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新奇的東西對人的吸引力總是格外的大。


    雲安安抱著十麵玲瓏研究到淩晨三點,也沒舍得鬆手去睡覺。


    十麵玲瓏便是雲安安和景寶給透明盒子取的名字。


    直到實在撐不住想睡覺了,雲安安才發現霍司擎一直沒有回房。


    隻是書房和健身房裏都不見霍司擎的身影,頂樓也是空無一人,雲安安隻好下樓去找,一邊拿出手機給他打了通電話。


    電話還沒接起,雲安安就看見了玄關前的那抹修長身影。


    他身後的胥七不知在對他說些什麽,滿臉的沉重,眼中隱隱帶著濃濃的悲切,似乎在懇求,又像是在掙紮。


    而霍司擎恰好背對著雲安安的方向,她無法看清他此刻是什麽表情。


    總覺得……發生了什麽大事。


    就在雲安安晃神之際,霍司擎似有所察般側過身來,猶攜著抹冷厲的目光直直地朝她看去。


    發現是她後,那充滿寒意的目光才漸漸變得溫和。


    隻是剛才那一瞬間帶出的冷意,仍讓人遍體生寒。


    “怎麽還沒睡?”霍司擎沉聲開口。


    雲安安回過神來,猶豫了下走向他,“你現在要出門嗎?”


    這會兒都快淩晨四點了,他都不會覺得困嗎?


    “嗯,需要去趟醫院,處理些事情。”霍司擎抬手揉了揉她小巧的耳垂,聲線磁性而低柔:“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雲安安剛要點頭,地板突然傳來一聲“嘭”地悶響,惹得她轉頭看去。


    就見胥七跪在自己麵前,麵部緊繃到了極點,似是有所求。


    “雲小姐,請您救救我弟弟。”


    雲安安被他的舉動驚到了,下意識去看霍司擎,“他、他這是要做什麽?”


    她沒記錯的話,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胥七似乎對她一直抱有種莫名其妙的防備。


    好像生怕她會做什麽壞事一樣。


    雖然雲安安也沒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但眼下的情景還是讓她有些懵逼。


    霍司擎狹眸淡掃了胥七一眼,沉聲和雲安安解釋道:“胥六受了重傷,命懸一線,流息保得了他的命,卻救不了他的手腳。”


    “他的手和腳怎麽了?”


    “劇毒腐蝕,傳染性極強,就算剜骨剔肉也隻能暫時保住他的命。”


    光聽霍司擎隻言片語的形容,雲安安就已經後背冒冷汗了。


    剜骨剔肉……那得多疼。


    “求雲小姐救救我弟弟!”胥七重重地磕了個響頭,沙啞的聲音裏無限懇求,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胥七。”霍司擎狹眸眯緊,森冷的嗓音裏透著不可忽視的警告意味。


    醫院裏已經有三名醫生哪怕防護周全,也還是被劇毒所感染。


    霍司擎絕無可能讓雲安安也去冒這個險。


    胥七牙關緊咬,向來挺直的後背都微微彎曲了下來,卻依舊不肯起來。


    這是唯一能救他弟弟的機會,就算粉身碎骨,他也願意試一試。


    “讓我試試吧。”雲安安扯了扯霍司擎的袖口,看著他陡然變沉的臉色,輕聲解釋:“之前你不在的時候,多虧了胥六保護我和哥哥還有清野的安全,我不能見死不救對不對?”


    霍司擎的神色依舊難看,薄唇緊抿成線。


    “還有啊,我可不是爛好心,看胥七跪下來求我我才答應。”雲安安輕輕搖了搖霍司擎的手,“他們都是你的手下,為你辦事,如果我救了他弟弟,那他們兄弟都欠我一個人情,以後就會更加盡心盡力地保護你啦。”


    聽到雲安安這番話,胥七簡直感動得鼻酸。


    胥家世代為聯邦效力,先生身為聯邦執行官,哪怕他什麽都不做,他們也會生生世世都忠於他。


    所以胥七又何嚐聽不出來,這是雲安安在為他們兄弟說好話,讓先生心軟。


    他以前居然還覺得雲小姐是個禍水,遲早會害死先生。


    他不是人!!


    可惜胥七一番感動終究是錯付了。


    雲安安隻是單純不想霍司擎為難,才會答應出手幫忙。


    否則換成別人,她早就轉身回去睡覺了,怎麽可能樂意大半夜的往外跑?


    然而她卻不知道,比起別人的生死安危,她的安全才是霍司擎放在首要位置的事情。


    到底是抵不過雲安安撒嬌討好耍賴,霍司擎心腸再冷硬,也拒絕不了她。


    …


    第一醫院。


    過了整整三個小時,手術室的紅燈才熄滅。


    雲安安和流息聯手,硬是把胥六從死神手裏搶了過來,還保住了他的手和腳,沒讓劇毒繼續腐蝕下去,日後若是護理得當,仍能恢複到最佳狀態。


    得知這個結果,胥七一個大男人都差點淚目。


    “雲小姐,謝謝您!”胥七朝著雲安安深深鞠了一躬,同時為自己曾經對她抱有敵意而感到愧疚,“從今往後,胥七做牛做馬,赴湯蹈火,也會報答您這份恩情。”


    霍司擎摟過雲安安虛軟的身子,淡淡睨了他一眼,“胥六清醒後,自行去禁室領罰。”


    聽到這話,胥七眼中閃過一抹震愕。


    來醫院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胥六手術結束之後,立刻去禁室領罰的準備。


    沒想到先生竟然大發慈悲,特地準許他等到胥六醒來後再去。


    先生什麽時候這麽心軟過?


    無疑是看在雲小姐的麵子上,才會對他網開一麵。


    “是!”胥七聲音響亮地應下,心裏對雲安安的感激更深了一層。


    所有人都退下後,雲安安靠在霍司擎肩上稍作休息,整個人累得快癱了。


    “真的太可怕了。”雲安安聲音裏都是疲倦,“這種劇毒少少一滴落在人身上,就會迅速腐蝕進皮肉裏,快速擴散。要不是胥六中毒的源頭在手腳,換作胸口,他的內髒早就被腐蝕幹淨,藥石無醫了。”


    她把解毒藥融化成水,泡了十分鍾,才讓藥水在手上形成薄膜,杜絕了被腐蝕的可能。


    否則餓的話,這場手術她還真做不來。


    “還有啊,我發現胥六腿上有好幾道刀痕,應該是他自己刺的吧,怪奇怪的。”


    “他是為了等援救抵達,把某些重要信息順利傳達給他們,才敢放心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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