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有走上當偶像的這條道路時,她也一直都是這樣,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


    但陳玲的話卻給了她一記重錘,在心底不服的同時,也有一點微弱的疑問冒出來。


    如果這是她的扮演,那不被任何人期望,按照自己本心行事的韓天霜,又是怎樣的?


    陳玲退了下去,慣例的幾分鍾休整後,攝像機又要開拍了。


    韓天霜條件反射地想做出原本的動作,但剛一動,陳玲剛剛說的話就在她耳邊響起。


    她稍一猶豫,放棄了之前的想法,而是做出一個更加自然的姿勢


    忘記自己在鏡頭前,忘記現在正被這麽多人看著……


    她極力放空目光,做出自然的神情。


    白光在眼瞳中散開成一團光影,韓天霜眼前空曠。


    如果現在,她麵前站著誰,她更容易露出自然的神情?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賀茗揚的影子,韓天霜一愣。


    賀茗揚能帶給她卸下心防的感覺嗎?明明她們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要考慮很多事情。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陳玲在台下站著,語氣急切:「對,剛剛那個表情不錯,保持剛剛那個狀態!」


    韓天霜覺得世界一定出了什麽問題。


    她安靜地微笑著,在腦海裏把賀茗揚的身影構建出來,假裝攝影棚裏隻有她們兩個人,默默地對望,什麽話也不說。


    就像前一天黃昏時分,她們一同坐在露台上凝望夕陽。


    宣傳圖很快拍完了,陳玲看看成品,滿意地點點頭:「還行,休息半小時,接下來趁熱打鐵,拍廣告視頻。」


    韓天霜:……心好累,想休息。


    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微微笑著答應下來,然後到旁邊座位上坐著,放空自己。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走到她身邊,空氣中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韓天霜睜開眼睛,看見賀茗揚站在她麵前,神情關切,不像作假。


    「你怎麽還沒走?」韓天霜意外地問。


    眼下已經入夏了,被驕人的烈陽烤著,室外的溫度幾乎不能待下去,棚內稍微好些,但因為不透氣,室內特別悶,賀茗揚還穿著一身嚴嚴實實的飄逸古裝,拍了這麽久,肯定會出一身汗。


    韓天霜以為她一結束就去卸妝換衣服了,沒想到這人居然還在這裏全副武裝地站著,韓天霜都看見她脖子上流下的汗珠了。


    「在看你。」賀茗揚心理素質過硬地忽略了她的視線,一語帶過。「你表現很好。」


    結合剛剛的事情,很難弄明白她是在陰陽怪氣還是真心的,但因為她是賀茗揚,韓天霜就無奈地笑了一笑,對她的讚美照單全收:「謝謝,你先去把衣服換了,回來再看我也行。」


    賀茗揚應了一聲,卻沒有動,隻是站在原地看向她,等韓天霜困惑地眨了幾下眼睛,才說:「拍個照吧,我們。」


    「……啊。」韓天霜現在聽見拍照都有點發怵,轉了一圈才明白她什麽意思,原來是想合照。


    難怪賀茗揚遲遲不走,因為兩個人都是古裝造型,拍照才合適,不然顯得不倫不類。


    隻是沒想到賀茗揚這種這麽不喜歡自拍的人,也會主動提出拍照的請求,她想做什麽?營業?


    無數念頭紛紛擾擾地從韓天霜心頭掠過,最後,她也隻是留下輕描淡寫的一句,掏出手機:「那來吧。」


    現場除了陳玲這種專業大牌,還有不少打雜的,替補的,等著幫忙拍花絮的攝影師。其中有一個年輕的攝影師,因為全場休息而無所事事,端著鏡頭,正好看見棚邊的一角,今天的兩名代言人在舉著手機拍照。


    目睹了如此賞心悅目的畫麵,出於可能會用上的心理,攝影師舉起鏡頭,把這一幕捕捉了下來。


    彼時還沒有人知道,這張照片會在未來激起怎樣巨大的波瀾。


    拍完照,休息時間也到了。麵對陳玲催促的目光,韓天霜先是把一步一回頭的賀茗揚送走,再深呼一口氣,走到了聚光燈前。


    劇本她早已經事先看過,是個非常簡單的故事,劇情等同於無,韓天霜負責扮演一個熱愛漢文化,日常就喜歡收集漢元素物品的女學生,在這條不足一分鍾的片子裏,她隻要表現出對首飾的欣賞就行。


    但韓天霜還是有些許忐忑,畢竟她在此之前,幾乎完全沒有拍攝短片的經歷。


    然而聚光燈已經亮起,在這條被鮮花與掌聲充斥的道路上,不能後退,隻能前進。


    *


    賀茗揚換完衣服回來時,燈光已經暗了下來。


    她走了兩步,就聽見旁邊的工作人員竊竊私語。


    「好厲害啊,我要對偶像這個職業改觀了。」


    「我也是,我以前覺得靠選秀出來的這種職業實力肯定不行,都是光靠臉的花瓶,沒想到居然有人打破了我的認知。」


    「這速度比之前見過的某些演員還快吧?還沒有架子,看起來就很溫柔,我都要成她的粉絲了。」


    「厲害的人都這樣,怪不得人家這麽紅。」


    賀茗揚不明就裏,走到鏡頭旁邊,正好聽見陳玲在說話,聲音裏是陌生的情緒。


    「以前演過戲?」


    「沒有。」這是韓天霜的聲音,平靜溫柔,沒有刻意的阿諛,就隻是單純陳述事實。


    陳玲神情更驚異了,她今天以來第一次褒獎人:「還不錯,我很少見到像你這樣這麽快就能進入狀態的人。你上過這方麵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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