,淑宜秀婉’。


    還不是為了塞過來惡心爺的!


    胤禟心裏生起了一股氣來。


    他懶得再與周瀾泱做戲,直接問道:“被你拿來烤了吃的那幾條魚就是雪鯉,那是去年皇阿瑪南巡時一地方官員敬上來的稀罕物,攏共就那麽十幾條,爺得了四條。你倒好,全數給爺一把火烤了吃了!”


    啊……原來是禦賜之物啊……難怪呢。


    怪好吃的……


    周瀾泱的饞蟲似乎又被勾了起來,咽了咽喉間的口水,嘴皮子卻像是抹了油一般,利索的很,隻聽她說道:“妾身罪該萬死!不認識那稀罕寶貝。還以為那小池子裏就是後廚的養殖呢…妾身眼拙了……”


    “你這是承認了?”


    胤禟轉了轉手指上的棕紅玉扳指,垂下的長簇睫毛遮了著他眼底的陰翳。


    周瀾泱還沒說話,繡兒先哭啼起來了,她磕了兩個響頭,抽噎道:“主子爺,都是奴婢不好,沒有教給格格府裏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東西不能碰,都是奴婢的錯,您就饒了格格這次吧。”


    哎,這蠢丫頭……周瀾泱原還準備了一大串鬼話來對付胤禟呢,她倒好,一股腦全承認了。


    胤禟神情倨傲,看也不惜的看繡兒一眼,冷聲道:“你主子犯了大錯,你以為你當奴才的還能逃的了?”


    繡兒恐懼的身子僵抖起來,周瀾泱倒是沒什麽多餘表情,不過也悄悄抬頭打量著胤禟的神色。


    “額爾薩,將這丫頭仗責四十,發賣了。周氏罔顧府規,任意妄為,抄十遍女則,罰於佛堂緊閉三日。”


    胤禟撣了撣袖口,起身,吩咐完了後轉身欲走。


    “是。”額爾薩官方式的拱了拱身子,準備喚人來捉人。


    “主子饒命啊!主子饒命!”繡兒哭嚎在地,恐懼的無以複加。


    周瀾泱急了,這算什麽事兒?她都做好了被打死的準備了,可怎麽到了了,對象換了人?


    她一急,喊道:“等等!”


    胤禟停住腳步,也沒回頭,隻是陰涔涔的側目探了周瀾泱一眼。


    可憐周瀾泱還跪在地上,膝蓋鑽心的疼,心裏罵了胤禟上百遍,偏麵上還不能流露一點出來。


    她求道:“爺要罰妾身,妾身認了,可這與繡兒沒關係,她一個奴才,莫非我說要做什麽,她還敢攔我不成?”


    “你那日進了府就是她在伺候你,她是你的貼身婢女,你肆意毀壞禦賜之物,若是傳了出去,丟臉的還是爺。今日將她發賣了去,也是在救了你。”


    胤禟悠悠然的眨了眨眼,口氣平敘直白,卻透著不容置疑的絕對。


    “那爺的意思是,凡是跟我有過交道,而沒能製止我行為的人,都得挨罰?”周瀾泱直起半個身子,衝著胤禟的背脊喊道。


    胤禟皺了皺眉,終於慢慢的轉回了身來。


    他目光一凜,睨著周瀾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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