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


    百丈巨擘坍塌,樹妖元神合神印離去,樹妖的樹根被練成網狀法器,隻有可憐的樹身,流逝了所有生機,變成無用之物。


    “恍恍惚,蒼天如網,眾生為魚,問何人不在網中?”樹妖悲涼一歎,撒下樹根煉製的根網。


    根網綿延不知邊際,宛如和天邊相接。根網並不規則,樹根有粗有細且凹凸不平,交叉層錯的孔洞也有小有大,小的如米粒,大的如鬥牛,根本無法困人。


    “這網,打漁都欠奉,也想困住我們。”獨角巨蟒冷嘲熱諷道。


    樹妖不為所動,根網徐徐降下,給一種蒼天塌下,避無可避的感覺。


    蛇妖和豹妖對視一眼,朝著最大的空洞衝過去,根網威勢越變越強,他們甚至懷疑,任由威勢增,最後連動彈都不能。


    孔洞中,細小無形絲線。


    巨大的力量,撞擊細小的絲線,後果可想而知。豹妖速度奇快,反應靈敏,剛觸到細絲,耳間傳來細微疼痛,身體猶如旋風轉動。


    滴答,一縷鮮血浸下。隻見豹妖左耳空空如也,絲線割掉了它一隻耳朵。


    蛇妖就沒那麽好運了,一身鱗甲,賦予它極強防禦的同時削弱了感應,被絲線割破大半,可謂真正的片體鱗傷。


    “老妖精,沒了樹心和妖丹,樹身枯枯竭而死,除了仗著樹根虛張聲勢,還能有什麽本事?”豹妖失去一隻耳朵,心卻無比清明。


    撕拉……蛇妖盤著蛇身,雙眼陰霾的吐著蛇信子。


    “是,除元神我孑然一身,不帶半點真元,也使出不任何法術。”樹妖很幹脆的承認。接著說道:“不過別忘了,我是一顆樹,不是貓,不是蛇,是在這片土地土生土長萬年的一顆老樹。”


    巨蟒自稱蛟龍,金錢豹血脈亦不凡,此時被稱作貓和蛇,卻沒有發怒,準確的說感覺形式不妙,來不及發怒。


    樹妖說道:“活了一萬年,我就是這裏的半個地靈,神印入手,已然被我煉化大半。”


    不等豹妖答話,歎道:“一萬年,悠悠一萬年,你們渴求的壽命,對我而言卻是束縛,無法掙脫的束縛。”


    “一千歲,我有了靈智,對一切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兩千歲,冷看著花鹿奔跑,獼猴跳躍,山龜攀爬,而我隻能做一個旁觀者,靜靜的,靜靜的矗立在一旁,如此這般,我忍受了千年寂寞。”


    寂!


    蟲魚鳥獸無鳴,寂靜,一年兩年,彷如度過千百年。想要大聲嘶嚎,長大嘴最終隻能歸於無聲。


    這是一種令人瘋狂的寂寞,整個天地隻剩下自己,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事物、記憶都在寂寞中淡漠,有思緒卻不知道想什麽。


    “四千歲……”


    蘇漠抹掉不存在的冷汗,幸好樹妖聲音打破寂靜,在這樣的氛圍多過一秒,都懷疑會不會瘋掉。


    難怪同境草木之靈最強,這樣彌堅的心誌,還有比其他種族多百倍的感悟,能不是最強嗎?


    豹妖蛇妖身軀微顫,雙目恍惚迷離,這是不是身體的虛脫,而是精神的虛脫。


    “見管了生死,一切好似輪回,兩千年生靈有增有減,可是從未消失,虎豹鼠兔盡化屍骸,葬於三尺黃土下。”


    葬!


    地麵翻騰,像是大海起伏的波濤。響起安詳的葬魂曲,悠揚的天地之音,靜謐猶如搖籃曲一樣。


    豹妖蛇妖被埋葬大半身子,鼻嘴間竄進泥沙,才從葬魂曲中警覺。大為驚恐,那還有半分戰意,像見到貓的耗子驚慌失措的逃竄。


    可是能逃逃掉嗎?


    “六千歲,撒下無數樹子,天地蒼茫一片紅,奈何無一株能生靈智,猶如我之枝椏,奈何奈何……”


    域!


    疆域內,天以尺記地以寸量。在這方狹小的天地,豹妖蛇妖避無可避,逃無可逃,一種叫絕望的心緒蔓延。


    “八千歲,自斷枝椏,自禁方圓。像一棵樹一樣活著,絕地之中,任有一顆樹青翠如碧,春生而秋枯。”


    絕!


    肅殺,天地一片殺機彌漫。兩妖雙眼渙散,不多時,像漏氣的氣球變癟,蛇餘下一副皮,豹留一副骨。


    樹妖的神通,猶如一篇萬年的自述。


    初生的時候好奇探索,欣喜的了解天地的一切。慢慢的不甘心做一個看客,卻隻能以一個看客的目光,見證萬物生死輪回。種下樹子,想要尋找同類,卻又求不得。


    寂寞,悔恨……


    想變回一株樹,一株普通到春天發芽秋天落葉的樹。


    注定,注定樹妖不會成功,不然不會有今天,不會圖謀青楓林先天神祗位。成了先天神祗,樹妖就能自由活動,雖然隻是小小一片青楓林。


    “草木之靈,還真是可憐。”蘇漠感慨道。


    “還有時間可憐別人,憋了一萬年,老樹妖的心態絕對扭曲,還不知道怎麽折磨死你,還有時間感慨。”李長生禁閉結束。


    “實力不行,正指著老樹妖大發慈悲放過我。”蘇漠苦笑,自認比不過豹妖蛇妖。


    “嗬嗬……”


    李長生笑而不答,大發慈悲,不得不承認草木之靈脾氣很好,一定程度的冒犯都會得到原諒,但顯然,蘇漠擋了樹妖的道,超出了一定程度。


    “斬,這幾天冥思苦想,終於知道了這把劍的來曆。”李長生冷道。


    “真正來曆?”


    “地君佩劍,地道神器之一,雖然你僅僅將此劍血煉和氣煉,但是樹妖並不是真正成神祗,神印是神印,樹妖是樹妖。憑地君佩劍的先天壓製,未必不能一搏。”


    蘇漠一劍朝著神印襲來,樹妖躲閃都欠奉,神印有影子,卻沒有實體,是規則的聚合,是大道的痕跡,比陰神更虛,比元神更虛。


    真氣注入,劍身浮現熟悉的地字文。


    在樹妖驚駭的眼神中,神印開始微微抗拒,隨後像兩塊磁石互相吸引,神印沒能矜持兩下。就投入含沙劍的懷抱。


    “怎麽……”


    不等樹妖驚叫,蘇漠讓劍轉了大半圈,反手一劍刺下,一劍封喉。如果神印是被含沙劍吸引,那麽樹妖的元神,就是被劍整個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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