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分為兩部分,地上的宮殿塔樓錯落有致,精致華麗,地下的囚牢陰暗逼仄,不見天日,專門用來關押犯下重罪的皇室貴族。


    從前隻有宮妄將人送到這裏的份,沒想到他也有踏入這裏的一天。


    一關便是三天。


    這裏的“關”,自然不是字麵意義上的。


    老陛下再怎麽疼愛宮妄,也拗不過他切切實實犯下了殘殺兄弟的罪行,若不重罰,難以服眾。


    一共要受十七道刑罰,每一道都是常人無法忍受的恐怖責難,有的人甚至連第五道都過不去,就咽了氣。


    到今天,宮妄也才曆了第七道。


    例行刑罰過後,管理者恭恭敬敬地把宮妄的手機拿過來,墊著層手帕遞給了他。


    誰都知道,宮妄有很深的潔癖。


    宮妄半斂著波瀾無驚的眼,猶有幾分倦意,絲毫不在意地攏了攏身上那件染血的襯衣,背後數道血淋淋的鞭痕,尤為醒目。


    奇異的,傷口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迅速愈合。


    宮妄剛拿起手機,白岐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喂?”宮妄懶懶開口,“她怎麽樣?”


    不知那邊說了什麽,宮妄的臉色陡然一變。


    一貫溫淡的音色也跟著沉了下來:“等著。”


    說罷他掛了電話,看著管理者問,“還剩幾道刑罰?”


    “回殿下,您已經受了七道,還剩下十道。”


    “一起吧,”宮妄放下手下,語調散漫得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動作快點,別浪費時間。”


    管理者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狠人,別人都是恨不得刑罰間隔時間越遠越好,他居然要一次性全受了……


    瘋了吧?!


    當晚十點半。


    主城醫院內。


    “幸虧殿下及時將藥物送來,若是再晚一點就麻煩了。”醫生拉下臉上的口罩,恭敬地對麵前的男人道,“雲醫生還沒有醒來,不過我建議殿下明天再來看她比較好。”


    “嗯?”


    “這……女孩子都不太希望自己糟糕的一麵被別人看到。”醫生委婉提醒。


    這種傳染病本來就邪門,哪怕是幼齡兒童被感染了,都要麵對自己一夜之間變老的噩夢。


    雲安安這樣過了兩天才出現衰老症狀的,全國都找不出一例來。


    然而宮妄的關注點顯然不在這上麵。


    他微微皺了皺眉,語氣冷淡,“誰說我是別人?”


    說完越過醫生,直接往病房裏走去。


    醫生一臉莫名地摸了摸鼻子,“殿下這是怎麽了……”


    白岐木著一張臉,也沒什麽,隻是殿下不想當雲小姐的別人,想當她的內人罷了。


    否則也不會為了救她,硬生生受了剩下十二道刑罰,傷口都沒處理就趕過來了。


    月圓夜那天他殺了宮譽,反噬到身上已經讓他暫時失去了自愈能力,等傷口長好,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難怪說愛情使人盲目。


    病房內。


    病情得到緩解後,雲安安逐漸醒了過來,睜開沉沉的眼皮,就感覺到臉頰有些冷。


    “你醒了。”宮妄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坐在旁邊的軟椅上,目光落在雲安安呆懵的臉上。


    雲安安慢吞吞地轉過頭來,對上宮妄專注的目光,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臉,“你看我幹什麽,閉眼閉眼!”


    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


    他這麽盯著她看考慮過她的感受沒有?


    她也是要麵子的。


    宮妄沒有挪開視線,看見她通紅的耳垂,輕笑了聲,“有什麽好遮的,一張皮囊的美醜,左右不了靈魂的好壞。”


    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雲安安也沒法,幹脆自暴自棄地放下手來。


    “是左右不了靈魂的好壞,但是能決定我心情的好壞!”


    “現在是什麽感覺?”宮妄摸了摸她微涼的額頭,問道。


    雲安安會錯了意,跟個鹹魚似的盯著天花板,生無可戀:“感覺提前跨越了幾十年時間,到了老年。”


    她的症狀之所以比別的病人淺,是因為她為了補充體力,把萃取藥劑當飲料來喝,還給自己針灸了幾回。


    但今晚要是再注射不了藥物,她恐怕真的要折在這裏。


    “有什麽關係。”宮妄抬手將她頰邊的亂發撥到耳後,動作自然溫柔,暗紅的眸底似銀河星光傾瀉而出,熠熠發光,“這樣就好像我與你提前經曆了白首,我心悅之。”


    可惜他的體質,不管是傳染病還是病毒,都對他無效。


    否則此刻就可以……與她一起白頭。


    “還沒謝謝你及時把藥送過來,讓你操心了。”雲安安走了下神,沒聽清他後麵那句話說了什麽,向他謝道:“等好了以後,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宮妄淺淺一笑,“那就約好了。”


    雲安安心頭浮現出一抹異樣,也沒多想,接著問,“對了,我被感染的事情景寶和沙琪瑪應該還不知道吧?”


    “放心,這件事還沒有傳到他們耳中。”


    “那就好。”


    …


    大概是萃取藥劑喝多了,雲安安的體質雖然不太好,但自愈力卻是杠杠的,出院的時間都比其他病人早。


    痊愈後的第二天,雲安安就跟著宮妄回了王城。


    研究院那邊也不放心她繼續待在聚集點,唯恐她再出一點事,宮妄就要再上演一次空中版的速度與激情。


    巴特一聽說雲安安回來了,立刻就扔下手邊的工作急吼吼地跑了過來。


    “前輩!我聽他們說你被感染了沒有注射藥物差點就出事了,這是不是真的?!”


    “已經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眼看這個憨批又要鬧,雲安安趕緊回答。


    巴特幽幽怨怨的:“他們說前輩你把注射藥物讓給了其他病人,差點就釀成了無可挽回的後果。前輩,下次遇到這種事,咱能惜命點嗎?”


    雲安安一時語噎,摸了摸鼻子。


    說起來這次的確是她預估失誤了,本來覺得自己感染時間短,能堅持的時間比其他病人長。


    卻沒料到,傳染病異變了。


    “景寶這幾天怎麽樣?還好嗎?”雲安安扯開話題道。


    巴特帶著她往十五層的治療室走去,邊道:“還是和之前一樣,病情不好不壞的,還算平穩。他也很聽話,讓吃藥就吃藥,打針就打針,不哭也不鬧,是我見過最懂事省心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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