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看到滿臉悲痛的林大爺。


    林大爺坐在凳子上,摟著林大娘的身體。距離林大娘中毒身亡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她的身體已經逐漸冷了下來。


    而林大爺仿佛沒有感受到似的,固執的舉起一隻手,放在林大娘的鼻子處,不肯放下來。


    良久,林大爺無力的垂下了手,雙眼布滿了紅血絲,顯得通紅。雙手緊緊地抱住林大娘,嘴裏低低地呢喃著她的閨名。


    林大爺撫摸著林大娘的頭發,看著林大娘臉上的鮮血,眼淚止不住的流。林大爺看向秦綿綿,更咽道:“秦綿綿啊,你大娘這臉上的血是怎麽一回事啊,怎麽——怎麽會這樣啊我的老天爺啊!”


    秦綿綿睜著通紅的眼,走到林大爺旁邊坐下,眼裏滿是恨意,:“大爺,大娘可能是喝了有毒的水,身體受不住,所以就去了。”


    秦綿綿眼珠亂轉,四下瞧著,看到地上散落的西紅柿,心裏就湧起一陣悔意:“怪我!大爺,怪我!要是我不在菜園子裏浪費那麽多的時間,我就能早點回來,就能早點發現大娘,也許,大娘就不會喝下混了毒藥的水,那樣,大娘也不會死了”


    林大爺聽到秦綿綿說林大娘可能是因為喝了有毒的水才死的,臉上一片震驚,:“有毒的水?秦綿綿啊,這這這,為什麽會你家會有混了毒藥的水啊!”


    林大爺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不過是如往常一般去鄰居家幫個忙而已,竟然會死於非命!


    “那秦綿綿啊,你沒事吧?你沒喝這水吧?”雖然林大娘去了,但想到林大娘去世的原因,林大爺還是關切的問了問秦綿綿。


    秦綿綿一聽林大爺的詢問,想到林大爺這個時候也不忘了關心自己,心裏一陣酸澀,要不是因為自己,林大娘也不會死。


    秦綿綿望向林大爺,眼睛裏有悲傷也有深深的愧疚,:“大爺,對不起,我……”秦綿綿抹了抹眼角的淚,想到以往林大娘對自己的好,逐漸堅定了目光。


    “大爺,您放心,我不會讓大娘白白慘死的,大娘死在了我家裏,而且也是因我而死,我一定會將真相查得水落石出,還大娘一個公道,不僅如此,還要將凶手嚴懲不貸!”


    秦綿綿說完,站了起來,將四處散落的西紅柿撿了起來,想到這些西紅柿再也送不到給林大娘,心裏又忍不住一酸。


    秦綿綿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抱住林大娘的林大爺,心裏想到,幹坐在這裏也不是辦法。上前俯身在林大爺耳邊低低說道:“大爺,您幹坐這裏也不行,把大娘扶到我床上躺著吧,我去燒點熱水,給大娘收拾收拾。”


    林大爺點了點頭,抱起林大娘,秦綿綿在前麵領著,帶著林大爺來到自己的房間。


    秦綿綿鋪好床,看著林大爺把林大娘放了上去,轉身出了屋。


    來到廚房,秦綿綿往鍋裏參了滿滿兩桶的水,蹲在灶眼前,把火點燃,然後機械地往洞裏填著柴。


    直到鍋裏的水咕嘟嘟的響了起來,花水四處飛濺,將出神的秦綿綿燙醒了。


    秦綿綿端了盆,舀了滾水,然後調好水秦,來到自己房間。將盆放在一旁,秦綿綿把濕帕子擰了,想把林大娘臉上的血汙擦掉,剛伸出手就被林大爺擋住了。


    秦綿綿不解,望向林大爺,林大爺頭也不抬,用沙啞的聲音緩慢地說著:“秦綿綿啊,我想了想,你大娘臉上的血不能擦啊,你也說了,不會讓你大娘白死。我們一定要報官,讓縣太爺給我們做主啊!”林大爺摸著林大娘的臉,幹涸的血跡粘在林大娘的臉上,麵色烏青,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段話。


    捏著帕子立在一旁,內心翻滾著,她知道林大爺說得有道理,可是……罷罷罷,這體麵還是要在縣太爺還了公道之後再說。


    “那我給大娘擦擦手吧。”林大爺聞言點了點頭,側身給秦綿綿騰出地方,好讓秦綿綿擦給林大娘擦手。


    秦綿綿拿起林大娘的手,仔細地擦著,心裏思緒萬千。在自己饑腸轆轆時,這雙手給自己帶來過好吃的;在自己哭泣時,這雙手撫過自己的頭發……她想到好多人,對她好的,對她壞的。


    秦綿綿不禁想到了杜令儀,此時,要是杜令儀還陪在自己身邊就好了……突然,秦綿綿擦拭的動作停了下來,想到這一切仿佛都能歸根到那盤還沒做出來的西紅柿炒蛋上。


    秦綿綿一時之間竟然將林大娘的死怪到了杜令儀身上。如果不是杜令儀要吃西紅柿炒蛋,今日自己不會去菜園子去摘那勞什子西紅柿,自己就不會離開林大娘,也不會在林大娘毒發時一無所知,林大娘總會有生還的機會!


    秦綿綿呼吸越來越急促,宛如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當中。林大爺看著表情越來越怪異的秦綿綿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


    “秦綿綿,秦綿綿,你這是怎麽了?“


    秦綿綿身體一顫,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時入了心魔竟然怪上了杜令儀。


    秦綿綿使勁甩了甩頭,雙手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對著林大爺安慰地一笑:”大爺,我沒事。“


    說完摸了摸肚子,這半日過去,前兒吃下的飯早已消化,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要有充足的體力才好啊。


    秦綿綿給林大娘擦完手,端著盆兒站起身來,對著林大爺,道:“大爺,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一點,墊一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做。“看著林大爺點了頭,秦綿綿轉身出去了。


    秦綿綿倒了水,來到廚房,拿起瓜瓢去麵粉缸裏舀了點麵粉,打算做點麵來吃,頂餓。不一會兒,秦綿綿就把麵做好了。


    這麵往日聞起來噴香的,連林大娘也是連連誇讚,秦綿綿現在卻好像聞不到味道似的。


    端起麵,秦綿綿走向裏屋,遞給林大爺。相對無言,兩人就在沉默中把麵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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