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顫抖的手指終於穩定下來,雲安安慎重而緩慢地將注射器的針頭,推進了霍司擎臂彎的血管中。


    他身體裏的病毒主要沉積在心髒位置,牽一發而動全身,因此機會隻有一次。


    她可以輸掉一切,絕不能輸了他!


    日暮西斜,晝夜相繼更替,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主臥內。


    “啪嗒。”金針失控從指尖脫落,掉在地麵上發出了一聲細微聲響。


    站在床邊的纖影輕晃了下,小臉蒼白得幾近透明,但從那雙明澈的眸子裏散發出的光芒卻亮得令人心驚。


    感知著男人漸趨平穩的脈象,雲安安緊繃了整整三天的那根弦終於得以放鬆,就連眸底的慶幸和狂喜都仿佛快溢出來般。


    她成功了!


    此時黯淡的天幕晨光微曦,第一縷天光衝破烏雲照耀進室內,恰好落在正沉睡中的男人臉龐上。


    略顯病態的膚色,深邃立體的臉廓線條,微抿的唇以及挺拔的鼻梁……清雋俊美得仿佛每一筆皆可入畫般,不似真人。


    雲安安忍不住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溫熱的觸覺剛傳遞到她的指尖,熱意便不斷地從她的眼眶中湧了出來。


    嘀嗒,嘀嗒。


    滴滴晶瑩順著她的眼尾落下,滴落在了男人線條堅毅的下顎。


    雲安安微微低下頭,將柔軟的唇輕輕地印在了他毫無血色薄唇上,一觸即離。


    “阿擎,謝謝你。”


    她的嗓音很淺很低,包含著難以言喻的欣愉還有眷戀。


    隨著高度緊繃的精神放鬆下去,連日來的疲憊使得雲安安話剛說完,便趴在床邊睡了過去,手裏還緊緊握著男人的左手。


    …


    霍氏本家。


    三樓的書房門被推開,緊接著一道身穿深紫色家居服的身影從裏麵走出,抬起的一隻手裏緊緊捏著一張薄薄的紙。


    她快步走到樓梯口,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女人,臉色微冷:“這是我們之間交易的最後一件事,你最好信守承諾。”


    女人轉過身來,那張妍麗的臉龐仰起,笑容嫣然地回望向她,“往後還需要請您多多指教,我自然不會騙您。”


    “我一向說到做到。”顏覓意將一瓶東西放在戚嵐手心裏,笑道:“這是最後一劑木裏花解藥,至於安排您和祁星火見麵的事,家主的人將他看得很緊,我需要一點時間。”


    戚嵐這才把那張紙交給她,看著她的目光不加掩飾的煩膩,“最好是像你說的。”


    從景寶動手術那天起她就沒能再見祁星火一麵,對他的現況可以一無所知。


    如果不是考慮到顏覓意不敢徹底得罪她,戚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她給的解藥真的能救祁星火。


    當然,就算她撒了謊也沒關係……


    戚嵐握緊手裏的瓶子,眼底一片冷意。


    …


    qy研究所,核心基地的實驗病房外。


    邵所長和專家們拿著新出爐的檢測報告結果嘖嘖稱歎,一個多小時下來,眼睛都沒能離開上麵。


    “之前誰要是跟我說三度感染的病人還能治,我非得啐她不知天高地厚不可,可現在,不服氣都不行啊。”


    “這位小姐不來咱研究所真是可惜了,如此優質的人才,如果專注病毒研究,往後不知道能做出多大貢獻。”


    “真是抓心撓肝的好奇她到底是怎麽把霍總給救回來的?短短一天時間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解毒劑來,除非她是神仙!”


    “等霍總病愈之後,所長你看能不要找個時間向霍總提一提,把這位小姐挖來研究所裏?”


    邵所長心說那你可拉倒吧,霍總知道了還不劈了他?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唰”地拉開,身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員一臉通紅地從裏麵走出來。


    專家們立即拉住了她,“裏麵情況怎麽樣?那位小姐說什麽沒有?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們的地方。”


    女研究員吸了幾口氣,壓抑著內心想要尖叫的衝動,低聲說:“那位小姐在給霍總喂藥。”


    “霍總這麽快就已經醒了?”


    女研究員搖搖頭,臉更紅了,“就是因為沒有醒,所以那位小姐在嘴對嘴地喂霍總喝藥啊啊!!”


    女研究員表示午餐還沒吃,她就已經被滿嘴狗糧給噎死了,少女心還在砰砰直跳。


    以前她沒get到睡美人的真諦,現在她get到了啊!!


    專家們:???


    嗬!


    他們這邊煞費苦心地想法子把那位小姐留在研究所,結果她直接看上了他們的頂頭老板是嗎!?


    邵所長看著他們表情複雜的樣子,隻好出言解釋:“雲小姐是霍總的前妻,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前……前妻?!


    一時間,專家們包括女研究員在內,紛紛石化在了當場。


    病房內。


    喂完最後一口藥汁,雲安安立刻往嘴裏塞了塊薄荷糖,好把那股能苦到肝腸寸斷的藥味給壓下去。


    天殺的——


    別的藥救命,這藥要命???


    雲安安苦著臉嚼碎嘴裏的薄荷糖,一邊在心裏怒罵那碗藥簡直不是人喝的,以至於一時竟沒想起來,藥是她親手熬製的。


    糖果被嚼碎的聲音“哢擦哢擦”響起,雲安安邊吃著糖,邊托腮看著霍司擎沉睡時清雋淡靜的臉龐,鼻尖不知為何有些泛酸。


    她隻是含一口那藥便苦得受不了了,可他卻要喝夠半個月才能痊愈。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大抵也不用險些丟命……


    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瞥見上麵的來電顯示,雲安安立即拿起來接聽。


    “白薇?”


    霍白薇鬆了口氣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嚇死我了,嫂嫂,終於聯係上你了,我還以為你和哥哥一起出事了。”


    “之前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哥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雲安安轉了轉酸痛的手腕,寬慰她道。


    “我就知道就沒什麽是嫂嫂解決不了的!”霍白薇喜滋滋地吹起了彩虹屁,然後又問:“嫂嫂,我哥的私人律師跟我透露,前天他準備去本家公示的文件……是我哥的遺囑,這是真的嗎?”


    雲安安倒也沒瞞她,“是真的,如果前天你沒有把律師攔下來,那麽現在霍家還有外界都已經聽說了你哥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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